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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再次入宫，却是宫中传来陛下龙体不安，他与太子刘据急匆匆入宫来，却见霍光堵在甘泉宫前，谁人也不放行，只一板一眼道：“陛下正安歇，不让人觐见。”
太子正欲说什么，却听闻里头一声痛呼：“仲卿！”
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霍光连忙推门而入，陛下的寝殿内门窗紧闭，竟一丝风也不透，五六个青铜仕女香炉在榻前摆满了，浓浓的烟气呛人，陛下身着单薄寝衣扶着床沿呼呼喘气，冷汗浸透衣被，平日里威严慑人的眼里竟有一丝惘然。
霍光连忙命人打水扑灭了香炉。
太子面色复杂，挽起衣袍跪下，低头拜道：“父皇……”
陛下却似还沉浸在梦中，只是有些恍惚地看向跪在太子身后的卫伉。
深广的宫殿内，长长的帘幕低垂，还未散去的青烟还在四周沉浮，不知过了多久，陛下忽然叹了一口气，已生了白发的面容疲倦至极，轻声道：“太子与宜春候都回去吧。”
陛下积威甚重，谁也不敢多言忤逆，即便一肚子疑问，也只能低头称喏。
霍光将他们送出甘泉宫。太子踌躇再三，问道：“父皇今日是否还服食丹药？”
“不曾。”霍光答。
卫伉鼻尖还留有甘泉宫浓烈呛鼻的味道，便奇怪道：“听闻陛下身子有恙，怎么还在陛下寝殿中点香？”
霍光的性子油泼不进，只是道：“陛下让点的。”
打探不出什么，卫伉便只能打道回府，车架驶过永巷时，却遇见了当利长公主，她是陛下最喜欢的女儿，也是姑母的第一个孩子，陛下甚至不顾众臣反对，将长公主的封地封在盐邑，当利公主在宫中地位自是不言而喻。
卫伉探出头来见礼：“阿姊。”
长公主撩开帘子，笑容满面：“弟弟怎么这时候出宫？”
“听闻陛下身体不虞，因此进宫探望。”卫伉垂眼看见长公主手中握着一精致木盒，觉得眼熟，不由多看了几眼。长公主留意到了，便道：“这是驸马献给陛下的香。”
卫伉微微一愣，陛下年老后便极好神仙术，宫中方士五百，听闻其中栾成候举荐了一个方士，名唤栾大，本事极大，陛下还封了他个五利将军，不久又封了乐通侯，还将孀居的当利公主许配给他。
卫伉想起了陛下寝宫中的香，不由问道：“这是什么香？”
长公主抚着盒子，语含得意：“自李夫人去后，父皇一直郁郁不乐，想是思念成疾的缘故。那日我与驸马说起，他知晓后，便四处寻找，派了许多人前往月氏，这才找回了此香，此香名曰返魂，听闻燃香后，香气可达十方无极世界，灵通三界，可摄召亡魂，有谓道‘一炷明香通信去，五方童子引魂归’，说的便是此香。”
“为了李夫人么？”与长公主分别，卫伉却有些怔怔出神。
他想起在寝殿之中听见陛下那一声“仲卿。”
声音那样悲切，好似失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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