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恩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没有你
　　却又突然听到你的消息”——五月天《突然好想你》

　　回国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这期间，赵笑恩早就痊愈，当时留在腿上的疤痕现在也已经看不出来。一年期间，他和周竟矣办了一场隆重的订婚仪式，并在仪式上宣布，婚礼就在这个冬天了。
　　外界看到两人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于是也不再在二人的事业上多做怀疑。赵笑恩把工作室设在了北京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法国。周竟矣也因此可以专注国内的生意，无需再两头跑。两个人的相处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经过这小一年，几乎已经熟识了彼此所有的习惯，生活在一起变得越来越默契。
　　早在两三个月前，双方家里就开始商量婚礼的事情。如今，海南那边的场地早就定好，酒席菜肴、宴客名单、花束、和糖果也基本确定下来。赵笑恩在设计新装的空隙也把请柬搞定，婚礼的脚步，一刻不停。
　　赵笑恩的朋友们才不管她有多忙，几经串通后，执意要赶在婚礼前留出单身party的时间。无奈答应之后，赵笑恩忙中抽空给自己关系要好的朋友们发邮件，确定是否能提前来一趟北京。
　　刚发完邮件，刘崇就打来电话：“Shawn，你绝对猜不到我有多仗义。一收到你的邮件，我就闪电回国，还不快来拜见？”
　　赵笑恩看了一眼电脑，说：“放你的屁，我邮件发完还不到一分钟，你就算是骑火箭那点火也不止一分钟啊，油嘴滑舌。”
　　“我现在真的在国内，就在北京，不骗你。”
　　“那你在哪片儿呢，我找个饭馆儿请你搓一顿。”
　　两人见面后，赵笑恩得知刘崇老板出差，给他们放了两个月的假。他回来看看父母，刚下飞机没多久就收到了赵笑恩邮件。
　　刘崇问赵笑恩这一年间有没有和李乔序联系过，赵笑恩鄙夷的说：“你们俩不是好基友么，又住在一个地方，跟我这儿装什么不知情啊。”
　　刘崇翻翻白眼说：“我是有家室的人，别动不动在这基友长基友短的好吧？这让我老婆孩子情何以堪？再说了，李乔序真正的好基友是曹江农好吧，你回国以后，正好小曹租期到了，就搬去和乔住了。”
　　赵笑恩思索了一阵儿：“曹江农？我好像听谁提起过。”
　　“人家曹江农可对你如雷贯耳。”
　　赵笑恩吃惊：“什么情况？暗恋我？”
　　刘崇被赵笑恩这幅不正经的样子逗乐了，摇摇头说：“臭美吧你！有次小曹去我家串门，何言提起你，说很想你，也不知道你在国内怎么样了。他很惊讶的说'赵笑恩？'我老婆特自豪的从手机里翻出你们的合影给他看，你猜他看了以后说什么？“
　　“什么？“
　　“他说难怪李乔序三句话不离赵笑恩。我和我老婆当时就互相使了一个眼色表示惊讶。何言故意问说'不会吧，你和Shawn又不认识，他总和你说一个陌生人的事儿多没意思啊，何况俩人不是闹掰了么'，没想到小曹说他知道你和乔几乎所有的事，说你们俩看着是闹掰了，可李乔序和他说的话里，百分之八十依旧都是你，这叫个什么节奏啊你说…我那时特想告诉你来着，可何言说千万别，你都一心一意要嫁给周竟矣了，知道这些不是烦心么，于是…“
　　刘崇没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赵笑恩已经红了眼眶，眼里噙着泪。
　　两人都安静了一会，赵笑恩声音哑哑的说：“我想给李乔序打电话，从我离开法国，我们再没联系过，也够久的了。”
　　说着，她就拨出了那个已经太久没有拨过的号码。
　　刘崇在这边担心：“那边现可才凌晨四五点，况且你的声音…“
　　赵笑恩冲他摆手，然后静静听着听筒里一声一声的＂嘟…＂
　　＂……喂？＂那边终于接通后，赵笑恩听到一声困倦又久违的声音，然后，她泪水滂沱。
　　＂你是？＂对面一时没听到回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笑恩在眼泪中强挂了一个笑容，就好像对方能看到似的：“你好意思么，我的新号码你居然敢不记下？“
　　那边忽的沉默了，过了很久，李乔序才说：“你怎么哭了？“
　　“王八蛋。“
　　“嗯。“
　　然后赵笑恩就哭的更厉害了，甚至哭出了声。
　　李乔序什么话都没有，只是静静的听着。
　　刘崇这边实在受不了，一把抢过电话说：＂乔，是我，你知道Shawn为什么哭么？＂
　　“……“
　　“你到底知道么？“刘崇接着问。
　　“既然她旁边是你，那我大概知道了。“
　　“你可真行。我就想问问你，你舍得她这样么？你不心疼么？你他妈打心底爱死了的女人因为你哭成这样你心里不刀剜似的疼啊？“
　　赵笑恩把电话抢回来，哭哭啼啼地问：“是真的么？刘崇说的是真的么？他说你打心底的爱我究竟是不是真的！王八蛋，你这辈子都没有明明白白的让我知情！“
　　话到最后，赵笑恩几乎是用喊的。
　　＂别哭了，好不好？＂电话那边的李乔序出奇的冷静。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
　　＂那你还爱我吗？＂
　　赵笑恩被李乔序的反问弄昏了头脑，好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赵笑恩努力想要思考出一个答案的时候，李乔序温声的说：“已经不爱了，我知道的。“
　　“我……“
　　“我希望你诚实的面对自己，知道什么才是你最想要的。我不知道刘崇和你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的眼泪绝非出于爱情。别给自己平添烦恼了好吗？“
　　“也许我这就是出于……“
　　“这不是，相信我，你的眼泪也或许是出于对过往的感动。我说过的，我懂你，我几乎相信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懂你的人，所以我明白。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介怀的事情，所以我故意藏着掖着，还试图凭借这样让你的情感向我跨回来一步。我们在法国的那些年，甚至包括那之前的很多年，不是一直都在试探对方么？我能感觉得到你那些看似插科打诨的诸如是不是想娶你之类的话，都是认真问的。你以为你希望我说是，可我却看得明白，你这么问其实是想给当初的一片真心做个交代，你其实是希望自己当初的情感托付是值得的，仅此而已……“
　　“我才不止……“赵笑恩打断他。
　　“别急着否认，听我说下去好么？我本来打算永远都不承认这些，好让我在你心里永远是美好又难以割舍的初恋。可是就像刘崇说的，我心疼。和你在法国争执翻脸，看你生气我会心疼，在那之后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辛苦我会心疼，刚才听到你哭，我就彻底疼醒了。让你承受因我而起的难过，我就是一个混蛋。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欠你一个交代，这你是知道的，对吗？今天我就可以告诉你，你年少之时的喜欢，经由这么多年的蹂躏，其实只赚不赔。不管你稀不稀罕，你赚到的，都是我的自作自受……
　　曾经我对于我们之间所谓的暧昧乐此不疲，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能得到一句你认真地回答，像你一样。在你离开之后我才幡然醒悟，我的不答是因为害怕吓到你、迫使你走掉，而你的不答是因为你不再爱我。
　　事到如今我还是不会直面你刚才的问题，不过不回答的原因已经不同了。你那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赵笑恩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察觉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肢体语言：“废话别那么多，正经事儿是我结婚前想见你，想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你而不是什么破烂信号传过来卡死了的视频。“
　　“当然，你当然会看到我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你的婚礼，我怎么可能错过。“
　　“最好是。“
　　“现在，麻烦你擦干净眼泪，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一收到你的邮件就马上爬起来订了回国的机票，结果网速太慢，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现在我得赶紧付款，除非你真的不希望我出现在你的婚礼。还有，能不能帮我抽刘崇一嘴巴，理由是他无情的摧毁了我多年来小心维持、认真呵护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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