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十载踏莎行

作者:兰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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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05)水堂离燕褰珠箔


      秦氏也就依了她,两人便一前一后往白香馆里头走。到了廊子下头,果然见众位姑娘们都已经回来了。众人先见了秦氏正欲说话儿,又见青罗从另一头回来,便都笑道,“怎么去了那样久?”
      秦氏先笑道,“可见我和二奶奶都是争强好胜的人,巴巴儿寻了半晌,才得了一枝,终究是差强人意。”
      青罗却道,“我倒不比婉姨那样较真儿呢,只是觉得后头的红梅开得喜人,就到那边去了,一不小心看住了,竟然忘了时辰。”说着便递过一枝红梅笑道,“你们且瞧瞧,不过是这样寻常的一枝,哪里是什么好的呢,倒叫你们见笑了。”
      清琼便道,“旁人的都是白梅居多,最多也不过像玫妹妹那样,走到边上泉水跟前折了一枝腊梅,偏生你走的那样远折了红梅回来,且不说好不好,到底是独一份儿的呢。”
      众人的梅花此时皆插在那里,除了几位姑娘主子,各人身边的丫头也都折了来,竟有几十枝之多。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云,真真是各有各的娇艳。
      众人品评过去,若是论花香,自然是清玫折的那一枝腊梅最是可怜可爱,论花色,倒是青罗的红梅耀目动人,论花繁风雅,要推董徽折的一枝美人宫粉,说起来众人折来的白梅最多,白梅里头,则要数清珏所折的一枝最为有趣,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不知清珏用了什么办法,那几枝梅花竟然被攀成了一柄团扇,形如满月,中间斜过一枝白梅,不过那么三五朵花,却疏疏落落如扇画儿一般。
      众人皆是鼓掌叫好,秦氏也赞道,“珏姑娘素日不言不语的,倒是心思细巧,都是白梅,可就把我们比下去了。”
      众人皆笑,倒说得清珏不好意思起来,只低头道,“不过是寻常玩意儿,哪里登得大雅之堂呢。”
      众人都说这寻常里头不寻常的心思最是难得,变要推了清珏为冠压群芳之人。
      清珏正欲推辞,却听前头忽然有人扬声笑道,“怎么众位姐妹在这里热闹,也不叫上我呢?既然我来了,姐妹们就瞧瞧我这一枝玉碟龙游如何?”
      众人闻声望过去,只见前头盈盈立着一个人,一袭孔雀金的大氅,在那雪光下头灼灼生辉十分府里,怀中抱着一枝梅花,枝干屈曲如游龙,气势如虹,像是从那女子怀中飞出来一般。那人见众人抬头,便举步走上前来,却出人意料,正是葛月逍。
      众人皆是一惊,自上个月葛氏回了太妃,回去永思堂照料翎燕的胎之后,便极少见她出门。外头服侍的人都私底下议论,道安氏失了势,大公子也不在蓉城,身边的姨娘有着孕,大奶奶必然是最窘迫难堪的时候,自然是躲起来不敢见人的。只是今日一见,葛氏竟是盛装而来,面容虽然隐约有两分消瘦,神色却是安然,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对答。
      倒是青罗先回过神来,迎上去笑道,“大嫂子来了?”
      葛氏也是一笑道,“二奶奶这样忙,也能来瞧一瞧凑个热闹,怎么姑娘们赏花,就单单把我给忘了呢。若不是我有耳报神听了巴巴儿过来,这样的盛会可不是就错过了么?”说着又往里头瞧了一眼,见秦氏也在,便带了三分笑意道,“婉姨竟然也在,平日里也不见婉姨和姐妹们这样亲密,怎么这天寒地冻的倒是肯出来。可见是这里有什么炙手可热的人,连这冰天雪地都和暖如春了。”
      青罗见她讥刺自己,也不便明说,只笑着接过葛氏抱着的梅花,便赞了一声好。众人仔细看时,除了花枝潇洒之余,那花色也是动人。未开的如珊瑚凝珠,已开的又如美玉无瑕,真真是兼具红白之美,瑰丽异常。众人都道,果然是这一枝龙游为花中翘楚,旁的梅花都是比不上的。
      秦氏也仔细瞧了瞧那梅花,就笑道,“果然大奶奶也是有眼力的。这花旁的都罢了,这名字却最是好,龙游海内,这气势志向,岂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呢。”
      青罗听了这话心里一动,面上却只淡淡一笑,便道,“才刚说下的规矩,这夺得魁首的人,能命众人做一件事呢。如今大嫂子这一枝玉碟龙游是当之无愧的了,只不知大嫂子要嘱咐我们做些什么呢?旁人不知道,只要嫂子说话儿,我是莫敢不从的。”
      葛氏笑道,“难得这样机缘巧合,倒叫我捡了这样的便宜。也罢了,既然是规矩,我也就托大一回。倒也没有旁的事情,只求姨娘和姐妹们都往我们屋里坐坐去。”
      众人倒都未料及葛氏说了这样一件事,旁人还未说什么,秦氏就蹙眉道,“燕姨娘有着身孕,我们这些人乌央乌央地去,只怕扰了她,何况她还在禁足中呢。再说,我们这些人往大爷屋里去,身份也不对,更是不成个样子。”
      葛氏却笑道,“都是自家的人,没有这样多的规矩,不说旁的,以前二奶奶住在永慕堂的时候,不也有姊妹们常去瞧的么,怎么到我这里就不成了?就算是不合乎规矩,如今大爷也不在家里,不过是我们娘儿们,怕什么呢。若说是为了燕妹妹更是不必,她虽然禁着足,不过是不许出去,也是为了安胎的缘故,并没有说不许人瞧的。我看燕妹妹这些日子也憋闷怀了,一个人孤单单的难免心烦气躁些,若是姐妹们都能去瞧瞧她,只怕她更是欢喜呢。”
      葛氏如今虽然失势,只是瞧她如今的形容,却像是胸有成竹不愠不火的样子,也叫人不能轻易小瞧了去。何况这些人也不愿多得罪了人,葛氏又说的有理有据,也不好回绝的,便都跟说要去。
      葛氏又笑道,“我看燕妹妹的院子里头倒少了几株梅花,如今姐妹们既然折了这许多,在这白香馆倒是不稀罕,到了那里也算是没有暴殄天物,不如带了去给妹妹,对安胎也有好处。”
      众人都道有理,便各自捧了梅花便往府里去,主子们带着丫头,真真是少见的齐整了。
      才刚出了冬山,秦氏忽然笑道,“蓉丫头也在病中,是不是也该去瞧瞧呢。”
      青罗笑道,“蓉妹妹虽然也在屋子里,却是不缺梅花赏玩的。她那院子里头,旁的没有,独独梅花是最好的了,那一株碧仙,可是这千百株里头也寻不见一枝的稀罕物。我这几日去瞧妹妹,绯玉还和我说,蓉妹妹早晚有时还出去赏一赏花呢。”
      秦氏望着青罗笑道,“二奶奶对蓉丫头倒是十分关切,每日必然要去看的。”
      青罗仔细琢磨秦氏神色,便知她对于自己和怀蓉之间的默契,约莫也是猜得到几分的,只是想不透彻罢了,秦氏如今虽然和自己是一处,却也不便知道太多,青罗也就只笑道,“本就是自家姐妹,太妃既然托付了我,我又每日四处走动,自然要多去瞧瞧的。只是可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凡事都有郑姨娘和丫头们照料着呢。”
      秦氏还未说话,葛氏却带着一丝冷笑道,“二妹妹那些日子病得那样,这也没多少日子,竟能在冰天雪地里头赏花了,也不知是要说禅师医术高绝,还是感慨上天有好生之德,妹妹也没有伤到哪里呢。”
      众人想到安氏,在她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有秦氏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必然不会枉害了一个好人,也不会错放了一个坏人的。因果有报,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
      众人也不知如何对答,忙一阵说笑岔开了,秦氏和葛氏二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等到了府里,自然又是一种气象。自入了腊月一来,青罗也少往府里来了。本来是要两边走动的,柳氏和封氏心疼雪天难行,便嘱咐下头的人每日便往园子里头回话,把春山外的轻丝浅色楼便辟作了回话理事的去处。自然柳氏也就不再多问这些事,好在青罗管着这些事倒是比柳氏更妥帖些,封氏和柳氏也就都放下心叫她料理。如今走在这里,深巷之中倒是寂静无人。
      王府和园子里头不同,宜园中乃是山水花木为主,楼阁台榭皆是点缀其中,而王府中却是山光水色诸般风致皆在四围垣墙之内,内秀而不外露。那些往日金碧辉煌的装饰,金色朱红都被沉沉的白雪覆盖了,倒显得之分幽静。偶然露出一两株松柏梅花,倒是十分生气勃勃。有时候走在巷子里头,分明闻得见梅香,却不见梅枝,倒也是十分有趣。
      到了永思堂,葛氏笑吟吟地请了众人进去。出人意料,永思堂里头仍旧是一派安然,丝毫不见颓势,倒是有些喜气洋洋的。仔细瞧起来,才发觉是窗子上头贴了各式各样的窗花,极尽精美。既然说是要来瞧翎燕,众人也就没有再葛氏的正房之中多做停留,在院子里头稍稍站了一站,便进了燕来小院。
      众人本就少来永思堂,何况是翎燕所住的燕来小院,皆是第一次见。只见那院子里头收拾得极为讲究,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更布置着许多安胎定神的装饰吉祥之物。众人一路走进去,一面感慨怀思疼宠妾室,将这里收拾得比之葛氏的屋子也不差许多,见葛氏神色从容,有觉她也是有涵养的人,竟然也忍了这许久,怀思出征这许多日子,倒也不曾薄待了她。只是今日邀众人都来瞧,倒是不知是什么意思了。
      青罗见了门楣上头怀思亲笔题着的燕来两个字,自然知道是洞房燕里头清晓洞房开,佳人喜燕来的句子,不免暗道怀思对翎燕的情意,心中对葛氏倒有些怜悯起来。见她面上仍旧淡淡笑着,想起她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的震惊愤怒,更觉得有些悲凉。
      青罗忽然想起,不知有多少人曾经对自己说过,哪有男人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的呢,想到自己身上,又有些忧思起来。跟着众人进了里间一间小小的厅,里头也燃着十足十的炭火,十分暖和,众人都把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各自找了地方坐,只叫丫头回话去。
      翎燕本来在里头歪着,忽然听了丫头香槐的回话,道是各屋里的主子都来了,忙起身要迎出来。正要出去,却又顿了一顿,悄声问香槐道,“你瞧这一回来了这样多的人,是为了什么?”
      香槐本也是安氏身边的小丫头,因为素来和翎燕要好,翎燕做了姨娘,便跟过来伺候,也算是翎燕的心腹之人了。见翎燕如此问,想了一想道,“我看众人神色都好,不像是来闹什么的样子。何况姨娘你现在身份贵重,怀着的是王府的长王孙,虽然大爷不在,也没有人能伤得了你的。我看不过就是这些日子咱们这边不大好,大奶奶心里头不顺,一时也没有法子,用姨娘的身子压一压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罢了。”
      翎燕冷笑道,“我的孩子,自然是我的,与她什么相干?”想了想又道,“也罢了,如今大爷不在屋里,云主子和大奶奶的面子若是丢得干净了,我们这里也未必就能置身事外,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也要尽力保全了她们才是,少不得要陪着演戏,做出一副姐妹情深,主仆和顺的样子来。好容易清净了这些日子,竟又有了这样的事情,真真叫人心烦。”说着便扶着香槐出去。
      众人见翎燕出来,俯身便要向众人行礼。翎燕此时六个月的身子已经十分明显,走起路来也慢悠悠的,众人见状忙叫香槐扶着坐下,道,“你如今是最贵重的人,可不要讲这些虚礼了罢。”翎燕究竟行了半礼,这才坐下。
      青罗便笑道,“你住进来这些日子,我们总也没有来看你,如今想来是疏忽了。到底是你主子心疼 ,怕你在这里闷着,才叫我们都来看看你。只是骤然一来,也没有什么预备的,只有这么几枝梅花,就做个心意吧。”说着又笑道,“你这里什么都好,就是缺了几株梅花。你瞧瞧,你这里叫燕来小院,你身上又有喜事,可不是该应个喜鹊登梅的景儿么?你且等着,明日我就叫人给了移了几株梅花来,必要是红梅才好。如今你就拿着我折来的这一枝,聊做赏玩罢。”
      翎燕忙道,“翎燕是微贱之身,怎么敢劳烦各位主子们惦记着。不说别的,我这里一饮一食,哪里不是各位奶奶姑娘们费心的呢。”
      葛氏笑着拉过她的手道,“好妹妹,这里坐着的都是嫡亲的人,不必这样。我只说一句话,你是大爷心坎上的人,又怀着大爷的孩子,更是咱们府里头一位的长孙,这一份贵重旁人怎么能比?别说现在,就说你跟着母亲的时候,我本就当你是我的亲妹妹一样。别说是我,这里又有什么人不心疼你的?就说太妃、王妃,也日日遣了大夫来瞧,唯恐你有个什么闪失。你只放心,我必然好生照顾着你,大爷没几日也就回来了,我必要把你完璧归赵才好呢。”说着又对众人笑道,“你们且瞧瞧,这丫头在我这里这些日子,瘦了还是胖了?”
      众人都笑起来,秦氏便道,“我看倒是丰腴了些。如今大奶奶能把燕姨娘当做自己妹妹自然是好,只盼着以后燕姨娘生了小哥儿,大奶奶也能像对自己孩子一般才好呢。”
      葛氏眼中一跳,笑道,“婉姨这话说得是自然,不说别的,婉姨不也把大爷和二爷还有几位妹妹们都做自己孩子一般疼爱的么,我自然也是一般疼宠的。更何况,这孩子虽然是妹妹怀着,以后不论如何,总要叫我一声母亲的,我自然更是上心了。”
      众人也都听出来这两人都是互相讥刺没有孩子的话,都不知如何说才好,却是翎燕笑道,“我的孩子自然和大奶奶的孩子是一样的,若没有大奶奶照顾着,我们娘儿两个也不知要怎样呢,只怕以后大奶奶比我这亲生的娘还要疼呢。”
      葛氏见翎燕面上一派恭顺,神色间却有些自恃身份的意思,也不好生气,只笑笑就罢了。本来她这一回叫了众人来这里,一来是借着翎燕怀着长孙这件事说一说话,叫众人不要轻易小觑了他们这一房。二来是要叫人知道自己对房里的姨娘是如何体贴关照,安一安众人的心也显得自己宽宏大度。三来也是借着众人,压一压翎燕的气焰,叫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方才说起日后称呼的话就是点着这里了。
      只是翎燕却也不肯吃亏,当即便抬出了亲生不亲生的话来。如今不管如何,前头的两层意思都到了,目下最要紧的,便是叫外头的人不能看低了自己,而自己屋里的事情,自然由得自己慢慢料理了。
      葛氏回过神,只见秦氏望着翎燕柔声道,“你如今月份大了,身子也沉重,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如今你母亲和王妃都病着,太妃年纪也大不便去搅扰的。二奶奶和大奶奶虽然贴心,到底是年轻,没有生育过的。自然的,我也是个没有福气的,只是到底比你们虚长了几岁,也见过些的。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来跟我说,我也能常来看看你的。”
      翎燕正欲说话,葛氏却笑道,“我和燕妹妹虽然年轻,这屋里也有好些老嬷嬷们照顾,也不用婉姨费心。父王常去婉姨那里,婉姨那里也是千头万绪,我们这里的事情,怎么好叫婉姨费心的呢。”
      翎燕见葛氏对秦氏冷言冷语,只不过一笑便由得她去,一转眼瞧见秦氏的神色,却像是并没有怎么听进心里去的样子,倒是一怔,仔细瞧去,似乎那神色之中当真是十分的温柔体贴,一时倒不知是为何,也就回了一笑。
      翎燕自然不知秦氏的心意,秦氏进了王府七年,虽然恩宠占尽,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府里这些年也并没有这样的喜事。先时翎燕的事情被揭出来的时候,所谓的身孕不过是嘴里头的一句话罢了。直至今日瞧见翎燕那身子,才分明有了触动。翎燕虽然与葛氏口角争锋,然而每每低头的时候,瞧着自己身上的神色却是极为温柔的,全然没有平日的锋芒算计。秦氏实在是有些嫉妒,却又被触发了别样的温柔。
      众人又坐着说了一时的话,见翎燕神色有些倦了的样子,便起身告辞,说等闲了再来瞧她。秦氏走到跟前,又拔了发上的一枝金钗递给翎燕笑道,“这枝金钗乃是王爷赏了我的,上头是如意的样子,如今送了你,只愿你事事顺遂如意罢。”
      众人皆是常见这一枝金钗的,知道却是秦氏素日的爱物,都不料秦氏这样厚赐。翎燕先还有些犹疑,本来要婉拒的,只是忽然想起秦氏方才一瞬的温柔神色,似乎明白了些,便笑着收下,当即便簪到了发上。葛氏也不说什么,出了翎燕住着的跨院,又殷勤将众人送出了永思堂,自去歇着。
      葛氏进了自己屋子,与方才翎燕院子里头比,或者是地方更大更空旷些的缘故,仿佛倒是冷清了几分。葛氏身边伺候的绫玉、绫绡便迎了上来。绫玉见葛氏脸色有些白,忙道,“大奶奶可是冷了?要不我再去添些炭来。”
      葛氏房中的丫头,只有绫玉一个是自己家里带来的,绫绡等人原都是王府里头伺候的。如今见绫玉神色关切,心中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忙强忍住了,对绫绡道,“你去厨房里头瞧瞧,晚膳我想用些热热暖胃的东西,心里头觉得有些寒浸浸的。”
      绫绡应了便出去,绫玉见四周无人,便拉过葛氏的手,讶道,“奶奶的手怎么这么病?身上也凉的如此。才刚出去的时候我给奶奶预备手炉子,怎么也不见了?”
      葛氏微微一怔,半晌才道,“我也不知搁在哪里了。”出了一会子神,见绫玉忙忙碌碌地给自己预备炭盆子手炉脚炉,忽然一笑道,“如今这府里,也只有你一个还心疼我了。你也别叫我奶奶,还是如往日一般,叫我姑娘就是了。”
      绫玉见葛氏神色凄楚,心里也是一痛。她是跟着葛氏嫁进来的,自然知道葛氏往日的性子,是如何的争强好胜不让人的,如今不过几月,竟变成如此,实在叫人唏嘘不已。葛氏虽然往日脾性坏些,有时言语上头也刻薄,对她却也并没有真正苛待,这些年相伴,情分自然是比别人更深的,见自家姑娘如此可怜,却真如她所言,这府里又有谁真正心疼她呢?
      绫玉想到此处,眼中就是一热,忙忍住了安慰道,“姑娘别说这样丧气话,前几日前头不是传来了消息,大爷没几日就回来了,到时候姑娘和大爷夫妻团圆,怎么没有人心疼的呢。只怕到时候姑娘就多嫌着我多话聒噪了。”
      葛氏瞧了一眼窗子上头贴着的窗花,一张一张皆是自己剪的。团团圆圆花团锦簇,红艳艳的颜色那样喜气,和合二仙,花开富贵,鸳鸯戏水,比翼连枝,一样一样皆是最吉祥如意的意头。然而每一张,都是长日无聊,慢慢剪出来的空空许愿。
      就算他回来了又怎样?洞房燕,洞房燕,他自有他的嫁人如燕,而她已经是他弃如敝屣的旧人,又算得上什么呢?如今这样闭着门彼此不问也就罢了,这空荡也没有那么分明。到了他回来的那一日,只怕门可罗雀的寂寥,只会更深刻罢了。她也分明瞧见了秦氏眼中的艳羡之色,她何尝不羡慕?只是这孩子的父亲是她的夫君,除了羡慕,她更多的是恨,和不可不分明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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