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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她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思绪混乱成一片。
还记得刚刚住院之后,她天天跑到医院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她不喜欢打针,也不喜欢吃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只是着凉晕倒,为什么爸妈的眼神越来越悲伤。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陈伯伯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医院,每天还要频繁的做各种检查。
因为抽血和吊针,手上一片青紫。有时候一天五六瓶下来,手指都僵硬到握不住。手背上没了可以扎的地方,几个护士为了减少针孔就给她扎了一个软针头。可是她睡觉姿势向来随意的很,第二天醒来,针头就滑开了。
她知道护士小姐很生气,拔针的时候就略显粗暴,还带出了一串细小的血珠,洒在病号服上,触目惊心。
时间无缘无故变得多起来,不用上课的日子其实很无聊。梁声开始想莫择南,想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思念如同伴随着疼痛,无声蔓延。
然而从那个晚上开始,莫择南就不见了。医院管得严,护工也从来不让她接触外人。
手机不接,她就打电话给他朋友。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尽全力去打探他的消息都毫无收获。好像那些记忆只存在在她的脑海里,都是她的幻想,从来都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那个时候梁声性格执拗,决定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想见他想的压过了羞耻心。后来陈伯伯禁止她使用手机,她就软磨硬泡的求着宋柔,捎来一个,每天晚上等到爸妈都走了之后,魔怔一样一遍遍的拨号。尽管那边传来的永远是冰冷的嘟嘟声。
过了一个月之后,她总算开始接受莫择南消失现实。她变得不爱说话,每天傻傻盯着开开合合的病房门,有人进来,她的眼神就会被骤然点亮。可看见那不是想见的人,她眼中的光又会静静熄灭。
后来她开始头痛,痛的在床上打滚,痛的恨不得不要这个脑袋。每天吃的药也变得越来越多,胃口越来越差。
那个时候,她最讨厌打嗝,因为会有一股很浓的胶囊药味。她会想吐。
尽管身体一天天难受,父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几个来看她的朋友也是一脸欲言又止,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病的那么重。
梁声从医院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你说这孩子是怎么了,从医院回来之后就成这样了。你赶紧给老陈打个电话,不会是身体有事吧。”梁母在梁声房门前焦躁的走来走去,忧心忡忡。
“应该没什么事情吧,不然老陈早就该来消息了……”梁父背着手贴着女儿房门听动静,“不行,我还是现在就去问问老陈!”
“快点快点,手机在客厅!”梁母拉着梁父二话不说就走。
梁声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出声,她从一个小柜子里抽出一本相册,相册的表面是个可爱的兔子头,还有她自己描上去的花纹。
那是大学里一批登山爱好者一起去爬山的时候照的。
翻到中间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照片上的人拉着还未成形的帐篷一角,对着镜头苦着脸。她耷拉着眉眼,好像被什么难住了。
“阿南,你帮帮我嘛。”她低着头,鞋子踢踢踏踏的磨着。
面前的人云淡风轻的坐在岩石上看山顶景色。此处海拔已经够高了,再往边沿处走两步可以看见静静流动的云海,山风凛冽,吸口气却觉得舒爽不已。四大名山之一果然不错。
“你把我强拉过来的时候可是自己说不用我费心受累,怎么现在想食言?”一想起某人嚣张的把他拖来,害他错过一个重要的会议就气闷。
“有票不用多浪费啊!”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理起来,“党和国家教育我们节约是一种美德!”说到最后,简直都快为自己的才思敏捷鼓掌了。
莫择南低下头不语,闭上眼,感受风的弧度。这家伙早就请好了假,连他的假条都请纪检部的伪造好了,车票门票更是一手包办,他简直就是被打包带来的。现在居然还一副我节约我有理,你浪费你无理取闹,简直丧尽天良的表情。
“自强不息也是种美德。”他淡淡开口,末了又加了一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可以执行了。”
梁声瞪大了眼睛。啊,这下把这尊大神得罪狠了。
她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帐篷旁边,为难的拿起说明书现学现搭。她向来在念书上就不是个厉害的,动手能力更是一塌糊涂。于是,这边就不时的响起她懊恼的惊呼声,还有不明物体撞击岩石的清脆响声。
梁声蹦蹦跳跳的跑来跑去,扯着帐篷东摇西晃的,就是不按册子上的来。
众人看着咋咋呼呼的某人再转头看看吹着山风,随手拿起相机拍照的男子一脸的复杂。
男人们:瞧,小白脸就是小白脸,还得让女人准备帐篷,不会是个吃软饭的吧。
女人们:哇,他拍照的样子好帅哦。要是他是我男朋友,让我搭几个帐篷都行。
所以说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永远不是一个频道上的。
等梁声手忙脚乱的搞定帐篷,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大家简简单单的围着吃了一顿,接下来的住宿问题却犯了难。
本来梁声早就打好招呼了,男生队伍里有一个因为队友临时缺席而单独一人一个帐篷的,莫择南可以跟他挤一挤。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个队友在出发前突然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于是,莫择南的住宿成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女生们倒想跟他一个帐篷,可是早在登山前每个帐篷都排好了,根本找不出一个空的。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梁声挠了挠头。因为她的帐篷是自己带的,不是团体的公共用品,所以她还可以收留一个成员。
她咬了咬唇,偷偷拿眼睛去看他,等他看过来的时候又迅速移开。直看的莫择南的脸色越来越差,唇线笔直。
现在叫他跟我一个帐篷,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呀,特意陷害他想跟他独处一个晚上?她简直欲哭无泪,虽然对他的心思已经很明显,就差直接对他告白然后扑到了,但这次真的是个意外啊!
她心里的小人激烈战斗结束,终究还是内疚和心疼占了上风,梁声幽幽的举起手:“我的帐篷还是空的……”
阿南要是在外面待一个晚上一定会生病的,到时候她一定会心疼死。但是两个人在寂静的晚上躺在一个密闭的帐篷里,她光是想想脸就红的不像话,啊啊啊,她不会因为心跳过快晕过去吧!
众人用一种了然的给了她一记鼓励的眼神,然后各自散开准备睡觉。爬了一天山,也累了。
果然还是被误会了啊。
帐篷不大,两人一起睡,隔得再远也不过二十几公分。
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梁声揉了揉通红的脸颊,心里默默的想,幸好他看不见。
“你睡了吗?”她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的问。
他的呼吸声轻轻浅浅,没有回答。
睡着的好快,果然自己对他没有一点吸引力。梁声偷偷嘀咕。
外面的风声好像小了一点,她抱着被子脑袋一点一点的,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好梦。她梦见她心里的那个人给了她一个轻柔却珍惜的吻,她听见那人在她耳边从未有过的温柔小意。他的手上有薄薄的茧,抚过她的脸庞是带来粗糙的触感,却温暖的让人想哭。
她简直不想醒过来,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
她是被人从睡梦中粗暴地拖出来的。
梁声从来没这么后悔过自己这个该死的爬山计划。看什么日出嘛,她怨念极了。就一会儿,她想留住那个人对她的那份虚幻的珍视就一会儿。
来看日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被挤在人群中晃晃悠悠的。山峰边缘有看上去年代久远效果不怎么靠谱的护栏,梁声不小心撞了一下,它居然整个倾斜了。吓的她出了一声冷汗。
就这么一会儿,原来走在周围的几个朋友都不见了。她着急了,踮着脚尖往后看。可是人那么多,哪里找得到。
一只修长的手臂从后面一把拉过她的腰,她噔噔噔的倒退了好几步,身体惯性的扑进一个男人怀抱。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惊呼。是他。她偷偷咧了咧嘴,安心的环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偷笑。
腰上的手臂越来越紧,莫择南低头看怀里默默作怪的某只:“放手!想勒死我啊?”
梁声顺势牢牢抱住他的腰身耍赖,装作踉跄一下:“啊!又有人撞我。”
“……”
推推搡搡的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密密麻麻的人盘踞在方寸之地上,都是裹着厚厚的军大衣的登山者。
“阿南快看,那个人站在山岩上!”
山顶外延有一块凸出来的月牙状岩石,悬空的尖头处站在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梁声这儿看过去,他置身在一片云雾中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任由围观者拍照。
梁声惊呼连连,要不是莫择南拦着,她一准就冲上去跟人合影留念了。
“别闹!你看那边,已经有光了。”莫择南不耐烦的拽着她,试图用慢慢出现的咸蛋黄转移她的注意力。
“哪里哪里?”她果然立刻上钩,掏出手机对着晨光初阳一阵猛拍,“阿南,快点快点把你的手借我用用!”
莫择南无奈的任由她把他的手掌摆成一个迎送的手势,咔擦一声,梁声喜滋滋的摆弄着照片给他看:“你看,这样像不像好像整个太阳都是你托起来的?等我做个处理传到网上去。”
日出的过程只持续了大概只有几分钟,等梁声僵着手弄完已经天光大亮了。一群人开始缓慢的往下走,准备下山。
“阿南,我好累啊,走不动了。”她的兴奋劲早就过了,昨天爬了快四个小时,又没睡饱,脸色都憔悴的很。
她弯腰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腿,苦着脸看他。
莫择南皱了皱眉,这么点体力还敢到处学人爬山。看她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他只好问了问旁边的行人,一手抄起地上的登山用品,一手拉起她:“走吧,昨天野营的地方有缆车。”
“太好了!阿南,你怎么这么聪明什么都知道!”她眉眼弯弯,歪着头看他。
是你太笨了。
金色的阳光下,没心没肺的笑脸定格。他的心好像被什么重重撞击,带着无法控制的情绪转瞬而来。
照片上的人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褪色,后来的每一件小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次从山上回来后,她就被感冒折磨的水里来火里去,整个人都快蔫了。只好请了病假天天窝在宿舍里。她可不想自己这个庞大的病原体跑出去祸害人间,但是祸害某人是必须的。
尽管鼻子堵的难受,嗓子也沙哑的厉害,她还是准时的每天好几个电话骚扰她的阿南。
那时候他接起电话每次说的最多的是什么?
哦,是了。
他会说:你就磨着我吧。
那时候她听着这话窝心的很,满脸通红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后来在医院,她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心伤的时候偶尔想起,却觉得满满的都是不耐烦的妥协。
照片的质感是冷硬的,就好像他后来的销声匿迹。从住进医院开始,她满心都是疑惑。
阿南,你能告诉我,我该怎么想?如果是爱,为什么从来不说。如果不爱,为什么对我永远有一份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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