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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6章（大结局）
第五章
俐玲辞了工作，搬了家。池宇轩的纠缠，已经让她成为了整栋公寓和写字楼的明星。出来进去，总有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她妈怕她想不开，又怕池宇轩再来纠缠，暂时留了下来，没有马上回老家。
晚上，俐玲在房间里上网。跟许牧重逢那次，二人在餐桌上交换了□□号。打那以后，许牧几乎天天给她留言，一打开□□，就能看见许牧的头像在闪。不止留言，还发照片，葡萄园的照片。
和池宇轩分手差不多快一月了。这些天来，俐玲在□□上，始终保持隐身状态。所有留言一概不回，包括许牧在内。
旁人给她发了几次留言，见她不回，也就不再发了。惟独许牧，不回也发，一天不落地发。
“在吗？”……“忙吗？”……“手机怎么关机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去外太空了，吱个声啊！”………
这天晚上，俐玲开着□□在网上瞎逛。突然，许牧的头像动了起来。俐玲点了一下他的头像，看到了他的留言，“在吗？你到底怎么了？？？？？”这句话后，是一排攥着小拳头，抓狂大喊的小人儿。
冷眼瞅着那排小人儿，俐玲的心里，忽然腾起一团无名火，她快速地敲下“烦死了”三个字，发了过去。
许牧那头好半天没出声。过了一会儿，他的头像又动了起来，“你一直在，是不是？出啥事了？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上忙呢。”很快，他又发上来一句，“是不是跟你男朋友闹别扭了？”
“哪来的男朋友？”俐玲飞快地敲出了回复。
眨眼，许牧发了个挠着下巴思索的小人“嗯？什么情况？”
俐玲回：“吹了。”随即又补了一句，“我不要他了。”
“为什么？”许牧问。
俐玲想了下，“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牧那边又是半天没说话。等了一会儿，俐玲问他，他的葡萄园招不招人？如果招，她去应聘。她不想在上海呆着了，“累觉不爱”，她想回家，想过远离尘嚣的田园生活。
这回，许牧回得挺快，“真的假的，逗我玩呢吧？”
“骗你是小狗！！”句末，俐玲连着敲下两个惊叹号。
三天后，俐玲和母亲回到了小镇，许牧带着母女俩参观了自己的葡萄园。他的葡萄园里一共种了10多个品种的葡萄，这些葡萄成熟后，原来全部出售，不过从明年开始，就只能卖其中的一小部分了，剩下的，他要留着酿酒。上个月，也就是俐玲和池宇轩闹分手的时候，他在邻镇盘下了一家经营不善的小型葡萄酒厂。
从许牧的葡萄园参观回来，俐玲妈一个劲儿地夸奖许牧有出息。俐玲嘴上没说，心里也觉得许牧挺有本事，就是长得还和小时候一样：不好看。不高，不白，眼睛也不大，一乐还露个小虎牙。她就喜欢好看的人，比如池宇轩。想起池宇轩，俐玲的心难过了一下。
俐玲真的加入了许牧的公司。许牧给她的职务挺高，总经理助理。俐玲问，“我这个总经理助理都干些啥呀？”
许牧笑，“那可多了。”
过了一段时间，俐玲发现，她的工作量还真是不小。许牧去葡萄园视察，她要跟着；许牧去酒厂看设备，她要眼着；许牧给中层管理人员开会，她要跟着。许牧去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她要跟着；许牧去希望小学看望受助的学生，她要跟着；许牧给困难户送生活用品，她还是要跟着。
这么说吧，除了许牧上厕所和回家睡觉她不跟着，其它时间里，她和许牧几乎形影不离。
一天，俐玲又和许牧去敬老院看望孤寡老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笑眯眯地指着俐玲问许牧，“这是你女朋友啊？”
许牧看了俐玲一眼，对有些耳聋的老太太摆了摆手，大声说：“不是——，是我同事。”
老太太用手拢着耳朵，点了点头，又问，“有没有女朋友啊？”
许牧的脸红了，“还没有呐。要不，大妈你给我介绍一个？”
老太太颤微微一指俐玲，“我看这姑娘就挺好。”
从敬老院回来的路上，许牧边开车边问俐玲，“你打算啥时候再找对象啊？”
“问这干啥？”俐玲脑中浮出了池宇轩和自己撕破脸后的丑陋面目。
“没啥，随便问问。”许牧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少问！”
许牧“哦”了一声，受气意味十足。
公开场合，俐玲绝对给足许牧面子。私下，只有她和许牧两个人时，二人的身份立刻发生对调。还和小时候一样，她对许牧说瞪就瞪，说呛就呛，毫不客气。许牧也和小时候一样，对于俐玲的瞪呛，逆来顺受，毫不反抗。
两年的光阴，转眼即过。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许牧的葡萄酒厂逐步走上了正轨，产品的销量和知名度逐年上升。这其中既有许牧的功劳，也有俐玲的功劳。许牧领着技术人员抓生产，搞研发。俐玲则是发挥自己的策划专长，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对葡萄酒厂和厂里的产品，进行不间断式全方位宣传。
六月的山区，气候凉爽宜人，完全没有平原上的燥热。俐玲和许牧视察完新葡萄园，开车往回返。
今年年初，许牧在葡萄酒厂所在地，又买了一百多亩地种葡萄。这回，新买的葡萄园里不种别的品种，只种当地特有的山葡萄。俐玲问许牧，为什么只种山葡萄，而不是像第一个葡萄园，多种些别的品种？
许牧说，他要用新葡萄园里的山葡萄酿山葡萄酒。现在干什么不都讲究有特色吗？有特色，才能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放眼国内外葡萄酒市场，干红干白什么的，早都有人作了。唯独山葡萄酒这块，作得人不多，相当具有开发潜力。所以，他要利用家乡得天独厚的资源，把山葡萄酒这块，作大，作强。
山区的天气说变就变，几分钟前还是丽日晴空，转眼就变成了乌云密布，阴风怒号的模样。车窗外，不时有雷声传来。
“要下雨了。”许牧加快了车速。山区的雨，不比平地，下起来又暴又猛，泥石流，飞石，断树拦路什么的，时有发生。
许牧连提车速，希望能在雨点落下前，平安回到镇上。然而，事与愿违。半道上，大雨倾盆而下。雷电交加，天黑得看不清路。许牧打开车灯，放缓了车速，小心翼翼地在湿滑的山道上前行。
“怕不？”忙里偷闲，他瞅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俐玲。
俐玲摇摇头，“不怕，又不是小孩。”她叮嘱许牧，“慢点儿开，安全第一。”以前，她只当许牧是老邻居，是少年的玩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不过，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她对许牧的感情，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见不到许牧的时候，会特别想要见到他。及至见到了，眉梢眼角不知不觉地就挂满了笑。以前，她觉得许牧长得不好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越看许牧越顺眼，越看许牧越可爱。以前看见许牧，心里平平淡淡的，后来再见，心便嗵嗵地跳，脸也跟着发烧。
她想，自己可能是喜欢上许牧了。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的商业头脑，喜欢他的事业心，喜欢他的社会责任感，喜欢他对自己无条件的包容和体贴。
她知道，许牧也是喜欢自己的，虽然他从来没说过。有些事，不用说，用心，一样感觉得到。
车外，雨大风急，雨刷几乎失去了作用。前一秒刚把雨水刮掉，下一秒，新的雨水又瀑布般倾泻而下，把车中人的视线遮得死死的。
在一处山路的转弯处，由于路面太滑，加之能见度太差，俐玲和许牧乘坐的车子发生了侧翻。
一阵天旋地转的剧烈翻转后，俩人双双失去了意识。
第六章
许牧折了一条胳膊，身上有几处轻微擦伤，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俐玲就没那么幸运了，翻车时，她的头部受到强烈撞击，以致她长期昏迷不醒。
俐玲出事后，许牧每天只上半天班。上午在公司处理公务，下午去医院陪俐玲。他一遍遍摩裟着俐玲的头发，一遍遍在俐玲的耳边轻轻地唤着，“俐玲，醒醒，别睡了，别睡了……”
摸完了，唤完了，他拿起摆在俐玲床头的童话故事书，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地给俐玲读下去。
两个月后，俐玲醒了。醒来的时候，许牧正在给她读《一千零一夜》，《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早读完了。
读故事的时候，许牧不时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去看俐玲，“芝麻开门，阿里巴巴念动咒语……”又一眼扫向床上的俐玲，许牧瞪圆了眼晴。俐玲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静静地看着他。
“俐玲！”许牧一下子扑到床头，“你醒了？”
俐玲缓缓一眨眼，“读得真难听。”
“啊？”许牧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瞅着俐玲，嘿嘿地笑。
“傻样儿。”俐玲声细如蚊地又给了句评价。
许牧继续报以嘿嘿。嘿着嘿着，他突然用手一捂脸，把脸埋在俐玲的身旁，呜呜地哭了起来，“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吓死我了。”
俐玲颤微微抬起打着点滴的手，轻轻搭在许牧的后脑勺上，“傻瓜。”她的脸微笑着，眼角却滑出了亮晶晶的泪。
一个月后，俐玲出了院。许牧带她去了最先买的葡萄园。去年下半年，许牧让人在葡萄园里盖了一座欧式的“古堡”。二人出车祸时，古堡正在进行内部装修。此时，装修已毕。
这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巴伐利亚式古堡，墨绿色的尖顶，直刺蓝天，雪白的堡身，让人不禁联想起阿尔卑斯山顶皑皑的白雪。地面建筑三层，地下还有一层酒窖。
说是古堡，其实是座融葡萄酒历史展示，葡萄酒品尝与销售，以及餐饮住宿于一体的多功能建筑。
许牧引导着俐玲，在堡中一层层地参观着，不时给她讲解几句。俐玲看得兴致勃勃，大有目不暇接之感。最后，许牧带着俐玲来到了第三层。
第三层是客房部。在第三层最靠里的一扇门前，许牧停下了脚步。这层楼的其它房门全是统一规格的，唯独这扇门，无论从风格上还是尺寸上，与其它房门迥然不同。
“贵宾房？”俐玲问。
许牧神秘一笑，没吱声。把房卡插在卡槽里刷了一下，许牧推开房门，一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请进吧，公主殿下。”
莫名其妙地看了许牧一眼，俐玲绕过门口的彩描漆屏，走进了房中，然后，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间堪称奢华的房间。宽敞的房间里，从装修到家俱，再到各个大小不一的装饰品，全部都是欧洲古典风格的。房间尽头，是两扇透明的玻璃拉门。透过拉门，可以清楚看到，门外有个很大的白色露台。露台上，摆着几盆高大的绿色植物，一张白色小圆桌，圆桌旁摆着两把白色的靠背椅，支着一把白色的大阳伞。
默然环视着房中的一切，俐玲生出了误入童话世界的恍然。这是童话故事里，公主才能拥有的房间啊。
耳边响起许牧的声音，“好不好看？”
“好看。”俐玲坐在挂着丝绒幔帐的欧式大床上，按了按床垫子。
“喜不喜欢？”许牧又问。
“喜欢。”俐玲由衷一点头，“装得真不错。”
许牧像是松了一口气，“喜欢就好。”
俐玲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许牧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给你的。”
俐玲反手一指自己，“给我？”
“嗯。”
俐玲盯着许牧看了一会儿，“工伤赔偿？”
许牧犹豫了下，“算是吧。”
“不稀罕。”俐玲站了起来，像个骄傲的公主，昂着下巴挺着胸，越过许牧，径直来到拉门前，拉开拉门，走了出去。
许牧跟在她身后，“那你稀罕啥？”
俐玲回过身，冲他一眨眼，“把整个酒庄都给我，才显得你有诚意呢。”
许牧愣了，看着俐玲直眨巴眼睛。
“舍不得了吧？”
“行，没问题！”许牧一口答应了下来。
“真给？”
“真给！”
“不心疼？”
“不心疼！”
俐玲在圆桌后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许牧坐在了她对面。俐玲一言不发地看着许牧，看得无比认真，无比严肃。
中秋的风，徐徐吹过，微微生凉。风吹葡萄叶子哗拉拉的响声连绵起伏，远远传来，更显天地宁静。
许牧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咋了？我脸有埋汰玩意儿啊？”他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逗笑了俐玲。许牧更毛了，“到底咋了？”
俐玲看着他笑，“没咋的，看你好看。”
许牧一听脸红了，不过嘴上却故意地自吹自擂，“那是，咱这长相，天上难找，地下难寻。”
俐玲抬手往天上一指，“诶，你看，那有头牛在飞。”
许牧嘿嘿地笑，知道俐玲是在说自己吹牛。俐玲看着他，也笑。二人相视笑了一会儿，渐渐地都不笑了。俐玲转回脸，放出目光望向天际，“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求婚呢？”
闻听此言，许牧一口口水呛到气管里，顿时咳了个前仰后合。俐玲也不说话，耐心地等他咳完。
过了好大一会儿，许牧才止了咳嗽。通红着脸，他喘得呼呼有声。目光飘来荡去，就是不敢和俐玲对视。
“说话呀！”等了一会儿，见许牧没有开口的意思，俐玲催了一声。
许牧像个被提审的嫌犯，东瞄西瞅地又是吸鼻子，又是清嗓子，就是不出声。
俐玲点点头，作势往起站，“不说拉倒，我回家了。”
“别，”许牧一伸胳膊，拦住了俐玲，“别走，我说！”
俐玲坐了回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许牧使劲咽了口唾沫，“我……我……”
“你什么！”俐玲恨不能扑过去咬他一口，平时干工作作决策，比谁都果断，这会儿温吞吞的，气死个人。
许牧低下了头，“我是喜欢你，可是……我配不上你。”
“哪儿配不上了？”俐玲又诧异又生气。
“我记着你小时候说过，要嫁给又好看又有钱的人，我不算特别有钱。”
俐玲瞪他，“谁稀罕你的钱！”
许牧鼓足勇气，抬头正视了俐玲，“知道你不稀罕我的钱，池宇轩那么有钱，你都把他踹了。可是……我……我长得不英俊。”他满脸通红地用了个书面语。
俐玲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他，“我现在就瞅你长得‘英俊’。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许牧扑哧一声笑了，知道俐玲在说评书里的开脸词。俐玲把眼一瞪，“给个痛快话，娶，还是不娶？我就问这一遍，你想好了再回答。不娶，我找别人去。”
许牧叹息，“俐玲，你就不能温柔点。从小到大，就没见你温柔过。”
“就不温柔！”
许牧摇头苦笑，“可也是，温柔你就不是方俐玲了。”
“别说没用的，就说，娶，还是不娶吧？”
许牧低着头，双手夹在大腿间搓来搓去，像个初次相亲的大姑娘。末了，他红着脸，低低一点头，“嗯”。
俐玲不依不饶，“嗯什么？”
许牧抬起眼，望向俐玲，满脸满眼都是笑，“娶——”这回他答得干脆又利落。
俐玲依旧绷着脸，你可想好了，我可不温柔！
许牧嘿嘿地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就乐意看你瞪我，你要是一天不瞪我，我浑身都不得劲儿。
俐玲终于绷不住了，隔着桌子，笑着擂了他一拳，“德性！”
许牧站起身，绕过桌子，一弯腰把俐玲抱了起来，不停地转着圈子。俐玲开心地笑着，叫着。许久之后，许牧才把俐玲重新放回到地上。
俐玲环着许牧的脖子，一眼不眨地望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男人，深深庆幸。庆幸老天一开始就给了她一个王子，庆幸王子渐渐让她明白——
真正的王子不一定都骑白马，真正的王子不一定都俊美如天神。但是，真正的王子一定是个好人。这个好人敬老扶孤，周贫济弱；这个好人会在公主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挺身而出，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公主走出困境。
曾经以为王子在远方，蓦然回首才发现，原来王子一直就在身边。
又过了许久，俐玲郑重地捧起许牧的脸，踮起脚，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啄。
许牧不好意地挠着脑袋，嘿嘿又笑。
俐玲抬手一点他的额头，“傻样儿！”
一只大喜鹊不知从哪里飞来，落在露台白色的扶栏上，蹦蹦跳跳地叫了几声，然后一振翅膀，扑啦啦地向不远处的葡萄园飞去。
葡萄园里，员工们正在忙碌地采摘着已经成熟了的葡萄。
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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