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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李臻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个厨子是不是叫张毅？”
王瑞喜刚准备点头，李臻续道：“甘露殿里是不是也有个叫张毅的御厨，朕还夸过他手艺不错？”
“是。”王瑞喜怔了怔，并未往下说。
原来那个承光殿的厨子是甘露殿过去的，厨子畏罪自杀，死无对证，这黑锅不偏不倚就砸在甘露殿头上，旁人一看就会觉得这是李臻做的，他还贼喊捉贼，演了一出好戏。
李臻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叹道：“糟了。”
婉宁从承光殿回来定是知道了这件事，她方才的举动多半是误会他了，所以才说要在大婚前回薛府过几日。
李臻的目光扫向王瑞喜，似有在责怪他，为何在调查之初不说清楚这件事。
王瑞喜知道他的心思，率先请罪：“奴未能先知此事，还请陛下降罪。”
李臻把手一挥：“罢了。”
事到如今，也怨不得别人，可以肯定的是策划这件事的人绝不简单。如果太妃没有发现下毒就会受害，如果发现了，厨子服毒自杀，嫌疑推给了李臻，婉宁更是会误会，二人之间就生了嫌隙。
层层算计在内，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细细想来，这些只是浮在表面的迹象，稍作推敲便能得到，也太容易了点儿。
婉宁坐在昔泠殿里，绯烟和岫玉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她都浑然不觉。
“皇后，可以走了。”
直到绯烟走来询问，婉宁才回过神来，说道：“好，那便走罢。”
殿门前步辇已经备好，婉宁的步子缓慢迟疑中走了上去。
这一路上她的心也随着马车颠簸不平，其实她应该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局，让她与李臻产生嫌隙的局，可她还是不够冷静。
李臻对付太妃、对付薛家的可能哪怕有一丝，都在她心底纠缠起来，生根成长，所以她就要逃避了么，真是大错特错。
她不但没有去打消李臻的疑虑反而将他推远，正好给其他嫔妃机会翻身，特别是姚淑妃和刘婕妤。
婉宁的心沉了沉，但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她说了要走，李臻也许了，总不能忽然又不走了。
薛志辛骑着马走在队伍中，一行人缓缓走回了长安薛宅。
赵大娘这一次可真是笑得合不拢嘴，薛宅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婉宁和薛志辛都回来了，就连薛尧也抽空回来看看。
赵大娘张罗着一顿丰富的膳食，薛志辛在正厅会客，长安里许多熟识的官员听说他回来了，便前来拜访，恭祝帝后大婚诸事顺利，连带着表示一下与薛家的亲近。
婉宁在房里歇息，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司珍房送来的簪子，女官的手艺越发娴熟，每一支簪子都是巧夺天工。
即便回了薛宅，婉宁也是闲不下来，他们刚到就陆陆续续有女官过来，送来为大婚准备的衣服和首饰，婉宁需要在这几日里试好，需要修改的及时发现，确保皇后受封大典当日万无一失。
也不知道是回了薛府心里闲了下来，还是上一世她根本没有心情去想这些琐事，婉宁竟发现衣服和首饰的款式花样比她记忆中的多了不少，宴席上用的菜肴和糕点也需要她一一过目。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过了三天，婉宁忽然想还不如待在昔泠殿，这样女官们也不必出宫这么麻烦。
“有劳你们了。”婉宁由衷说道。
“奴为皇后办事怎么会辛苦。”其中一个女官回道，她长得十分清秀，见人便是一笑。说着，她帮婉宁整列好了裙摆，站了起来。
一声闷响随着她起身，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婉宁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盒胭脂，一定是女官趁着出宫偷偷买了藏在身上。
这盒胭脂应是购于东市卢家，她也钟爱这家的胭脂，越是昂贵胭脂盒上的花纹越是繁复，只是这盒单单刻了一朵兰花，应该是里面最便宜的，不过女官的俸禄不多，多半还要贴给家里，剩下的就更少，买下这一盒对她们来说也不是容易的事。
女官慌忙将胭脂捡起来，躬身道：“奴知错了，望皇后责罚。”其他人也跟着她躬下身子，监管不严，她们一样有错。
婉宁抬眸看着她们，淡然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错之有。”
“还请皇后责罚。”女官们都不敢起身，探不准婉宁此话的深意。
“宫中事物繁多，一年中出宫的机会就那么一些，这些本宫都是可以体谅的，但是如果换了其他主子就难讲了，这事儿以后还是避免的好。”见她们这般谨慎，婉宁缓缓说道，她太懂得她们想要出宫的心思，哪怕在巷子里吃个胡饼泡汤也是惬意，即便是在寻常不过的胡饼，外面有，宫中也有。
“奴谨遵皇后教诲。”女官们齐声道。
“快起来罢，”婉宁笑了笑，又对绯烟道，“将本宫之后半年的俸禄拿出来，到卢家采购一些胭脂回来送给尚功局的女官们。”
绯烟一惊，只得答好，腹诽着婉宁犯不着把钱花在这几个不遵守宫规的宫女身上，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懂得感恩。
女官们忙道：“皇后使不得，奴做错了事，哪有领赏的道理。”
婉宁伸手将发髻上的步摇转了转，珠子不知何时纠缠在一起，这时候才解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都是如花的年纪，谁愿意在宫中蹉跎一生呢，就别推辞了。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错，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们去办，如何？”
女官们面露难色，话已至此，她们福了福身，领了这差事。
婉宁又道：“钱就只有这么多，能送给多少人，就看你们如何与卢家谈了。”
卢家的当家一向难说话，往常去买胭脂，不论买多少，他都分文不减，如果有人坚持与他谈价，说不定能让这个铁公鸡都扒下毛来。
“奴明白了，多谢皇后指点。”说话的是那个掉了胭脂的女官。
婉宁起身，含笑看着她：“你叫落风？”
落风一怔，忙回道：“是。”这是她第一次在皇后身边伺候，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了她的名字，所以惊讶。
婉宁点了点头，看向绯烟，绯烟意会了她的意思，忙将女官们散了，殿里顿时就空下来。
绯烟的脸色有些不好，淡淡道：“绯烟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不责罚她们，她们擅离职守理应重罚才是。”
婉宁笑道：“往常我们也爱溜出宫，陛下知道了却没有重罚。”
绯烟闷哼了一声，抱怨道：“皇后是皇后，她们是她们，怎么可以放在一起比。”
“她们虽然去了东市，但也没耽误一刻。”见绯烟不做声了，婉宁笑了笑，续道，“将心比心，宫中的规矩虽然多，但是也有可以通融的地方。”
绯烟不再反驳，心服口服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个叫落风的女官，奴都不知道她，皇后是怎么认识的。”
宫中的宫女成千上万，哪怕记得长相也不记得名字了，而婉宁却能把两者都记起，犯了错也不责罚她，这让绯烟心中泛酸。
婉宁对她眨了眨眼睛，神秘地说道：“曾在梦中见过。”
这一说越发显得神乎其神，绯烟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婉宁推门出去了，正好有人从正殿走过来，她倚在门边远望着此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看清来人后，婉宁微微惊呼的了一声，引得绯烟也凑过来看，原来是李晖带着侍从正对着她们走过来。
自那一日在紫宸殿里，李晖在李臻面前表示了心意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再遇。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让婉宁无暇顾及其他，也不知道李臻在收到刘婕妤伪造的深夜邀约后怎么样了。
李晖的步子不缓不慢，他穿着素色圆领袍，神色如常，但面色显得有些憔悴，像是近日都没休息好。听说薛志辛回了长安，他就过来看看，哪知道听薛公提起才知道婉宁也在府上，于是这便过来了。
就在婉宁愣神之际，李晖走到她面前停下，字正腔圆地说道：“臣拜见皇后。”
他躬身行礼，恭敬又疏离。
婉宁回了神，将情绪都藏在心底，淡笑道：“睿王有礼了。”
彼时，他们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此时，他们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臣子。
待李晖站直，再看向婉宁时不由一怔，短短十余日她仿佛变了个样子，此刻她穿着皇后的礼服，妆容也是艳丽华贵，丝毫看不到昔日那位清丽佳人的影子。
婉宁看着李晖的目光慢慢变冷，含笑说道：“睿王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用膳罢。”
李晖点了点头，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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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_(:з」∠)_最近速度好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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