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已死

　　“这种变化对你身体是否有害呢？”

　　薇薇安最担心的就是这点，布兰特变化的过程实在太触目惊心，他的叫声都那么惨厉，□□应该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过程当然不是太好受，但是对我本身是没有影响的。”布兰特的头发从薇薇安手指间抽出来，他把薇薇安放在身侧，他们下面铺着干净柔软的床褥，因为布兰特的体型太大，所以薇薇安拿了两张床褥铺在身下，她再一次庆幸自己准备了充足的东西，通常平时忽略的东西往往在物资匮乏的地方才发现它的重要。

　　“那你每次都会变成不同的生物吗？”一旦问出了口，薇薇安就很难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是的，每一次都不同，有时候这种经历会显得很有趣，因为人因为身体的束缚，会限制思想对世界的感知。比如曾经有一次我变成了一只虫子，要知道昆虫的生命比起其他的生物要短暂的多，当时我只生存了一天。”这可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经验，薇薇安惊讶地问，“变成虫子是什么感觉？”

　　“……很奇妙，第一次以昆虫的视线去看这个世界，推翻了我之前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布兰特的眼神陷入回忆中，“我无法描绘我所看到的画面，也许这是这个世界最奇特的地方，以不同的视角看，整个世界都为之不同了，有时候我会想我们认识的究竟是我们脑海中臆想中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呢？”

　　薇薇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布兰特询问的对象也不是她，他是在与自己作答。

　　“听起来和印度神话里毗湿奴的化身有些类似呢。”薇薇安觉得和他的情况有些相同之处，她看到布兰特疑惑的表情解释道，“有一个国家信奉的叫毗湿奴的神明传说中他有十种化身，其中的四种化身是各种动物，他分别可以化身成鱼、海龟、野猪、还有半人半狮的形象……”

　　半人半狮、半人半马，听起来似乎有着惊人的重合。在薇薇安以前看的书籍里，很多国家的神话与传说中都有着众多半人兽形象的“神”或精怪存在。

　　在脑子里的资料整理了一番，薇薇安发现地球上众许多古老的文明中真有众多半人半兽形象的神话与传说。

　　印度教中的迦楼罗是鹫头人身的金翅大鹏鸟，紧那罗是有三只眼睛的独角人马，摩呼罗迦是蛇头人身。

　　希腊神话中半人半兽的形象也很多见，西克罗普斯就是人头蛇身，他是雅典人的祖先，他的子孙雅典王子西修斯干了件极长脸面、让他流传千古的事，他杀死了牛头人身的米诺托。更不用说众神之王宙斯，他热衷于化身成牡牛、天鹅、蛇等各种动物去追求美人。

　　埃及神话里的太阳神拉，他是鹰头人身，外表威武勇猛；恶女神拖尔，她有河马的头和肥硕的女人半身；最后一位是举世闻名的狮身人头怪史芬克斯，它的巨大石雕像迄今仍矗立在埃及沙漠上，守卫着法老的陵墓，不过也有一说它的历史其实远远早于金字塔。

　　澳洲北方土人神话传说中的造物主庞齐耳，是人头鸟身。北美洲亚尔贡钦族印第安人的风神是人头兔身。中美洲马雅族的大神圭察柯特集风神、雷神、太阳神于一身，传说中是“有羽的蛇”，可能是人头蛇身有翼的怪物。

　　中国神话中的半人半兽的“神”或精怪就更是数不甚数了，其中最出名，耳熟能详的两位“神农”和“蚩尤”就是牛头人身的形象。

　　水神共工和他的臣子相柳，就是人头蛇身，山海经海外北经记载：“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

　　人头鸟身的神共有四位，分别是风神禺强、木神句芒、九天玄女、九凤。

　　薇薇安看书时还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庄子逍遥游中所说的“北冥有鸟，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所指的就是风神禺强，他也是海神，当他以海神姿态出现时，是人头鱼身。所以他实际上可以在两种形态间自由切换。

　　其他古籍上记载的各类半人半兽精怪之流更如恒河沙数，不可细量。

　　当时薇薇安只是出于对不同宗教的好奇而看了诸多此类的书。她还曾经想过，有这么多古文明的传说中神明都是半人兽的形象出现，这是否代表在远古时期的地球，真的有半人半兽形象的大能者帮助人类建立了文明？

　　亦或是这只是古人的一种美好向往，只是对于动物的原始崇拜？

　　“原来除了安达莱人还真有信仰光明神之外神明的国家吗？你刚才说叫印度？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国家在哪里？”

　　薇薇安有些心虚，她硬着头皮说是从过路的旅人那里听来的，好像是个很小的位于大陆西南的国家。在南大陆的西南部，确实有为数众多的小国家，因为数量实在太多，且又战乱频发，国家的消亡、分裂或建立频繁交替，有很多国家的名字人们还没有记熟就已经听到灭国的消息，久而久之就没有多少人关注他们了。

　　终于把问题含糊混过去的薇薇安又有些难以言表的苦涩，她自己都无法做到绝对的坦诚，又怎么要求别人做到这一点呢。

　　追根究底，她还是对自己曾经的遭遇耿耿于怀，跟薇薇安·霍克尔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似乎永远都是卑怜和羞辱。

　　她不愿意布兰特把自己跟那些不好的东西联系起来。

　　而且，掩埋这段经历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不是吗？就让她死在记忆里，永远都不要被人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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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眼的阳光下，草地上的青草被烤的有些淹头搭脑，这里是距离欧莱利亚以北一千公里处，已经接近十五天没有下雨了，草原上干的厉害，连草都趴在地上，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

　　这时候，一只手扯断了一根青草下来，含在了嘴里。

　　利奥无聊地吮着嘴里带着微微苦涩的青草，黑色的长发扎成一束高高的马尾，他的双胞胎兄弟范伦丁躺在他的身边，嘴里也叼着一根青草，一脚高高搭在另一只脚上，脸上盖着一顶帽子遮挡烈日，闭着眼睛假寐中。

　　“什么啊，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前面传来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利奥的暴躁地踢飞了面前的一块草皮，语气不耐地抱怨。

　　“我们消息什么时候出过错？耐心等。”比起利奥一点就爆的脾气，范伦丁要冷静一些，他闭着眼把嚼的没滋味的草茎吐出来，“这一次听说来了大家伙，底下的人都激动的说要大干一场。”

　　利奥眼睛亮了起来，马上来了兴趣。

　　“真的？好久没痛快地打一架了！这次最大的那只归我了！”

　　范伦丁在帽子下轻蔑地斜睨了他一眼，“就凭你？据说这次这只实力可不比以前那些垃圾，你可没长那么大的胃能一口吃下！”

　　“不是还有你吗？”他嘿嘿笑着趴在他身边，“只要路易斯殿下不和我们抢，肯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啊！”

　　“不一定。”范伦丁语气一顿，“这次那些杂牌军也会加入战斗，作为战力的补充，凯尔陛下似乎想要他们练练手。”

　　“就凭他们？迪恩那家伙第一次看到兽潮的时候没吓得尿裤子吧？他们别给我们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不要小看他们，路易斯殿下说这批的改造对象中他和雷契尔是最出色的，比起我们毫不逊色。”范伦丁正经说道。

　　“嘁，卑劣的外族人，即使得到了我族的慷慨，他们也没有任何感激之心，都是一群白眼狼，按我说，就不应该让他们进来！”

　　“够了！”范伦丁大喝一声，冷眼瞪的他低下头来，“难道你是在质疑凯尔陛下的决定吗？”

　　“没……我没有。”他孩子气地嘟起嘴，“我只是看不惯他们啊，那些异族人，我们给了他们莫大的好处，不感激就算了，明明就是个婊/子还把自己端的像个贞洁贵妇，以为别人都想上去揩点油似得。”

　　这种粗俗的语气让范伦丁皱了下眉，但是并没有反驳他。

　　“不论如何，我们只要听从凯尔陛下的话就行了。”

　　范伦丁挥手表示到此为止，就在此时，地面传来了微不可闻的响动。

　　利奥尖尖的耳朵动了动，立马趴下将耳朵紧贴地面，然后他抬起头来，神情严肃：“来了！目标估计距离一公里以外，半小时后达到这里！”

　　“发出警报，传消息给后面的部队！”

　　范伦丁摘下帽子，坐直了身体，伸出舌头舔过雪白的齿列，“又可以享受一场血腥的盛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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