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琴音剑鸣龙吟

　　一行人回到琴川已是几天后的晚上，琴川街上的焦冥依旧在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夜雾浓重，街上只有恍无灵魂一般行走的死尸，没了以前夜晚的灯火通明，熙攘热闹，整个琴川显得各格外阴森。
　　回到方家，孙月言抱着小止迎上来，几个下人也赶紧接过行李，整理屋子。
　　“家中一切都还好吗”方兰生看着孙月言孱弱的身子有些不放心的问。
　　“……都好”孙月言看着方兰生关切的眼神，眼中既是害羞，又是惊喜，
　　“这几天辛苦你了”
　　“哪有，平时的食材用品都是下人白天到邻近的镇上买的，我也不出门，只是照看一下小止和桐姨而以”
　　“孙小姐，桐姨呢？醒了吗？”欧阳少恭不见寂桐的身影，问道。
　　“桐姨在你们走之后倒是醒过一次，不过，后来又昏睡过去了”
　　欧阳少恭眼神有些闪烁“那她……对你说过什么没有……”
　　孙月言摇摇头，“没有，桐姨她醒的那次时间很短，下床少有走动，只是在你房间里坐了坐而以”
　　欧阳少恭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众人舟车劳顿，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欧阳少恭回房之后急急打开药箱，果然，仙芝漱魂丹一颗不剩，想也知道，定是被是桐姨扔到火炉里去了。
　　“少恭”
　　背后房门开合的声音夹杂着温柔的轻呼，欧阳少恭随手关上药箱转身温润一笑
　　“慕天兄，你怎么来了”
　　君慕天脸色柔和“……只是想来看看少恭”
　　欧阳少恭脸色顿了顿“……慕天兄……实在抱歉，你送在下的琴穗…在下没有保管好……”
　　“……”
　　良久，不见君慕天有何应答，脸色也是捉摸不定，不过嘴角的苦涩却流露无疑，
　　欧阳少恭眸色深了一深，看向君慕天“慕天兄……以后有何打算”
　　“少恭……怎么会这么问”
　　“……如今天河录已经拿到，接下来只要推法炼药即可……以后的事，会很枯燥繁琐，慕天兄天生放浪不羁，随性自由，曾听慕天兄说过要游历天下山河美景，琴川已不同往日，所以……在下是怕，慕天兄在此无谓的消耗时光，恐生无聊厌烦……”
　　“少恭这是在……赶我走？……”
　　“……少恭绝无此意，以后屠苏定然会继续追查鬼面人，，，小兰天生倔强，也定会，不揪出杀害襄铃与如沁的凶手誓不罢休……” 欧阳少恭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君慕天，后者面色微沉，良久不语
　　“少恭……”君慕天忽然有些急切的看向欧阳少恭，桃花眼中水润一片“你……”
　　“呵……”君慕天立马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苦笑，
　　还问什么……当你伸手抓住那串狼牙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了，不是吗……
　　君慕天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再看欧阳少恭一眼，背影依旧挺拔俊秀，却说不出的落寞……
　　欧阳少恭站在那里，良久未动……心中杂乱一片，这人，总叫自己头疼，无奈，迷惑，看不透……

　　第二日方家大厅之中，众人都已坐在饭桌前，却不见君慕天的人，
　　“少爷，少爷”方家的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信纸“这是从君公子房间里发现的”
　　欧阳少恭接过信纸，潇洒潦草的字体如本人一般狂放不羁
　　“自离，无碍，勿念”
　　只短短的六个字，再无他言……
　　“慕天大哥……”方兰生一脸的不敢相信，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慕天大哥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不行……我去找他！”方兰生飞身冲出房间，
　　“兰生！”陵越不放心，急急跟了出去，
　　百里屠苏与晴雪看到兰生欲哭的红眼，焦急的背影，只能轻轻叹气，君慕天平时一脸纨绔，但只要到了方兰生面前，真个人都温柔下来，陵越大师兄不在的时候，对方兰生简直像对亲弟弟一样好，也难怪方兰生如此不舍，
　　信纸的一角被欧阳少恭捏的发皱，，，
　　走了？……真的走了……难道，襄铃和如沁真的是他……也不对，若是如此，自己杀襄铃之时，他又为何拼命阻拦，再说，还有小兰……当年天墉城下夺剑，还对屠苏下的是招招致命的杀手又是为何，他跟雷严又有什么关系……幽都之时，夺天河录复活襄铃和如沁，他也鼎力相助，又是为何……难道，是因为对自己的执念，只是要助我复活巽芳？……
　　罢了，不管为何，无法掌控就有威胁隐患，走了……也罢……
　　欧阳少恭脑中杂乱一片，胸口闷闷的，一片压迫……
　　再说……他对自己的那份执念……还有兰生……若真是襄铃和如沁之死真是他所为，，，如今走了，对他，也是好的吧……

　　君慕天离开已经有好几天了，没了他那天天晃荡晃荡的痞子相，方家还真是冷清了不少。百里屠苏这几天也经常不在方家，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欧阳少恭只能拜托晴雪与方兰生帮他采些草药，自己则抱着龙渊残卷与天河录天天钻研起死回生之术，孙月言照顾着小止和桐姨，细心周到，十分贤惠大方，兰生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温柔，仿佛是因为与那青玉司南佩离得近，身体也渐渐好起来，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
　　一日清晨，众人刚刚入席吃饭，就见管家乐福急急忙忙跑进来
　　“欧阳少爷，桐姨醒了，说要见您”
　　欧阳少恭一惊，丢下碗筷就往寂桐的房间快步走去，众人也纷纷跟了上去，
　　朴素的房间里，寂桐靠坐在床上，脸虽被面具盖着，发白的嘴唇和不时的咳嗽声，显示出她身体的虚弱。
　　“桐姨，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欧阳少恭坐在床边将手搭在寂桐手腕上，把起脉来“怎么这么虚弱，”欧阳少恭脸色凝重，如此虚弱的脉象，倒不像是年老体弱的积病 ，更像是灵力衰竭，魂魄虚弱的表象。
　　“桐姨，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方兰生问道
　　寂桐看着众人担心的面容，微微点头示意“多谢关心，我没事，只是……咳咳，有些话，想单独跟少恭说……”
　　大家听闻此言，都知趣的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欧阳少恭与寂桐两人。
　　“少恭，我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桐姨，你都知道了……”欧阳少恭的脸色有些冰冷
　　“少恭，你听我说，桐姨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有责任，是我没能阻止你，可琴川的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要再执迷不悟，再炼什么起死回生的药了，不要再错下去了，方家二小姐对你是真心的，你就安安稳稳的与她过下去，不好吗……咳咳……对了，怎么不见如沁”
　　欧阳少恭不语，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寂桐看着欧阳少恭的脸色惊惧之意顿生
　　“难道……如沁她……咳咳咳咳……”寂桐有些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欧阳少恭冷冰冰的递过去一杯茶
　　“桐姨，天河录我已经拿到了，到时候，我就可以重建蓬莱，复活巽芳，让所有与我有过回忆的人都陪着我，蓬莱那么美，比那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人会不喜欢那里……”
　　“少恭！……”寂桐突然撑着床坐直身体“万万不可……那样，会……咳咳，逆转时空，引起海啸的……咳咳……”
　　“桐姨”欧阳少恭语气严肃，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走“你年纪大了，有些事，就不要管，不要说了，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就派人将你送回东海，你就回那里，颐养天年吧”
　　寂桐看着欧阳少恭决绝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知痛心之感比身体之痛还要难忍……
　　“少恭……”
　　欧阳少恭停住脚步，背后的声音变了，不再苍老，反而那样熟悉，常常回荡在自己的心中，自己的梦里，那是……欧阳少恭几乎不敢相信，他转过身去，巨大的冲击让他近乎浑身发抖……
　　“巽……芳……”
　　白衣翩跹，笑靥温柔，那绝美的容颜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蓬莱公主吗……
　　“少恭……”巽芳站在床边，笑着向欧阳少恭走来，却是有些虚弱的晃了一下，往地上跌去
　　“巽芳！巽芳！”欧阳少恭蹲下身接住巽芳，将她搂在怀里，下一刻却又像是不相信一般直直看着她的脸，手臂发抖“不可能，不可能，你……你不是巽芳……”
　　百里屠苏等人听到动静都跑进屋来，却看到欧阳少恭抱着一白衣女子坐在地上，神情震惊恍惚，嘴里又是说着巽芳，又是叫着不可能，
　　方兰生一脸的不可思议“难道……她是巽芳……”众人皆是大惊。
　　欧阳少恭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群，无边的震惊将他淹没……
　　“少恭，……你难道就不懂我名字的含义吗……寂桐，寂静无声之桐，我说过无论怎样，我都会陪在夫君身边……”
　　“巽芳……巽芳……对不起……对不起……”欧阳少恭泪如雨下，将怀中的人紧紧搂住，
　　“咳咳咳咳……”怀里的人的身子有些模糊，恍惚之中，好似有将消散之象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少恭抚着巽芳的脸惊慌的像个孩子
　　“我大限将至，耗费了最后一丝灵力，才将这已毁的容貌复原……我知道，少恭不在乎我的美丑，可我……还是想变成……变成你回忆之中，那个巽芳……”
　　“巽芳，你不用担心！”欧阳少恭将巽芳搂的更紧，急切的说道“我有天河录，龙渊残卷，还有……还有玉衡，我会！我会让你长生不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巽芳苍白的手指轻轻将欧阳少恭脸上的泪珠拭去
　　“当年蓬莱天灾，我虽尽全力抵抗，但还是没能等到你回来，天灾毁灭之际，我的身体已受到重创，本该即刻死去，但我说过，要等你……我便用蓬莱法术，以魂魄续命，如今大限将至，魂灵也会消散……天河录中，根本，就不会有我的灵符……”
　　“不！不要！”欧阳少恭突然抓狂般的嘶吼起来“巽芳！不会的！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你会陪在我身边……”
　　“少恭……巽芳只想告诉你，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我最爱的夫君……”
　　怀中的人渐渐模糊透明起来，身体如映在阳光中的薄雾，渐渐消散，化作一片光尘，隐去……
　　欧阳少恭跪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不停地发着抖，脸上泪痕斑斑，喉中发出的声音不知是呜咽还是喘息……
　　“少恭……”百里屠苏等人脸上也是清泪两行，
　　百里屠苏蹲下身去，轻轻抱住欧阳少恭，怀中的人身体冷的吓人，瑟瑟缩缩，身形显得更加消瘦，叫人心疼
　　……
　　夜色如墨，琴川漆黑的街道上，欧阳少恭手上提着一壶酒，摇晃着，步履蹒跚，
　　巽芳对于自己，是怎样的存在，好像心中最后一片净土，那块美好与纯净，是谁都无法替代的，所以就连执念，也仿佛比一般的要柔软珍贵，才能支撑着自己走到现在……可如今，可如今……
　　“获罪于天，无所禘也……轮回往复，命主孤煞……”欧阳少恭断断续续的喃呢着，继而又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巽芳……巽芳……你说，我该如何……我该如何！”
　　酒壶碎裂在地，欧阳少恭脑中一空就要往那碎片上跌去，恍惚间，身子好像被温暖而有力的手臂接住，熟悉的气息，莫名心安，欧阳少恭眼前一黑，沉沉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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