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如果是梦

　　袭人望夫成龙一场空，绛珠苦还珠双泪流
　　上回说到贾贾宝玉莽撞，竟跑到袭人的家里，误把袭人的表妹红衣当成了袭人，并且铸成了大错。
　　话说那红衣原本是个极多情的，无论模样人品还是心气，都高于表姐袭人。但是却没有机会进入贾府中，如今已十七岁，父母便给择了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交换了婚贴。
　　然而这红衣每每听到表姐袭人从府里出来，带出来各式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各种关于公子小姐的新闻趣事，遂羡慕不已，早已经早心里对贾贾宝玉存了一段心事，心想着若是能像表姐一样伺候一次这样的公子，自己就算死了也值了。
　　没想到天从人愿，在大年初一这日竟然真的让她赶上了袭人家里没有人。她原本着是想着要走的，可是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跑马之声，只见两个年轻的人来到门前，为首的公子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五彩美玉。——此人不是贾贾宝玉，又能是谁？
　　红衣见贾贾宝玉来了，心砰砰的跳起来，心想着不能就这样错过，这样的遇见也算是天意。于是转身回屋，背对着门袅娜的坐在炕上。只听身后有轻轻的窸窣靴履之声，贾贾宝玉那暖人的香气让整个寒屋仿若三春。
　　红衣只管屏住气息不做声，不想到那贾贾宝玉竟然如此莽撞大胆，一把将自己抱住，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苟且行了那男女之事！
　　红衣起初只想挣扎，可是内心却抵不住的愿意，只得半推半就的从了他，将自己的清白之身给了贾贾宝玉这样的人品，总比被未来的那个平庸的夫婿玷污要值得的多。如此想着，心里也就更加愿意了，破身之痛过后，贾贾宝玉怕被别人看到，遂只是猛撞了几十下，然却依旧让红衣如履云端。
　　完事之后，红衣故意装作一副被欺负的楚楚可怜的样子，梨花带雨的让贾贾宝玉快离开，否则自己就要被浸猪笼了。
　　贾贾宝玉本性怯懦，又兼得玷污了这样一个绝美的姑娘，心中惭愧不已，遂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可是一路都在想着这红衣，以至于魂不守舍。
　　及至贾贾宝玉回到贾府，便心烦意乱的即刻命人去接袭人回来。袭人茫茫的从家里赶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彼此相见，又看没有什么事，只得问贾贾宝玉何处吃饭，多早晚回来，又代母妹问诸同伴姊妹好，贾贾宝玉只是不答话。袭人知这贾贾宝玉是不知又在哪里犯了痴病，也不去理他，自己去换衣卸妆去了。回来后，只见贾贾宝玉自己在床上歪着，只是不说话。
　　袭人过去推了一下贾贾宝玉道：“就这么躺下了？还不换了衣裳呢，起来，我给你铺床。”
　　贾贾宝玉便哭丧着脸起来，一面见众人不在房里，乃问袭人道：“你可有个表妹表红衣的？”
　　袭人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我两姨妹子。”
　　贾贾宝玉听了，心下断定了，叹了口气。袭人道：“叹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缘故，想是说她哪里配叫‘红衣’的。”
　　贾贾宝玉苦笑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不配，谁还配。”又回想了今天百日和红衣苟且时的感觉，和那红衣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胸口不禁一阵疼痛。于是又说道：“我因为觉得她那名字实在好的很，怎么也得她在咱们家就好了。”
　　袭人听了，不免心凉。贾贾宝玉虽然重情义，但是也未免过于滥情。家里上上下下的丫鬟，没有一个他不尽心的。若是算起有别，林林黛玉算是最上心的，可是还不是一样要忍他这边姐姐妹妹丫鬟的。花袭人冷笑道：“我一个人是奴才命罢了，难道连我的亲戚都是奴才命不成？定还要拣实在好的丫头才往你家来。”
　　贾贾宝玉听了，知袭人这是在泛酸，忙笑道：“你又多心了。我说往咱们家来，必定是奴才不成？说亲戚就使不得？”
　　袭人道：“那也搬配不上。”
　　贾贾宝玉便不肯再说，袭人笑道：“怎么不言语了？想是我才冒撞冲犯了你，明儿赌气花几两银子买他们进来就是了。”
　　贾贾宝玉笑道：“你说的话，怎么叫我答言呢。我不过是赞他好，正配生在这深堂大院里，没的我们这种浊物倒生在这里。”
　　袭人道：“她虽没这造化，倒也是娇生惯养的呢，我姨爹姨娘的宝贝。如今十七岁，各样的嫁妆都齐备了，还有一个月就出嫁了。”
　　贾贾宝玉听了“出嫁”二字，心凉了个透彻，只是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怪到红衣今日说若是被别人知道了，自己要浸猪笼的。原来已经订了人家，这样的姑娘就已经算是有妇之夫了。她这样与了自己，要是传了出去，定是要被浸猪笼的！想到这里，自己又不禁的冒起冷汗来。
　　这边贾贾宝玉正是不自在，又听袭人叹道：“只从我来这几年，姊妹们都不得在一处。如今我要回去了，他们又都去了。”
　　贾宝玉听这话内有文章，不觉吃一惊，忙丢下栗子，问道：“怎么，你如今要回去了？”
　　袭人道：“我今儿听见我妈和哥哥商议，叫我再耐烦一年，明年他们上来，就赎我出去的呢。”
　　贾宝玉听了这话，越发怔了，因问：“为什么要赎你？”
　　袭人道：“这话奇了！我又比不得是你这里的家生子儿，一家子都在别处，独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是个了局？”
　　贾宝玉听了，自思道：“没想到红衣是别人的女人也就罢了，谁知袭人这样一个我认定的人，都这样薄情无义，今后还指望什么呢？”于是乃万念俱灰，自顾自的上床装躺着伤心。
　　原来袭人回家前经过王夫人的一番敲打，也算是最终过了王夫人的一道明路，于是就思忖起如何能在贾宝玉面前站住脚之事来。想着自幼见贾宝玉性格异常，其淘气憨顽自是出于众小儿之外，更有几件千奇百怪口不能言的毛病儿。近来仗着祖母溺爱，父母亦不能十分严紧拘管，更觉放荡弛纵，任性恣情，最不喜务正。这样的人即使跟了，有家业在一日，还跟着享福一日。若是真的家业败在他的手上，自己岂不是要跟着受苦？
　　于是便巧编了赎身之论，以探其情，以压其气，然后好下箴规。
　　今见他默默睡去了，以为其情有不忍，气已馁堕，自己倒又来推贾宝玉。只见贾宝玉泪痕满面，袭人便笑道：“这有什么伤心的，你果然留我，我自然不出去了。”
　　贾宝玉见这话有文章，便说道：“你倒说说，我还要怎么留你，我自己也难说了。”
　　袭人笑道：“咱们素日的事，再不用说的，我自己已经是你的人了。今日你安心留我，不在这上头。我另说出一件事来，你果然依了我，就是你真心留我了，刀搁在脖子上，我也是不出去的了。”
　　贾宝玉忙笑道：“你说，那几件？我都依你．好姐姐，好亲姐姐别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依。只求你们同看着我，守着我。这件事是什么？”
　　袭人便道：“好好读书，考取功名。”
　　贾宝玉脸色暗沉，但是并未说话。
　　袭人见他如此，知他定是要犯痴病，或是做不到的，只得退让又道：“我让你读书，也是为了你的日子好过。你真喜读书也罢，假喜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诮谤，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他心里想着，我家代代读书，只从有了你，不承望你不喜读书，已经他心里又气又愧了。而且背前背后乱说那些混话，凡读书上进的人，你就起个名字叫作‘禄蠹’，又说只除‘明明德’外无书，都是前人自己不能解圣人之书，便另出己意，混编纂出来的。这些话，怎么怨得老爷不气，不时时打你。叫别人怎么想你？我也是心疼你挨打，才叫你读书。”
　　贾宝玉听了有理，便笑道：“再不说了，那原是小时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说，如今再不敢说了。以后我管保做出读书的样子来。”
　　二人正说着，只见秋纹走进来，说：“快三更了，该睡了。方才老太太打发嬷嬷来问，我答应睡了。”
　　贾宝玉命取表来看时，果然针已指到亥正，方从新盥漱，宽衣安歇，只是闭上眼全是那红衣的脸，一夜不曾睡好。
　　过些时日，果然听说红衣出嫁，又过些天，竟然又听说那红衣身怀有孕！
　　贾宝玉早就从野史上所知女子怀孕之事，不免想着红衣那腹中的胎儿到底是谁的孩子，但也无从考究，心下着实慌乱了时日，才渐渐想开平复，——无论如何，让她们母子平安才是首要的，若是让别人知道此事，自己名誉扫地，让父母生气，祖母失望不说，只怕自己日后也难见林林黛玉，而且红衣母子定是要落得没命的下场。就这样一直默默关注下去，是最好的法子罢了。
　　恍恍惚惚又过了些时日，贾宝玉来梨香苑探视林林黛玉，彼时林黛玉自在床上歇午，丫鬟们皆出去自便，满屋内静悄悄的，贾宝玉揭起绣线软帘，进入里间，只见林黛玉睡在那里，忙走上来推她道：“好妹妹，才吃了饭，又睡觉。”将林黛玉唤醒，林黛玉睁开细长的凤眼，见是贾宝玉，因说道：“你且出去逛逛，且让我睡一觉罢。”
　　贾宝玉道：“这刚吃完饭，睡出来会有大病，你且清醒清醒，我替你解闷儿，混过困去就好了。”
　　林黛玉只合着眼，说道：“你来之前我已睡了一觉了，刚刚哭醒。”
　　贾宝玉果然见林黛玉凤眼边有泪痕，便着急的问道：“哭醒？妹妹因何哭呢？”
　　林黛玉起了身，将自己枕的推与贾宝玉，又起身将自己的再拿了一个来，自己枕了，二人对面倒下。林黛玉才缓缓的讲出梦中之事：“我梦里，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说要还你珠子，你只是不理我。你跑的快，自己过了一座桥，竟然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转回身对我说：‘珠子你已经还够了，你我两不相欠，从此可就撩开手了罢。’......”
　　说到这，林黛玉竟然又哽咽流下泪来。贾宝玉躺着，用帕子替林黛玉轻轻的拭淌到腮边的泪道：“好妹妹，你别流泪，流的我心都碎了。我们怎么可能撩开手？从你来了我们就一同吃一同玩，什么还没还够？什么两不相欠的？那些都是梦。现在我就在这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有人走来，正是薛宝钗，一面进来一面笑道：“看来已经有人来陪林妹妹了，我来的不巧了。”
　　林黛玉忙让坐，要知薛宝钗此来为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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