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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德国之旅(7)
……
越前龙马对酒精过敏。
是关东大赛决赛前，和冰帝合宿时，越前自己说的。
那天，迹部家的名厨为他们准备的餐后甜点是朗姆芝士蛋糕。迹部家的朗姆酒自然不是凡品，也舍得放足食材。已经被分好的一块块蛋糕被端上餐桌上时，还能闻得到朗姆酒特有的甜味，味道也是超一流。虽说在制作时添加了朗姆酒，最后的成品所含的酒精度数是低到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的。所有人，即使是对甜食没有那么热衷的人都被这款蛋糕的美味征服了。
越前却一口未动，将自己的那份让给了菊丸英二。
“咦？小不点不吃吗？真的非常非常美味呢！”对已经吃完了的自己那份蛋糕还意犹未尽的菊丸英二又惊又喜，捧着越前让给自己的那一份，在笑纳之前试图劝他尝试一下。
“英二前辈吃了吧。”越前用没受伤的左手撑着脸颊，歪着脑袋朝菊丸笑了一下。他的眼睛被迹部家长餐桌上方的华丽水晶吊灯映出闪烁的流光，衬得那双金瞳好看极了。
“我对酒精过敏。”他随口道，一点也不知道多少人记住了这话。
“是会出疹子吗？”按照次序辈分而被安排坐在越前旁边的，冰帝那位二年级下届网球部部长候选人低声多问了一句。
“这倒不会。”越前否认，下意识解释：“我以前……”
他的话才刚刚起了个头，便突然咽下。莫名的沉默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接着道：“……会感到非常不舒服，我不太喜欢那种感觉，所以会避免摄入酒精。”
在场敏锐的家伙都清楚，这只是越前搪塞的说辞。
但没有人不识趣的继续追问。
单纯如菊丸桃城这样的根本没听出越前话外之意，他们的关注点全在美味的食物上，只能字面上的记得：噢，小不点/越前酒精过敏而已。真正的原因，越前龙马若不想说，没人能从他嘴里撬出答案。
这只是一件很小，不值得放在心上的小事，但不二周助却深深记在了心里。不过类似这样，关于越前龙马的许多小事，不二周助记下的还有很多。
然而不过月余，曾经连朗姆蛋糕都会拒绝的越前龙马，却兴致勃勃地在尝试法利赛咖啡。青学的天才眯着眼睛，看着越前饮下一口朗姆香甜扑鼻的咖啡后，才若无其事地提起这件事。
“我记得，龙马不是不喜欢含酒精的食物吗？”
“啊？”神情餍足地享受食物的越前愣了一下，似乎完全忘记不久前自己才说过的话。
“之前在轻井泽的时候，还拒绝了迹部家的朗姆蛋糕。”不二好心提醒他。
“嗯～是这样吗？”越前觉得加了朗姆风味的咖啡很好喝。自从恢复味觉之后，他的味蕾对一切味道都怀有莫大的兴趣。“欸……我不记得了。”
“大概是那时候没什么胃口，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吧。”他所得到的徹的记忆里隐约有说过这样的话，但为什么明明对酒精不过敏的徹会如此撒谎，越前也不知道。
他所得到的——徹作为越前龙马的记忆——仅仅是徹做过的事情和说过的言语所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关于徹那些隐而不提的想法和念头，越前是无从得知的。而对于徹的事情，越前也只知道他所调查到的，很多除当事人之外无从得知的细枝末节，即使是他也不清楚。
所以越前龙马不知道，在他们未在伦敦街头相遇的很久之前，徹在最偏执疯狂的叛逆期曾酗酒成瘾。他靠酒精麻醉自己，醉溺在虚无缥缈的假象中，聊以慰藉自己的灵魂，萌生更多的创作灵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
高浓度的酒精让他冰冷的世界有了些温情和浪漫，最大限度地刺激着他的官能……坦白说，醉醺醺的时候，真的很爽很愉悦……如果不是后来，酒精同样麻痹了他演奏时，对手指手臂的每一条神经、肌肉，每一块骨骼的精确掌控，徹绝对不会痛下决心戒酒的。
对一个酒精成瘾者来说，彻底戒酒并非是那么一件容易事。
即使是徹，也戒酒失败过许多次。最初，他会给自己找借口：只是一点点、只是很低的酒精含量，然后积少成多的重蹈覆辙。直到后来，他搞砸了一场准备已久的赛事，才意识到他的意志已经被对酒精的瘾□□蚀到了何种地步。
滴酒不沾，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再到后来，徹成为了越前龙马，也还在坚持这一习惯。尽管他知道，这具才12岁、还只是孩子的身体并不对酒精有瘾症。
但作为运动员，深知不良嗜好会成为怎样的精神毒｜品的徹出于保护越前龙马的责任，以及他自己的前车之鉴，仍然拒绝了一切放纵的开始。
不二周助深深凝望着对面正专注用餐的少年，看着他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过分精致漂亮的脸上所浮现的无辜神情。他脸上每一处，都是不二再熟悉不过。他的五官跟昨天，跟一周前，跟一个月前都没有区别，可不二还是感到了令他揪心的陌生。
陌生是关东大赛决赛时还不曾存在的。决赛后的庆祝会上也不存在的，庆祝会结束后的分别前也没有很苗头的。
那是什么时候？不二自问。
是决赛第二天又因身体状况而入院的时候吗？还是痊愈后，继续在家休养的那几日？越前因病假而没去学校的十三天发生了什么？仅仅十三天就能让一个人彻头彻尾的发生变化，就连以前一些不经意的小习惯也改变吗？还有网球……打球风格和技巧也能翻天覆地的进步吗？
不二认为自己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他不想承认，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越前龙马与他十三天前所熟悉的越前龙马判若两人。如果他承认这一点，不二心底因此生出太多恐慌。
“感觉龙马这次大病初愈后，发生了好大的变化。”不二将自己那份弗里斯兰蛋糕推向越前，一边搅着自己的咖啡，一边故作轻松地轻笑道。
“嗯？是吗？”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光，越前看着残留在杯底的黏稠奶泡，漫不经心地回道：“人都会变的。何况我正在发育期，每天都跟昨天不一样。”说罢，他懒洋洋地抬眼，看着不二前辈俊秀的脸，微微笑了一下。
这又是越前龙马的另一变化之处了，他的笑容比以前多了许多。
“我觉得不二前辈也变了很多。”心知肚明面前这位天才前辈已经察觉到什么的越前一点也不慌张，怎么说呢，这种情况他早有预见。何况，他也没打算过多掩饰自己与徹的不同之处。
“龙马怎么说？”不二笑眯眯的问。
“变得更难懂了。”舔了舔因为咖啡而染上朗姆味道的牙齿，越前挑眉道。他眼底坦荡荡的，没有丁点儿躲闪，任凭这位天才前辈对他灵魂的观察，洞悉他灵魂的尝试。
越前那双明亮奕奕的鏖金瞳里少了些锐利锋芒，多了些柔软平和。虽然他的傲骨仍与初时那般铮铮，宁折不弯；骄傲的心比天高，不知何谓谦逊；但无尽漂泊无定的时光还是磨平了他的一些棱角。年轻时，永远不懂何谓妥协和忍耐的越前龙马，如今已经能够温和相待世界了——虽然他仍然张嘴就能挑起他人的怒火——时间也消磨不尽越前龙马这卓绝的天赋。
当然，除了阿尔泽。
饶是不二周助这样观察力再敏锐，对人心的洞悉再犀利不过的天才，对上现在这个滴水不漏的越前龙马，也窥探不清他灵魂的全貌，无法从越前龙马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越前体贴的没有继续为难不二前辈，他看了眼手机。
“时间已经不早了，部长他们那边应该已经哄好汉娜了吧。”越前眨了下眼睛，“感谢不二前辈的蛋糕，可惜我已经吃不下了……这里的咖啡虽然好喝，但也甜得过于腻味了。”
“打包回去怎么样？不二前辈。”
得到不二前辈点头的越前招来服务生，流利的用德语拜托对方将蛋糕打包好，然后抢先前辈一步，支付了账单。对上前辈不赞同的神情时，越前翘唇，散漫的笑了一下。
“是我邀请不二前辈一起来吃茶点在先的。”灵魂已经成熟过头，虽然嘴上喊着前辈，实则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好前辈的越前龙马将账单和信用卡都随意地塞在裤子口袋，双手插兜地懒洋洋道：“还要感谢不二前辈推荐了这样美味的甜点。”
如果越前愿意，他也可以圆滑的说出各种熨贴好听话来。这跟他以前，面对他人的善意和好意都显得笨拙且不知所措的态度相较，截然不同。越前龙马真的变了很多。
青学的天才不知道他所在意并喜爱的后辈，在他不知情、不在场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才会毫无预兆的变化这样之大。一如他不知道，他又该如何立即习惯这样的少年。
沉默着，不二周助拎着打包好的蛋糕袋子，与越前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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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很想问问六年的自己，到底脑子有什么毛病才写这么折腾男神的梗。
至少，现在的我，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奉给男神（抽打以前中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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