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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难幸免(6)
夜晚,华灯初上,顾璟然站在窗前,正在打电话,声音低沉,温柔,仔细的问答。
这是一幅美好的画面,俊朗的有些过分的男孩穿着纯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展现着颀长的身材,而周围悠扬的音乐,窗外璀璨的夜景都无一不为这份美好添加了几分的神秘感。
通话结束,顾璟然将手机放回了裤兜,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漂亮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哥……哥,北北不见了,我一个星期没见到她了……哥哥帮我找找她好不好……呜呜呜呜……”
这是顾璟然接通电话时顾安然说的第一句话,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哭诉,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总结下来其实很简单,陆北失职,不知去向。
顾璟然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不知去向?无非就是被陆天明惩罚,在哪个荒山野岭磨练罢了。有时候他也有些不明白陆天明怎么能做到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的残忍。
可是陆北却早已经习惯了陆天明,就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像个傻子一样的守护着自己对亲情的那点执念。
也许还是最后的执念吧……
顾璟然恍惚中好像看到了陆北那张毫无攻击性的面容,很温和,却始终面无表情,可面对危险的时候又充满了戾气,就像变成了另一人。
“Kevin,怎么了?”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划过顾璟然的手臂,挽住了他,顾璟然回头,看到了一张和他刚才回忆里截然相反的脸庞。
精致的妆容配上完美的脸庞,仿佛就是一笔一划描摹出来的一样,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真让人过目不忘。
“Anna..”
顾璟然笑了笑,回以女孩一个温和的微笑。
“你都在这儿站了半个小时了,这样扔下你的女伴,很不礼貌哦!”
Anna俏皮的冲顾璟然眨了眨眼睛,还晃了晃顾璟然的手臂,以示自己的不满。
顾璟然倒也没说什么,拉着Anna的手走向了宴会厅的中央,那里有很多人等着他去寒暄,去认识,而记忆中的女孩也只能被他排除在他的计划之外。
顾璟然喜欢陆北,可也只是喜欢,就像自己的玩具一样,随时可以是舍弃,可他也笃定陆北就是他的,没人可以夺走,所以在往后的那么多年里,他伤害过陆北,折磨过陆北,甚至抛弃过陆北,却始终未能想到,陆北终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顾璟然就是这样一个自信狂妄的人,他的这分自信让她对陆北势在必得,而这份狂妄又让他失去了一切。
顾璟然在宴会中如鱼得水的时候,陆北正在经历着生与死的考验。
东北某个荒无人烟的森林,此时下着瓢泼大雨,陆北蹲坐在一棵大树上,警惕的望着周围。
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水滴顺着头发,划过脸颊处的伤口迅速的滴下,可陆北却一点都不觉得疼,全神贯注的屏息而坐。
陆北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的吼叫。
两天前,陆天明给了她一把刀,一天的干粮,让在在24小时之内走出这片森林,然后目送着她走了进来。
陆北并不惧怕这片陌生的森林,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只不过以前她并不是一个人,她还要照顾胆小懦弱的弟弟,几乎每次都无法在指定的时间到达。
这一次,她心无旁骛,本来可以按时到达,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先是暴雨阻阻拦了她的去路,后又有野兽出没,几乎把她困在了这里。
吼声终于消失了,陆北观察着四周,确定没事之后麻利的爬下大树,而后又迅速的向北方跑去,她记得暴雨之前,那里隐约有烟雾。
傍晚时分,陆北终于百米开外,透过重重的树木看见了陆天明,旁边还有湿透了的火堆,而陆天明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平静的等待着。
陆北停住了自己向前奔跑的脚步,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父亲。
回想起那一天从顾家大宅被陆天明拉出来的场景,陆北依旧觉得那更像是一场噩梦。
其实陆天明并没有做什么,没有拳脚相加,没有恶语相向,可却又最真实言语攻击了她。
“你连你唯一的使命都无法完成,你还有呆在顾家的必要吗?”
“你还不知道你在顾家的地位吗?你不是顾家小姐的朋友,你只是她的仆人,除了保护她,你觉得你还有其他的价值吗?”
“陆北,永远不要觊觎顾家的情分,你还不配!”
一百米,距离顾家她还有一百米的距离,只要她不跨出这一步,回头,自由就近在咫尺。
离开顾家,就像妈妈那样,这个想法第二次在陆北的心中疯狂的滋长,破蛹而出。
如果离开了多好,遵从自己的想法,转身啊,陆北!
很可惜,真的很可惜,此时的陆北还是被责任捆绑的奴仆,没有足够的勇气逃离顾家的桎梏,就像陆天明说的,那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和义务。
不得不说,在这点上他们父女有着相同的执拗,近乎疯狂的执拗。
陆北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天明,并没有急于向前。
许是陆北视线太过炽烈,陆天明突然看向了她。
其实隔着一百米的距离,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可不知怎么的,好像有那么一刹那,陆北清楚的看见了陆天明的表情,带着震惊,不安和担忧。
担忧?这个意识进入陆北思想后的0.01秒,她就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紧握的短刀,伴随的陆天明那一声震天的怒吼,狠狠的挥出了手中的刀。
百米开外的陆天明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只幼虎以一种怎样的速度扑向陆北,不过眨眼睛就将对方扑到。
“北北!”
这一声呼喊伴随着陆天明急切的奔跑,还有无妄的恐惧。
血,在陆北的周围蔓延开来,幼虎以一种扑到的姿势躺在她的身上,表情狰狞,咽喉部的短刀处不断的喷涌着鲜血,透过雨水染红了陆北的胸口。
这是陆天明靠近陆北时,看到的第一幕,满身的鲜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而陆北也紧闭着眼睛,毫无生气。
“北北,北北!“
陆天明扒开已经死去的幼虎,拼命的呼喊,慌张无错的检查着陆北身上的伤口,颤抖的双手充分的显示着此人的焦躁。
陆天明这个充满着悲剧色彩的父亲,也只有在这一深刻的体会到了失去至爱的痛苦,就在陆北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这一秒。
“爸……”
微弱的呼唤,转瞬即逝,陆北的世界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可是陆北还是听到了,她的父亲第一次叫她北北,这是她多年前的期盼,也正是这一声北北,支撑着她在顾家,继续苦苦挣扎了九年。
这一年,陆北肩胛处多了三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口。
这一年,陆北亲手杀害了一个生灵,为她自己。
这一年,陆北刚好十岁,却在为他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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