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缺你

　　余水水在这边急得上蹿下跳，在屋子里抓狂暴走，不时发出叽里咕噜的噪音声。相比较这边的不安静那边坐着的周深却是另外一番画面，手边放着热水杯，欣赏着余水水的暴躁表情，心情看起来不错。

　　“还是不行，我不能和老人住在一起。”余水水跳上周深旁边的凳子上，她摩擦着手掌可怜兮兮地求饶，“尤其是和……你奶奶，还是算了，画面有违和谐。”余水水怎么会忘记上次老太太非但不给饭反而把她赶出家门的事情。余水水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她真担心控制不住自己以牙还牙。

　　“爷爷奶奶拌嘴要离婚，他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周深看余水水讨好的模样实在可爱得很，他忍不住忍受为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放心，他们不会闹脾气太久。”在周深的记忆里，爷爷奶奶吵嚷嚷着要离婚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的。

　　余水水颓败地缩在椅子里没精打采，为接下来的日子感到忧虑。突然，余水水仰起头兴高采烈地对周深说，“我房子还没退，我搬回自己房子住。”在周深这里颓废太久，余水水差点忘记她租住的房子尚未退掉。

　　周深严肃脸，眼睛却没看余水水，“爷爷奶奶不知道我们假结婚。”

　　余水水急脾气想要发作却发不出来，憋得她浑身不舒坦。周深笑着站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安抚她，“没那么严重，奶奶如果讨厌你不会搬过来。”

　　“你奶奶有没有什么疾病？比如心脏病？冠心病什么的？”余水水忘记把脑袋缩回去，窝成一团仰头望周深。

　　“没有，她老人家身体很好。”周深以为余水水是担心奶奶的身体，很愉快地回答她。

　　余水水从凳子上跳下来，无可奈何地扯了扯衣服，再次给周深打预防针，“是你要留我下来的，你可别后悔。”

　　周深第二天才领略到余水水话里的真实意思。周爷爷来投奔孙子带了行李，周奶奶来投奔孙子也带了行李，明明是有心和好却都爱面子的老两口，硬是住了两个房间。周奶奶脾气虽急，到底是老两口照顾周爷爷成习惯，虽是住在孙子这里，早上还是早早起来准备早餐。

　　可等周奶奶进厨房，看到孙媳妇围着围裙勤勤奋奋地在忙碌着，周奶奶心里那个高兴啊，为上次赶余水水走而稍微的愧疚，说起话来和气不少。当然余水水也是微笑着说话，祖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和谐得不得了。

　　可到了饭菜正式上桌，周奶奶不高兴了，“你爷爷胆固醇高不能吃这个？我们上了年龄那个要少吃，你们虽然年轻也不能吃这个……”把余水水准备的早餐否决了一遍。

　　这时候周爷爷起床从楼上下来，听到老伴批评孙媳妇的劳动成果，老爷子不高兴了，“我们吃，不管她。”招呼余水水坐下来吃早餐，余水水恭敬不如从命高高兴兴地吃着饭，不时为老爷子夹菜添饭。

　　周奶奶心塞得不得了，想她在家里一直是说一不二的分量，连周平德都要让她三分，这孙媳妇才进门几天就如此嚣张。周奶奶很生气，生气的结果就是把没早起锻炼身体的孙子叫起来评理。

　　周深迷迷瞪瞪听了几分钟才分析清楚，周爷爷为了和周奶奶置气，故意和余水水结成同盟，余水水呢？周深往有说有笑的餐桌方向看一眼，余水水不知道是真的为了气周奶奶，还是真的喜欢周爷爷，脸上的笑意满满。

　　“爷爷喜欢吃就让他吃吧，吃一次不会问题。”周深笑着揽着愤愤不平的奶奶往餐桌那边走，耐心劝说。超过两个人同时吃饭，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周深以为这只是偶尔发生的事情，可一整天，周奶奶电话来了三次，因为余水水拖地、洗衣服还有不健康的饮食习惯。一边是繁忙又琐碎的工作内容，一边是更加琐碎的家务事，周深脑袋里乱成一团糟，偏发作不得按捺着性子，好不容易哄得奶奶开心，挂了电话反复深呼吸才平复下来。

　　周深打电话给余水水，接电话的却是爷爷的声音，周深一阵气闷。周爷爷对着手机喊话，“找水水？有事吗？她正忙着，没事就挂了吧。”

　　周深把领带扯得松一些，苦笑，“她能忙什么？”

　　听声音周爷爷挺高兴的，喜滋滋地告诉孙子，“教我玩游戏呢，找你妹。”

　　周深觉得头更加疼痛，那边周爷爷已经迫不及待要挂掉电话，周深赶紧叫住，“爷爷把电话给她，我有话和她说。”然后周深就听到亲爷爷转述的声音，末了还加了句，“别说太久这关输了又得重来。”

　　“余水水，你怎么回事儿！”电话是到了余水水手里，她却漫不经心轻轻飘飘地喂了一声，一心二用忙活着指挥周爷爷，“衣架衣架。”

　　余水水捧着电话去里面的房间接，相比较其他的聊天方式，余水水最讨厌电话，因为短暂的思考时间，及太过于清晰的呼吸声全能被当作情绪变化的证据，此时听筒内周深的呼吸声偏重，他最近火气大现在又是在气头上。余水水把电话拿远一些，“你爷爷要学游戏我就教他喽，不是你说让我尊老爱幼吗。”

　　被噎住的周深深吸一口气，“爷爷奶奶只是拌嘴吵架你别火上浇油，我可不想三十岁了再有新的爷爷奶奶。”

　　余水水被周深的话逗笑，她咬着唇故意说，“我偏不。”

　　“余水水，我服了你了，求求你行吗。”周深主动示弱，毫不掩饰声音里的疲惫。打电话的目的的确是责备余水水的成分居多，可听她在电话那端憋着的笑声，周深能想象到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心跟着软得一塌糊涂，不由得软了声音哄她。

　　“如果因为我几句话拆散，他们的几十年岂不是白过了。”余水水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低声问周深，“你在上班，不忙？”

　　“忙死了，怕你胡来给你打个电话。”

　　“哦，你忙吧。”余水水匆匆说完，要挂电话。

　　周深被突然柔顺乖巧的余水水弄得愣住，耳朵内听着她轻轻柔柔的声音，不知道她此时是不是低头看着地上，轻轻咬着嘴角，顺滑的长发遮住漂亮的侧脸。周深心思一动，“谢谢你。”

　　余水水率先挂掉电话，握着手机怔愣发呆，直到周爷爷叫她才回神，她是不是入戏太深。

　　这两天周爷爷胃口不太好，为了丰富老年人的夜间生活，余水水热情为周爷爷介绍规模宏大参与人数极多，场面壮观有益身心的广场舞。周平德老爷子平日里被周奶奶管着鲜少出门，听余水水眉飞色舞描绘的有趣，乐呵呵地表示想去瞅瞅。

　　这边祖孙两个一拍即合聊得热火，那边被冷落许久的周奶奶冷哼一声，头不屑地抬高以示对那两人的厌恶之情。为了不把孤立行为表现的太过明显，余水水热情地询问周奶奶，“奶奶，您要一起去吗？”

　　周奶奶仍旧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到底是陪着老年人出门东西要带的多一些，余水水特意把稍大的背包腾出来，里面放了两条围巾和保温杯，想了想又放了几片暖暖贴进去，鼓鼓囊囊地放了不少东西。余水水从车库开了一辆稍显低调平稳的车，带着两位老人去钟楼广场去，那里每晚上都会有广场舞。

　　周爷爷奶奶坐在后座，俩人梗着一股劲谁也不搭理谁，气氛凝固一样。余水水偏不主动挑话题，最后还是周爷爷无话找话说，“后面这车是不是跟着咱们有段时间？”

　　余水水从车镜往后看，跟在车后的是辆黑色的越野车，她并不知道那车是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周奶奶往后看了一眼，说，“是不是水水开车太慢，挡了人家的路。”余水水把车往最边上靠，眼睛盯着后面的车辆看，那车速度渐渐慢下来，两辆车之间又进来两辆车。

　　余水水想，难道是周深的住宅被狗仔队搜到，来这里跟踪偷拍的吗。

　　停车时候绕了不少路，余水水最初还担心为此会让两位老人心生不耐烦。可下了车尚未靠近，震耳的音乐及围成圈的围观者，对周爷爷周奶奶来说倒是特别的体验，两人看起来挺开心。

　　给两人一人一把凳子安顿好老人，余水水见在跳舞的大多是老年人，虽然腰肢僵硬动作不够灵活，可人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相比较话语，笑容具有更强的感染力，余水水撺掇两位老人去跟着跳。

　　周爷爷遗憾地抬了抬手里的拐杖，“丢了拐杖站不稳，别摔倒了给别人找麻烦。”这几天一直和周奶奶对着来的周爷爷，对周奶奶说，“老伴，你还记得怎么跳舞吗？”

　　周奶奶对只是抬抬手动动脚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广场舞蹈颇为不屑，“这有什么难的。”自信地朝着队伍走过去，站在最后一排。最初周奶奶跟不上节奏，手忙脚乱的好不狼狈，偏周奶奶是个爱面子的人，在别人面前丢了脸，回头狠狠瞪偷笑的余水水和周平德。

　　余水水把背包里的保温杯拿出来递给周爷爷，周爷爷捧着喝了一口，眼睛一直跟随着逐渐掌握技巧的周奶奶，头发已稀疏发白的老人，仍旧用十七八岁小伙子看向心爱姑娘热忱真挚的眼神，看向同样衰老的老太太。余水水想到的只有羡慕，一直被负能量困扰的她，不得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够白头到老的。

　　周深回到家屋里黑漆漆的，打开灯虽光亮仍旧冷冷清清，周深的呼吸滞了滞，余水水不会真把爷爷奶奶赶走了吧。打了一圈电话，才终于被爷爷接听，说是余水水带他们来看广场舞。

　　这是周深第一次在噪杂而且没什么审美的环境中，呆了十分钟还没有离开的一次，周深看爷爷心情不错，忍住没说出打击老人家的话。视线巡视一圈并未见到余水水，周深问，“余水水呢？”

　　爷爷高高兴兴地说，“她跟别人去学跳舞了。”

　　这边空地上是跳拉丁舞的场地，从年龄来看这边稍微年轻一些，难怪围绕在这边的人更多一些。周深站在外圈，借助身高优势轻易扑捉到在一群中老年人中显得鹤立鸡群的余水水的身影，她可能脱了外套穿着黑色的紧身打底衫，手肘挽上去露出白皙匀称的小臂，不知道揽着她的人说了什么，余水水在噪杂声中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被人揽着转了半圈余水水已经掌握技巧，被人称赞她忍不住得意，和人微笑着告别。余水水往外走，头一抬看到站在人群里的周深，灯光不够亮距离足够远，余水水还是一眼就看到他，甚至能识别到他脸上挂着的笑容。余水水朝着他跑过去，抬手挽住他的手臂，自然地吊在他身上，“你怎么来了？”

　　周深的手臂被余水水两手牢牢抱着，她仰着带着薄薄一层晶莹汗珠的干净脸庞，喜笑颜颜，周深的世界跟着灿烂百花盛开，“说带他们玩，是你想玩吧。”

　　“他们夸我聪明。”余水水忍不住炫耀。

　　周深看了看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手臂，他偏过头去笑，“人家是嫌你笨懒得当面说。”余水水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臂，并用力撞了他一下，周深快速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一言不合就暴露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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