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缺你

　　周平德站起来说累了要去休息，余水水赶紧跟着站起来要搀扶他，周平德摆手，“你们继续吃，你奶奶可能快回来。”

　　周平德蹒跚着小步往房间走，余水水嘴巴咬着板栗壳，她问周深，“你每次领女孩子回来，你爷爷都这么友好？”

　　“你是第一个。”周深答。

　　余水水点着头拉着音调，“哦。”骗谁啊。

　　周深被余水水自以为是的表情刺激到，他扬了声音再次重复，“你真是第一个。”

　　“是就是吧，你喊什么。”余水水左右看，还好没有其他人在，她不满地瞪周深，以为声音大我就相信了吗。

　　周深懒得再和她说，余水水把整盘的板栗吃完，盘子里空落落，在她手边却堆起了板栗壳的小山。第一次见家长就暴露本性不太合适，余水水捧着一半板栗壳放在周深面前，伪装成他吃了另一半的假象，这样的确顺眼不少。

　　周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睛瞥向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余水水觉得周深是在嘲笑她，她色厉内荏地警告他：不准揭穿我，不然我告诉他们我们是假结婚。

　　“你喜欢。”潇洒的周先生甩下这句潇洒的话，就走了。

　　周平德老爷子所在的位置是余水水极力远离的，周深不知道去了哪里，余水水尴尬地坐在周家老宅的客厅沙发上，除了帮阿姨收拾那堆积如小山的板栗壳花费掉的两分钟，余水水实在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又这么盯着脚尖百无聊赖地看了几分钟，余水水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想把周深揪出来，转转绕绕看了几个房间，非但没找到周深，反而是家里的佣人怪异眼神客气地打量余水水。

　　余水水尴尬地笑，胡言乱语，“奶奶呢？奶奶出门了吗？”余水水来了将近一个小时，连公务繁忙的周大将军都见了，唯独没见这位据说很疼爱孙子的周奶奶。按照别人家的常情，不是应该奶奶在客厅里等着迎接吗，怎么周家颠倒过来。

　　“老夫人在花圃种花。”佣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年纪，虽是礼貌的回答却带着点自持的骄傲。

　　余水水继续问，“花圃在哪里？”老佣人用东西南北方向绕了一圈，余水水脑袋里只画出上北下南的方位坐标，老佣人已经说完。

　　余水水走出客厅，站在房檐下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周家的院子以中间的红色实心砖铺成的路为中间，分为左右两边，分别种着不同的植物，余水水只觉得眼熟却没一样是能叫得出名字的。

　　左手边是周深带余水水来时走的那条路，没看到花圃，那应该是在右手边吧。余水水走下台阶朝着右边走，有一截是石子铺成的鹅卵石小路，院子里有条活水小溪，上面有个颇为讲究的凉亭，内里是石头雕刻成的桌子和石墩，余水水去坐了坐。

　　两边的花草品种越来越少，余水水不知道走了多远，她甚至怀疑，这样走会不会走出周家的院子。绕过几棵树是一圈红砖绿瓦白墙围绕起来的院子，余水水通过那扇月亮门往里面看，内里别有洞天。

　　内里约有一百平方的面积，靠近墙壁的位置是攀爬在墙壁上的豆角，西红柿和黄瓜是整齐的两垄，距离墙稍微远些的距离，阳光正好的位置，不知道种的是些什么。在周家这样的庭院里，尤其是寸土寸金的本市，在家里开垦种菜，真是……好豪。

　　有个从背影来判断是老太太的人，穿着墨绿色的胶鞋，紫色为底白色玫瑰花图案长裤，上面是件黑白色条纹的防晒衫，头上戴着浅黄色大檐帽子，正弯腰在拔什么东西，从行动来判断，手脚麻利快速狠准，性格应该不太好。

　　余水水猜测，这人应该就是周深的奶奶了。

　　正被腹诽的周奶奶直起身子，把头上的帽子拿掉，露出花白的头发，声音倒是洪亮，冲余水水站着的方向叫，“你过来，帮忙。”

　　明知道这里除了周深奶奶就只有她自己，余水水还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在叫她，怎么说她也是新媳妇第一次进家门，不是应该奉着供着的吗。难道周奶奶您不知道，现在娶媳妇不容易吗。

　　余水水心里不大乐意，还是乖乖走过去，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大自然，“奶奶，您叫我？”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余水水歪歪扭扭艰辛地保持平衡，在分成垄的间隙走，好几次差点面朝下摔倒，好不容易站在周奶奶面前，余水水受惊不小。余水水后悔爱美穿了这么高的高跟鞋，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到，早上出门前周深颇有深意看她的那几眼的含义。

　　被叫了的周奶奶不见得多么高兴，眼睛看了下余水水，弯腰收拾地上的残兵败将。余水水忍不住想，初次见面，这老太太怎么对自己就这么大的意见。

　　“奶奶我能做什么？”余水水虽勉强还是刻意微笑着，笑完连自己觉得诧异。余水水从小不记得爷爷奶奶的模样，在爸爸生病去世之后，妈妈带着她再嫁，没过几年妈妈去世。后来余水水跟着继父的儿子离家出走不曾归家，在她的印象中，与长辈相处的经验为零，只是莫名其妙地觉得，长辈应该会喜欢慈眉善目爱笑的女孩子，至于为什么要去猜测周深奶奶喜欢的类型，余水水没想明白。

　　周奶奶对余水水近乎讨好的笑容并不买账，她指着不远处稍显简陋的小房子，语气淡淡的，“里面有手套，去拿出来。”说完低头看了看余水水脚上不适合的鞋子，脸色不悦。

　　“好。”余水水已经能料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后悔，还不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装傻子呢。

　　小屋外表看起来虽简陋，该有的门窗还是很牢固，拧开门上的把手，里面纯白色的墙壁粉刷，或悬挂或靠墙放着的是些农用工具，余水水只认识锄头。余水水忍不住猜测，往前算二十年，要嫁进周家，除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不是还要能抡得动锄头。

　　在墙壁上挂着的红色布袋中，余水水轻易找到需要的手套，翻了翻其他几个柜子，没找到可以换的鞋子，不对，鞋子倒是有一双，白色的深筒胶鞋，余水水脚伸进去试了试，码数小了。

　　余水水手上戴着白色的棉纱劳保手套，站在周奶奶面前，问，“我需要做什么？”周奶奶不经意地看了一下余水水，看到她踩在脏兮兮土壤里白嫩的脚趾头，一直绷着的脸终于有了点裂纹，“怎么不穿鞋子？”

　　余水水的脚趾头蜷缩在一起，她略微傻气地笑，“高跟鞋很贵。”周奶奶意外地又看了她一眼，脸上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是挺贵，花别人的钱就该省着。”

　　余水水愣了愣，她说，“鞋子是我自己买的。”

　　周奶奶说，“你有工作？工资多少？平时还不是我孙子养着你。”

　　余水水觉得脑袋中咕噜噜有沸腾的声音，她咬着牙槽才忍住破口而出的粗鲁话语，不要和一个受封建思想影响严重的老太太计较，不要去回嘴说不定对方正想让她跳脚呢。余水水忍，“我知道了，奶奶。”最后两个字咬牙切齿地吐出来。

　　在亲奶奶面前，我也没这样装过孙女。

　　取得阶段胜利的周奶奶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她站在两垄之间的空隙位置，指着长在土壤上冒着嫩绿色的小幼苗说，“拔草吧。”指着某一棵说，“这个是杂草……这个不能留……”

　　在余水水眼中，那些被拔掉的幼苗和长在土壤里的幼苗没什么区别，如果有区别只是叶子是圆形还是椭圆形。既然已经准备做，还是好好做吧，余水水光着脚走进去，土壤里浇了水湿湿黏黏的，脚踩下去软乎乎，两脚脏兮兮。

　　“周深有前女友你知不知道？”周奶奶突然问了一句。

　　蹲在地上认真比较叶子的余水水，一心两用，回答的有些不用心，“知道。”那晚上周深好像提过一次，说是谈了好多年，余水水用力回忆那晚上，周深有没有说前任的名字。

　　“周深告诉你的？”周奶奶不知为什么有些诧异，可还是冷冰冰的对余水水没什么好脸色。

　　“嗯。”余水水回答。

　　“肯定是你追着问，他才告诉你的？”周奶奶笃定口吻肯定地说，甚至带着点责怪的口气，好像余水水是多么无理取闹的人一样。周奶奶似乎对孙子对那一段感情的描述很感兴趣，“他怎么和你说的？”

　　“就是……”余水水本想说哪是我问的，明明是你孙子主动交代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可想想前面几句话的谈话模式，余水水能猜到如果她把想说的说出来，估计会招得周奶奶更多的话语奚落。余水水聪明一把，“是啊，我主动问他的。”先忍了，回去再找周深算账。

　　周奶奶对料到的结果很满意，神情语气都带着股形容不出来的自豪感，“我孙子我最了解。”

　　余水水忍不住想问：老太太，你孙子和我老公是同一个人吗，我们是在一个频道上吗，为什么我就不觉得周深好呢。

　　“周深谈过三次恋爱，第一次是和小白谈了五年还是六年，第二次是和青青，谈了一年多，第三次是和芳芳，谈了八个月。”周奶奶叙述口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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