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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宫变(下)
姚期带着虎符顺利入宫,斩杀了元岩手里的副将,迅速控制了仁寿宫戍卫。
与此同时,杨英带着张衡和不到一百名士兵,找到了那处枯井。
一行人除了杨英,所有人都整装待发,一身战甲。
只有他,仍旧穿着太子朝服,只是并没有束发,而是高高的扎了个马尾,显得英挺又俏丽。
出发前,张衡觉得怪异,为何太子不穿戎装,只在内里穿了软甲。
杨英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
“好脱。”
张衡不明所以,可是太子向来运筹帷幄,他并不好置喙,只得作罢。
那处枯井并不起眼,士兵扔下去了一只火把,火把滚落到地面,并没有熄灭。隐隐的可以看出这井下是一片空地,空地中间,竟是还有个牢笼。
他想起当年听张衡说过,齐后主高纬临死前,就是被锁在云阳宫里的一处秘密地牢。
而他所囚禁之处,便就是一座孤立的牢笼。
只有头顶有一处枯井,才有点点月光洒下。
想必,这处便是当年杨素主持修建仁寿宫的时候所留下的。
原来,那时他便就留了一手,以备后患。
杨英冷冷一笑,便打算跳下去。张衡阻止了他,道,
“臣先来。”
杨英看了张衡一眼,点了点头,只见张衡纵身一跃,便就跳了下去。
他下去警惕四周,发现并没有异动,对上面招了招手,杨英才带着士兵们跳了下去。
这地方一定多年未修,一股腐败的气息。
他环顾四周,只有一处通路,便就命人一起前行。
他走到那牢笼边,停下了脚步。
他垂目瞧了瞧,看到了铁笼上的抓痕,还有地上已经变成褐灰色的好似血迹一样的东西。
看来,当年被囚禁在这里的人,定是痛苦异常。
也是,听说母后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以母后手腕,也可以想象他的下场。
所以,对待仇敌,绝对不能仁慈。
他狠,你便只能比他狠百倍千倍。否则便是一朝落败,任人鱼肉。
*****************************
这秘密监牢并不大,很快他们便走到了尽头。
张衡推开头顶的木板,发现竟然是献皇后生前的排云殿的寝席下。
杨英不知自己阿娘知不知道这密道的存在。
他沉思片刻,却觉得如今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于是不曾停留,带着人直奔大宝殿。
这一路上他们用麻布裹脚,小心潜行,遇到偶尔撞过来的宫人,便就直接杀掉。
他们一路颇为顺利,并没有看到巡夜的士兵。
算来若是姚期顺利,怕是已经得手了。
果然,当他们路过咸亨殿的时候,只见前面灯火通明,好似有一大群士兵手握火把朝他们而来。
杨英神色微冷,满脸警惕,而张衡和身后的士兵,则是纷纷拔出了长剑,戒备着来人。
“什么人?”
见那群士兵越来越近,张衡忍不住问。
“太子殿下,是微臣。”
只听到姚期的声音响起,众人面面相觑,杨英抬手让他们收了剑。
姚期走到杨英身边,带着身后的禁卫军下跪行礼道,
“见过太子殿下。”
杨英一手搭在剑柄上,面色严肃冷峻,问道,
“可是顺利?”
“回太子殿下,一切已经妥当。”
姚期道,
“只是臣听闻,皇上似是已经有所察觉,命永安宫封宫,大宝殿封殿,任是何人都不可以进出。”
杨英神色一凌,杀意尽显,冷笑着点了点头。
他上前一步,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利剑出鞘,闪着寒光。在赤色的火把映衬下,好似已经染上了血色墨红。
今晚,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一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夜晚。
又一次,血腥屠戮在这座宫殿上演。
杨英高举长剑,对着身后的众将士吼道,
“众将士听令,攻入大宝殿,控制皇帝!”
杨英也懒得用清君侧的名号,既然自己的父皇不在意正统,自己又何必那么矫揉造作?
我便是告诉天下人,我就是要提前登基,做这个伟大帝国的第二任君主。
“是!”
将士们年轻又充满血气的面庞在红色的火光下,竟是映出了一丝的狠厉与残酷。
他们纷纷利剑出鞘,蓄势待发。
张衡见状,大吼一声
“冲啊!!”
热血沸腾,众人随着张衡冲向了不远处的永安宫。
不惜背负千古骂名,为了太子,要偷天换日,改变历史。
*****************************
“皇上,太子带人杀进来了,”
站在杨坚身后的何泉,听到了大殿之外的厮杀声。
时不时有人撞到大殿门柱上,血水洒在窗纸上,晕染开来,染得一片片殷红。
杨坚闭着眼睛,心沉到了谷底。
落败乃意料之中,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何泉上前查看了一番,走近禀明道,
“仁寿宫的戍卫被太子夺取,如今只有大宝殿内的千名护卫,怕是挡不住太子的进攻。皇上,我们是否……离开?”
杨坚并未睁眼,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自嘲的笑道,
“当年……还记得朕是政变上位……那时,还是阿罗亲自带着人杀进了内宫,矫诏让朕当的左丞相……今日没想到竟也是政变被赶下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啊……”
杨坚叹了口气,混沌的眸子里是认命般的释然,和一丝隐隐的落寞,
“朕这辈子,从没逃过……胜也好,败也罢……朕既然做了,便就承受得住……”
“真是……独孤误朕……那句谶语……原来如此……”
……
“朕就在这里……等他。”
杨坚的声音低沉,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映在门外的厮杀之中,显得格外的凄凉。
何泉眼里鲜有的有些动容,他明白杨坚的心思,最终什么也没说。
“何泉,若是你想走……朕可安排你安全离去……”
杨坚道,
“当年……你兄长在邺城舍命救了阿罗……从那日起,朕就发誓一定要报答他的恩情……所以……”
“皇上,何泉不走。”
杨坚还未说完,何泉便坚定道,
“奴才从小便是在随国公府长大,除了跟随皇上,奴才无处可去。”
杨坚没有说话,可是他们主仆二人之间,早已不需多言。
他本也就知道何泉不会走,如此问,只是为了死去的何洪珍。
咚!
突然,大门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将士被踹了进来,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就没有动静了。
张衡与姚期浑身是血,拎着长剑,带着士兵闯进了大宝殿。
何泉见状,从容的拿起了一旁剑架上的长剑。
长剑出鞘,挡在了杨坚面前。
杨坚睁开了眼睛,神色冷冽,盯着大殿上的逆臣贼子,藏在宽袍大袖里的手攒成了拳头。
张衡和姚期看到老皇帝的样子,即使以不复当年,但威严依旧。那双摄人的眸子,即使到了如今,依旧让他们胆寒。
他们二人不由得腿一软,下跪行礼道,
“罪臣……拜见皇上……”
杨坚冷冷的睥睨着他们,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罪臣……你们还知道自己是罪臣?”
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杨坚根本看不上他们,见他们不说话,问道,
“逆子呢?”
二人见皇上如此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杨坚怒上心头,一拍御案,低声怒道,
“逆子呢?!”
二人正不知所措,只见身后的士兵一一让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鬓发些许散乱,深邃眉宇间全然是戾气的青年,拎着仍旧滴血的长剑,信步走了进来。
血腥气……
这个青年,浑身只有血腥气……
他嘴角向下,带着决绝的狠厉,看来他是杀人杀红了眼,如今俨然像地狱派来的勾魂使者,没有一丝的阳气。
这血腥气,让杨坚皱起了眉头。甚至见惯了生死的何泉,也不由得捂住了嘴。
杨英冷笑着,却依旧是单膝跪地,对杨坚行了个礼,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寻我?”
杨坚有些讶异,上次见他浑身是血还是梁世彦谋反之时。
他为了救自己,挡在自己身前,满身喷溅的都是梁世彦的血迹。
那个时候他惊恐又无助的眼神落在他眼里,觉得孩子依旧稚嫩。
可如今,这血染的衣袍,血染的长剑,对他而言,却早已见惯,早已习惯,甚至……渐渐的爱上了这种杀人的快感……
“逆子……你是要谋逆不成?”
杨坚腥红的凤眸对上杨英深不见底的琥珀色杏眸,是一样的决绝而坚定。
只是一个血气方刚,一个垂垂老矣。
“听闻父皇要重新立那个疯子当太子,”
杨英站起来,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儿臣不能让天下落入那个疯子之手。父皇老了,有的时候老糊涂了。儿臣觉得,该是时候代替父皇接管这个国家了。”
“是你……是你……逼疯了自己的兄长……”
杨坚指着他,浑身颤抖,显然义愤填膺。
他衰老的身子,已经撑不住这份怒火了。
“父皇,今日您若是下禅位诏书,儿臣保证您能安安稳稳的寿终正寝。”
杨英不与杨坚纠缠,直接了当的说。
“那若是朕不答应呢?”
杨坚怎会就此善罢甘休,冷冷的怒道。
“不答应?”
杨英冷哼一声,对身后的姚期和张衡使了个眼色,二人见状立刻拎着长剑上前,杨英挑眉道,
“不,今日父皇一定会答应的。”
何泉见状,深吸了口气,侧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杨坚,拎着剑迎了上去。
张衡虽然已经四十多岁,身子不如年轻人,但姚期却是武功高强。
更何况何泉已经是年过六十的人,真要跟他们两个打,也是力不从心。
然而何泉怕是拼了命,纵使是打不过,可是仍是与二人过了几十招。
二人先前还是保留了些许,只是觉得何泉乃前辈,见此情形也不会真心抵抗。
可是过了招才知,何泉是存了必死的心。
如此,二人相视,便已明了。
不再留情,全力以赴。
姚期寻着了何泉的缺漏,猛地一脚,踢在了何泉的膝盖上。
他膝盖吃痛,咚的一声跪地。
杨英一直在后面盯着,见何泉落败,抬手一挥,身后几个士兵立刻上前,将何泉牢牢控制。
“何公公,今日若是你归顺,本宫不会为难你。”
杨英信步上前,边走边说,
“可若你执意跟着老皇帝,那就别管本宫无情。”
何泉被士兵牢牢控制,他只能勉强抬起头,
“奴才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杨坚听闻,些许的安慰。
他闭上了眼睛,知道一切即将结束。
杨英挑衅的看着杨坚,走到何泉身边,一把抓起了他的头发,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你再说一遍?”
何泉面色冷淡,没什么情绪,
“奴才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杨英眼里漏出了杀气,他猛地松开何泉,站起来问杨坚道,
“老皇帝,本宫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禅位?”
杨坚望着何泉,而何泉则是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见杨坚没有说话,杨英竟是有些怒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身边有如此忠心耿耿之人?而母后临去前,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杨坚见儿子提起母亲,神色一痛,不由得有些闪躲。
可是这些落在杨英眼里,只有更甚的怨念和怒火。他一反手,猛地用手里的长剑向地上一扎,
“啊!!”
这一剑直通心脏,就在他脚边的何泉未曾料到一切如此突然,双目圆睁,嘴里喷出了血迹。
杨英看也不看他,猛地一拔,血从伤口喷溅而出,何泉的瞳孔迅速放大,神色很快浑浊,嘴里艰难的低语着,
“皇……上……皇……上……”
他气若游丝,再没一丝生气。
杨坚眼里没有了情绪,可是身体却越发的绷紧。
他觉得心里有一股血气在上涌,他头痛欲裂,快要坚持不住了。
张衡见何泉已死,如今大殿之上便就只剩下杨坚一人。
他抬手让士兵将何泉拖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大殿之上只剩了杨英,张衡,姚期和仍是端坐在正座之上,身穿龙袍的杨坚。
“老皇帝,你是不是不解,为何这仁寿宫中,早已是柳述元岩的人,为何本宫还是知道你要废立之事?”
杨英挑衅的挑着眉,上前一步道,
“何泉已死,如今你身边也如同母后一样,是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杨坚盯着他,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攥紧了拳头,问道,
“你……什么意思?”
“把她带上来!”
杨英高抬着头,侧目冷视着杨坚,嘴角带着笑意,高声命令。
大殿门开,一个女子被士兵拎了进来。
士兵将她仍在地上,便就退了出去。
“宣华夫人?”
姚期见是陈零露,惊讶不已。
陈零露往日里,都是清冷的。
可是今日,他看到眼前的剑拔弩张,整个仁寿宫皆是血流成河,让她恍惚间,回想到了当年建康城破,建康宫内血流漂杵的模样。
当年她恐惧不已,跟着她的教习嬷嬷躲在她寝宫的衣柜里。
那个时候,是杨英带人入宫,将她找了出来。
那个时候,衣柜门开,入眼的,是个眉眼深邃,长得极其英挺又美貌的少年。
他看他的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天之骄子的自信和阳光。
他向她伸出手,告诉她没事了,一切都好了。
她便就好似失了魂,笃信了他,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大手里。
从此,她人生巨变,她的生命就在冥冥之中和他纠缠在了一起。
即使她不在他眼里,他的心里没有半点自己的位置,她依旧义无反顾。
当皇上为了压制献皇后而利用她,她本是百般不愿。
可是当他问自己,是否能为了他而留在皇上身边,她想也不想便就答应了。她甚是不曾想过,她会因此再无机会陪在他身边。
她无怨无悔。
而今日,她看到站在她身前的,他带血的背影,冷酷又无情。
她突然开始怀疑,当年那个朝气蓬勃的美少年,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违逆天道,不忠不孝的太子杨英。
杨英没有看她一眼,而是拿剑指着她,对杨坚挑衅道,
“她,自从在建康之时,便就已经是我的人了。没想到吧?我告诉你,母后都知道,可是母后半个字都没跟你讲。你从头至尾,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你竟然是这个逆子……放在朕身边的细作?”
杨坚惊怒,又倍感羞辱。
他这一辈子,最早便就是靠着经营细作,得到了宇文邕的垂帘。
他自诩清明,一辈子从未信错过人,可是今日他才知道,临了了,自己竟是被自己选的人给骗了……
“皇上……”
陈零露心里竟是突然涌起了愧疚,她不敢看皇上,只得低下了头。
杨英很满意杨坚的反应,冷笑着说,
“老皇帝,你还是有点喜欢她的吧?很好,反正她心里也只有我,等你死了,我就成全了她!”
“太子殿下?!”
陈零露没想到,杨英竟是以此手段报复皇帝,羞辱自己。
杨坚恼羞成怒。可是如今的他,早已无可奈何。
他呼吸急促,险些上不来气。
他多想有人能安抚他,替他顺气,可是……
他何尝不是自作自受?
“太子殿下,您不能这样对我!”
陈零露气愤不已,站了起来。
杨英从未把她放在眼里,对身后的张衡使了个眼色,张衡一掌打晕了陈零露。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御座上的杨坚,发出了自嘲又绝望的笑声。
杨英见状,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到底要不要禅位?”
“果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独孤误朕……独孤误朕啊……”
杨坚艰难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步履蹒跚的走下御座,向寝殿走去。
杨英见状,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张衡使了个眼色。
张衡心领神会,从怀里取出了一段白绫,扯了扯,还算坚固,转身走进了内殿。
……
内殿里传来了挣扎声,好似有人被勒住了脖颈,在拼命的挣扎。
身后的姚期睁大了眼睛,眼里溢出了泪,噗通一声跪地。
挣扎之声仍在继续,杨英闭上了眼睛。
他很紧张,却在心里又有那么一丝不该有的痛心。
父皇,不是独孤误你,这都是必然的。
“额……额……”
那是绝望的呜咽,可是却脆弱的让人心疼……
那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杨英身子绷紧,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阿……罗……”
随着最后一声呜咽,只听噗通,杨坚的手无力的坠落,闭上了眼睛。
瞬间,大殿内外,皆无声响。
可怕的寂静……
搅得人心慌乱……
杨英睁开了眼睛,却是不争气的,一滴泪坠落。
他明明发过誓,母后过世,他不会为任何人哭泣。
可是为何这滴泪,却不受控的流了下来?
身后的姚期也知道了一切,他跪地悲鸣,叩首,哭出了声。
杨英对着大殿之上的御座,喃喃道,
“父皇……为了这皇位,我牺牲了我所有的一切。我亲手处决了唯一让我动心的女人,我娶了一个我不爱的女人……我处心积虑,拼命的讨好阿娘,讨好你……可你明明知道,我比长兄更合适,你心里也是更中意我的,为何你就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若是你能对我,对母后好一点,何来今日之结局?父皇,我恨你……也敬你。纵观古今,无几人能与您相提并论。你一辈子辉煌壮阔,令人羡慕……但是,他们都说我的性格像极了您。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当个守成之君,我更是不忿输给您!您放心,我一定会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日后史书工笔,让他们都记住我,而彻底忽略您!这才是对您最大的报复!”
张衡走了出来,步履沉重,他眼含热泪。
身材魁梧的他,竟然浑身都是在抖。
他一步一步走到杨英面前,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杨英面无表情,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能说话,他知道他只要一说话,眼泪就会流下来。
“太子殿下……”
张衡紧咬着牙齿,拼命的让自己冷静。
可是……他依旧是忍受不住,眼泪簌簌而落,
“皇上……薨了……”
“……”
杨英的手还死命的握在剑柄上,他死死的咬住嘴唇,手背甚至爆出了青筋。
他怒火冲天,因为他发现,当父皇真的死了,他竟然控制不住的伤痛不已。
他憎恶这样的自己,他觉得自己早已不会有任何的情感。
可是如今,他发现他依旧还只是个普通的人,他无法做到远离红尘,无情无义。
怎么可能……
他不能如此……
“太子……殿下……”
脚边响起虚弱的声音,陈零露恍惚之中渐渐清醒。
他看到姚期和张衡都匍匐在地上,血泪淋悌,痛苦不堪……
而在不远处,她看到了一双竟然隐隐颤抖的腿。抬头望去,是那个挺拔的身躯,和已然怒火中烧的琥珀杏眸。
“……殿下……”
陈零露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是还未曾来得及反应,只见杨英心下一狠,没有看她,而是直接弯腰抓住了她的衣襟,猛的一拽,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啊……”
她失声尖叫,杨英则是动作行云流水,一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姚期和张衡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杨英将手中的长剑扔掉,转身抱着陈零露走出了大殿。
长剑饮血,坠落在地上仍然在滚动,可是它的主人已经抱着美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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