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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牌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装模作样的让梅子把我宫里的人都换了，处理的几乎干净。可偏偏就留下了两个还剩一口气的，让她们“爬”回了大兴城，还颇为顺利的见到了杨坚。
我不知道杨坚的当时的反应是如何，我只是听说，杨坚听到此事之后，当即处死了那两个宫人，还下令封锁消息，任是何人污蔑皇后和左仆射，立斩不赦。
或许是因为他面子挂不住，不想声张此事，他还没有下旨处理杨素。
而杨素从那日起，便就没有离开过府邸。
我听闻，杨坚已经在来仁寿宫的路上了。
我心中燃起过一丝的忐忑。
可也就是一瞬而已。
我希望他能因此而放我走，离开这个伤心地。
在最后，给我一丝清净。
我吃下梅子递给我的药丸，梅子在一旁担心不已，道，
“夫人……还是少吃吧……要不然，奴婢怕……”
我笑笑，道，
“你不觉得，如今对我来讲，死才是解脱么？”
梅子惊惧我的话，急忙道，
“夫人不可说这种丧气话！”
我无所谓的笑着，也不怪她。
毕竟对她而言，死定是忌讳。
可我说的并不是气话。当经历过一切好的不好的事情，当知道或者只是浪费生命。
死，才是生命最好的归宿。
“处道和果儿怎么样了？”
我喝完梅子递过来的茶，问道。
梅子担忧，轻轻掩去伤心，道，
“回夫人，这两日左仆射一直等在郑夫人寝室门口，无论风吹日晒，皆不愿意离去。可是郑夫人就是不开门，只是在寝室里哭闹……”
“……”
我眉头微簇，能体会到他们夫妻二人如今的痛苦。
可是我还能如何呢？
这对不起，也就只能对不起了。
若是……我的命能抵了郑果儿的恨，我倒是很乐意如此补偿她。
“皇后在哪？”
大殿之外传来低沉的吼声，杨坚带着盛怒而来。
我问梅子道，
“本宫看起来还好？”
梅子不忍心，回避我的目光，
“夫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我听罢满意的点点头，道，
“你下去吧。”
“……夫人……保重……”
梅子不忍，我点了点头，让她安心。
梅子退了出去，而我仍是靠在自己的软榻上。
今日春暖花开，桃花好似是开了，清香扑鼻。
令我欣喜的是，在我的排窗之外，便有两株桃树。如今蜜蜂采蜜，就连这嗡嗡的声音，也听着充满了惬意。
天地生机盎然，纵然身体颓败如我，也感受到了一丝生的气息。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清风拂面，吹动的发丝扫在我的脸上，痒痒的，甚至纠缠我的头痛，也轻了许多。
咣当一声，寝殿的门被粗暴的撞开，是杨坚抬脚踹开了殿门。
我睁开了眼，却没有回头。
我知道，那个人带着狂风怒号向我而来。
若我是那泼辣骄横之人，定是横眉冷目的顶回去。
可我虽然任性高傲，却不屑于那般低俗。
可是杨坚是何人，他是皇帝，是天子，他的威严无人可以侵犯，他如何能忍受我如此轻视他，对他不屑一顾。
“滚出去。”
他低沉的声音，纵使平静，可却更是让人胆寒。
那里氤氲着的怒气，如风卷残云，可以将所有的一切燃烧殆尽。
大殿之中的众人退去，我回过了头，面无表情，
“你来了。”
“呵呵……”
杨坚的鄙夷显露在脸上，
“你是不是以为，来的是你的情人？”
我没什么情绪，
“我知道不是他，不过来的是谁，我都无所谓。”
“无所谓？”
杨坚凤眸微眯，寒意乍起，
“也是……反正你如此的无耻……任是个男人……你都愿意是不是？”
我纵使再无所谓，可是见到杨坚这犹如看仇人的目光，说着如此伤人的话，这久无情绪的心，却又隐隐的刺痛。
“怎么？你是觉得我脏么？”
我神色平静，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眼里的悲切是藏不住的。
杨坚捕捉到了我淡淡的忧伤，竟好似胜利一般，带着鄙夷的笑意，说道，
“是啊，你难道觉得自己纯洁无瑕么？”
我没有说话，我厌烦看到他如此的句句带刺，犹如一只刺猬的模样，因此别过了头。
他见我回避，以为说中了我的心思，上前一步，带着恨意道，
“你当朕是傻子是不是？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朕一点都没有察觉么？”
我觉得他好似是在说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莫名的回过头看向他。
他笑着，可是眼里的伤痛是藏也藏不住，我不明白。
他道，
“事到如今，你还装无辜？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当年你都做过些什么？”
他咬牙切齿，上前抓住了我的衣襟，凑得很近。
他的呼吸打在我脸上，连气流都带着火热的怒意。
我想挣脱，却如何能挣脱开？
我有些慌，不耐烦道，
“你在说什么鬼话？”
“鬼话？呵呵……”
杨坚笑的狠厉，眼里的恨意越发的浓烈，
“你与宇文邕的关系，你羞于告诉我，可是我都知道。我本以为你会恪守妇道，就算是他对你有意思，你也会拒绝。可是我太天真了，我竟然相信你！”
“你……你在说什么？”
我震惊的听着他的话。
明明宇文邕利用我，根本没有真心可言，可落在他眼里，就好似是我骗他一般。
“你还装！”
杨坚猛地一松手，我被他拎起的身子摔在了软榻上。
我身体脆弱，这一摔浑身剧痛，头晕目眩。
他丝毫不怜悯，恶狠狠地转过身去，
“那日他临死前，朕就在云阳宫。朕亲眼看到你们抱在一起，他的嘴就在你的唇边。你现在告诉我，你们没有关系？”
竟是……
我惊讶不已，也颇为愤怒。
他这是是非不分么？
他低沉的声音却穿透力极强，每说一个字，就好似重击打在我身上，
“我相信我看到的。宇文邕告诉我，你是他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他口中带血，奄奄一息。可纵使这样，他依旧能狠狠地伤我！那个时候他马上就死了，就算我想要如何，他也不惧。独孤伽罗，你就是如此待我的！你口口声声，说你一心一意为我，你就是如此待我的！”
宇文邕……
他竟然……
我突然恨毒了他，他临死都要摆我们一道，让我们不得安宁！
“那日我冒雨回去，看到你一人蜷缩在暖心斋，那么伤心。我就算心里知道你是为了宇文邕难过，可是我……”
杨坚愤恨不已，好似在气自己的懦弱，
“可是我竟然仍是看不得你难过！你就算如此待我，我也狠不下心！你……你真是够狠！”
我怒极反笑。
心笑这荒唐的世道。
我不想与他纠缠，更不想再跟他解释。
没做就是没做，我问心无愧。
而他这样的气怒，只让我觉得可笑而已。
杨坚见我丝毫没有想解释的意思，怒气更盛，
“还有高熲，你的旧情人。当初你嫁我就没有半分真心，你心里根本就是想着高熲而已。我也知道，你当初愿意跟我，不过是为了借着我帮你独孤氏复仇而已。我当时真心待你，觉得只要我付出就能得到你的心。可是独孤伽罗，你如今的所作所为，才让我明白，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娶了你，让你当站在我身边的女人！”
他胸口起伏，面色有些红润。
他眼神晦涩，不忿的压低了声音，
“可是……我不得不娶你……”
我看向他，看到他气愤填膺，仿佛自己受了绝大的委屈一般。
可是他提到独孤氏，却触动了我最为敏感的神经，我盯着他，瞋目扼腕，终是忍不住反驳道，
“没错，我就是要为独孤氏复仇。我以为你会为我复仇，可是你看看如今，我就算是随便嫁个人，至少他不会为了对付我为尉迟氏平反！”
杨坚见我还嘴，好似在他的怒气上火上加油，他紧咬牙齿，怒目圆睁。
我继续道，
“当初，是你要娶得我，我嫁给你之前喜欢过谁，是我自己的自由。你当初什么都知道，而毅然决然娶我。可今日不仅自己反悔自己的承诺，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杨坚，你还是个男人么？”
我的话彻底的激怒了他。
他不再试着压抑自己的怒火，愤怒地指着我，吼道，
“巧舌如簧！你对你的所作所为，可曾有半分的廉耻？！你除了宇文邕，高熲再加上如今的杨素，你还有谁？！那个齐国的高纬是不是也是你的奸夫！”
……高纬？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没想到，他竟是提到了高纬。
他如何知道高纬的？
杨坚见我震惊的样子，眼里透出了绝望。
他低头，垂目而笑，可是那低沉的笑意，像是悔不当初的自嘲，寒意沁入骨髓。
“你在齐国……和高纬有染……对不对？”
杨坚抬起头，寒凉的眸子里，是被背叛的绝望和无处发泄的狂怒，
“你说，你跟高纬上.床了是不是！”
我呆坐在软榻上，无言……
这件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无从反驳……
我感受到了无奈和彷徨……
还有无尽的绝望……
原来他早就知道，而我却傻乎乎的想把在齐国的知情人都找到。
我还以为解决掉他们，所有的事情，就会泯灭在历史之中，再也不会被提起……
“难怪你想尽办法要杀了高纬……”
我的样子，伤害到了杨坚，他的眼里蒙了层雾气，自嘲又悲凉，
“你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罢了……”
他凑近我，眸子里透着脆弱。
这似有似无的柔软，让我心间一紧。
“可是……有些事，我就算不想知道，总是有人会告诉我……”
他自嘲的一笑，道，
“我被伏击……二弟为救我死了……而那个该死的尉相愿觉得如此还不够……他被我斩于马下，可是临死前还跟我描述……你是怎么跟高纬上.床的……”
“阿……延……”
我一时间慌了，他如此脆弱又悲凉的眸子让我的心被狠狠地一揪，眼泪霎时间落下，
“你听我说……尉相愿什么都不知道……他……”
嗙！
一声巨响，杨坚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我耳边。
“你根本没有爱过我！你只是利用我爬到了今天的位子。利用完了，便弃若敝履，毫不珍惜。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朕乃天子，天子之怒，你承受的住么？”
杨坚咬牙切齿地盯着我，他的呼吸打在我脸上，那是我承受不了的压力和痛。
我瞬间清醒……
他已经听不下去了，我还解释什么？
我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徒劳罢了……
“你想做什么？想杀了我么？”
我抬起眼眸，迎上他的，直勾勾的问。
杨坚冷笑，
“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撑起身子，远离我，
“等朕先解决了杨素这个乱臣贼子再说。”
我直起了身子，道，
“你不能杀他！”
杨坚一听，怒气横生的回过了头，我也不解释，只道，
“你贬他的官可以，但是你不能杀他。”
“你还真敢！”
杨坚咬牙切齿，怒道，
“你真是不怕死啊？”
“杨素纵然再可恶，可是他是个为将之才。如今朝堂之上，能像他这般战无不胜的将军所剩无几。你若是杀了他，到时候需要用兵之时，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你难道还想重蹈史万岁的覆辙？”
我声音清冷，没有温度。
“我大隋幅员辽阔，人才济济，没了他一样能打胜仗！”
杨坚怒道，
“可是你没了他，是不是丢了一块心头肉？”
我心下一横，威胁他，
“你要杀他，便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你是……你是要气死我？！”
杨坚咬牙切齿，恨得满脸通红，他愤怒不已，猛地抬起了手。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冷嘲一笑，道，
“打？干嘛那么麻烦，杀了我不是更方便？”
杨坚鲜有的狂怒现于面上，毫不掩饰。
我知道他一定气到了极点。
他的手悬在空中，颤抖不已，可是却始终没有落下。
我盯着他腰间的长剑，道，
“何不用它？一刀而已，你心下所有的不满和无奈，不就了结了？”
杨坚被我激的涌起了杀意，他以前不是如此的。
记忆中的他总是谋定而后动，冷静的让人惧怕。可是如今或许年老，他也变得如此易怒。
他咬牙冷笑，
“好啊，如果你那么想死，那朕就成全你！”
他言闭，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寒光乍现，刺的我眼睛一痛，不由得挡住了双眸。
杨坚手里握着剑，却没有将剑顶过来。
我缓过神，心彻底的凉透了。
我即使有准备，但是杨坚与我真的刀剑相向那一刻，我心里依旧是痛的。
不过无所谓，都痛了这么久了，再痛也麻木了。
“好……很好，”
我笑着点点头，强忍着剧痛爬下软塌，走到他面前跪了下来，
“我只求你一件事，杀了我，留下杨素的命。”
杨坚咬着牙，我的一跪刺的他眼里一痛，不可思议的质问道，
“他……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要用性命去守护他？！”
杨坚眼里的痛很钻心，竟是激的我忍不住反驳道，
“重要，他很重要。因为他不会像你一般背叛我。我说什么，他会相信我。而你……从未相信过我。”
“你什么意思？”
杨坚蹙眉。
“我什么意思？你问我？”
我抬起头看向他，觉得他好笑，
“你看看你自己，这辈子过得累不累？从我认识你那一日起，你就把自己心藏得好深好深。我这大半辈子，就是想走进你心里。可到头来，却换来了这么个结局。你这一辈子防这个，堵那个。满心满眼全是阴谋算计！你算计别人也就罢了，你为何还要算计我？我以为自己是你的妻子，而不是你的皇后。我们是一体的，你就算再有心计，你也不该怀疑我。”
杨坚的脸涨得通红，甚至眼里也爬满了血丝。
他紧促着眉头，呼吸急促。我指着自己，一脸的嘲笑和绝望，笑骂道，
“你算计我？你故意把秀竹招进你的寝室，为了什么？”
杨坚怒目圆睁，可是却一句话都没说。我冷若冰霜的眸子里充满了嘲笑，
“不说是么？那我来告诉你。因为她是高熲的人，又忠于我。有她在，高熲便有人在我手里，而他除了我，又有牵挂在我身边。如此，我便就永远不可能疏离怀疑他，而他也不可能下定决心疏离我。你看不过眼，不放心高熲，更不放心一个你掌控不了的人在我身边不是么？所以你就借着我自己的手杀了她。……还有海秀呢？你发现你控制不住她了，无法掌控甘露殿，所以换了御医署丞，假借采不来新罗的人参，而让我派她去？对不对？……”
我低下头，忍不住自嘲，
“我也真是傻……我堂堂天.朝，怎会弄不来那一点人参？我甚至还真的相信是高元杀了她……高元算个什么东西，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殊不知，是我们自己的那位英勇的韦将军奉了你的旨下的手，对么？”
杨坚握着长剑的手颤抖，紧紧盯着我，猩红的凤眸里全是幽冥的杀气。
“还有梅子……杨坚，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对梅子的一丝怜悯？你没有杀她，只是要了她一条胳膊，害得她母子分离十八年？呵……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要不是小翠下嫁高熲，又不听我黑衣指挥，再加上后来高熲刻意与我疏远，恐怕她根本活不到寿终正寝吧……”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高熲那甚至有些懦弱的谨慎来源于何处。
面对这样一个心思如此深沉的人，他如何能保住我和自己的家庭呢？
若知道反叛绝无可能，他也只有如此，才能苟且这么多年吧……
“杨坚，既然你不信我，你为何还要立我为后？当你夺权称帝那一刻，你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我……你若是那时候杀了我，我便不知道你的心思，我或许还会感谢你。可是事到如今……”
我神色微暗，说到伤心处别过了眼神，顿了顿，
“……你想封多少嫔妃都无所谓，你的誓言我也不关心。今日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放了杨素；第二，你杀了我也可以，贬我出宫也可以，甚至废了我的后位，将我打入冷宫也罢，我只求你我缘分到此为止，从此之后，相忘于江湖……如何？”
“相忘于江湖……”
杨坚嘴里重复着我的话，眼里的火早已燎原，他怪异的盯着我。
我感受到了他的狂怒和无法言喻的剧痛，他笑的凄凉，
“你不想再见我？你这么恨我？那你为何不早早告诉我？你这么给我难堪，就是要报复我？”
我凝望着他，笑中带泪，
“恨你？我不恨你，我已经对你死心了……你我早已无关，我为何要恨你？我本是希望轻松的去，可是我给你上了自请废后的奏疏，你从未回过一回，我只能出此下策。皇后有污点，你还如何留我？”
“你怎么能如此的不择手段！”
杨坚气的浑身都在抖，我看到他眼里竟是溢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这是有多久了，多久没见过他流泪了。
我还记得当年独孤府大难，他恐惧我的离去，那一滴泪把我留了下来。我逃回大周，他见我伤疤痛心疾首，那滴泪让我死心塌地。
而今日这滴泪，带着恨意和痛苦的纠缠，不曾温暖，没有温柔，终是硬生生的斩断了我的情，我的爱。
“所以，不要让一切变得那么难堪。我们好聚好散，不好么？”
我语重心长，
“今日你杀了我，也算个了结。我不想纠缠了，就此放手好不好？”
“放手？哈哈哈哈……”
杨坚怒极反笑，恶狠狠地盯着我道，
“你知不知道，你可是做了件好事啊。朕早已看杨素不顺眼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就算是朕不下旨，他这左仆射怕是也做不下去了。朕除了他，就可以把你心爱的太子也废了去。你若是走了，你的儿子怎么办？”
“你会杀了杨素么？”
我掩去了情绪，冷漠的望着他。
“朕可以不杀他，可是你想走，朕偏不让。”
杨坚咬牙切齿，些许得意。
我微眯双眼瞧着他。
心想有了权力，他还真是自信。
可是，我又怎可能任他摆布，让他为所欲为呢？
“妾身多谢皇上恩典，”
我叩首，
“若是皇上不允，那就等着。妾身总是有办法让皇上准的。”
“好，那就试试看！”
杨坚眼里带着挑衅的意味，恨恨的将剑收了起来，
“你最好能让朕尝尝失败的滋味！”
杨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扬声吩咐道，
“今日起皇后禁足，没有朕的圣旨，皇后不可以出排云殿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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