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

作者:短歌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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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断


      我一步一步走出庭院,脚步如铅般沉重。
      我权当是自己伤势未愈,身体虚弱所致。
      何洪珍在院门口等着我。
      我没有看他,举着托盘的手微微颤抖。
      何洪珍见状,立刻上前接过托盘,说道,
      “奴才送夫人前去。”
      我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何洪珍给我让出了路,说道,
      “夫人请。”
      “……”
      他的平静,让我心中火起,我睁看了眼睛,阴郁的盯着他,咬牙问道,
      “你……不怕死吗?”
      “……”
      何洪珍听罢看了我一眼,平静的让我心惊,
      “……怎会不怕……只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纵使前方是悬崖,也由不得自己了……”
      “……”
      我凝视着他,心中之感,无可言明。
      我鄙夷着他的冷酷,同时又敬佩着他的淡然。
      许久,我低头冷笑一声,说道,
      “走吧……”

      *****************************

      兰陵王府的华丽退去,却好似剥去了它伪装的外衣,看到了真实的所在。
      朴素简单,却在细节中,透着一丝的恬静浪漫。
      梅花盛开,弥漫着醉人的幽香。伏在薄雪之下的梅花,如血般鲜红,却也如雪般纯洁。
      一阵风吹过,梅树颤动,花瓣飘落,与雪花一同随风而散。
      红色的雪花,给天地萧索的严冬,带来一片绚丽光华,无与伦比。
      府里幽静,如今除了士兵,早已没有了侍从。
      这些士兵让我不快,他们出现在这美景之中,让人瞬间兴味索然。
      我又一次来到了高长恭的书房,禁卫军给我们让出了道,我随何洪珍到了门前。
      何洪珍将托盘递给了我,说道,
      “夫人进去吧,兰陵王殿下就在此处。”
      我接过托盘,叹了口气,微微颔首。
      何洪珍推开了房门。
      一眼望去,房间里并无异常,一切如旧,只是正座上空无一人,显得空荡寂寥。
      我走进房中,才看到高长恭在房间一侧的几案上正在奋笔疾书。他见我进来,瞄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我走到正坐之上坐了下来,将托盘放在了几案上。
      何洪珍关上了房门,我看他将最后的光锁在了门外,心里轻叹一声。
      无奈今日下雪,就连太阳,也不愿来送他一程。
      我看向仍然在工作的高长恭,自嘲的笑了笑。
      这是他的命,他自己都不伤感,我又有何悲天悯人的资格呢?
      我将酒壶拿起,给他斟了满满一樽。
      这葡萄酒色泽紫红,让人迷醉。
      我并未多言,而是静静的坐着,等着高长恭将手头的事情做完。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手上的血迹已干,如今变成了暗红色,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
      窗外的风拍打着窗户,沙沙的吹着枯枝。
      好冷……
      我身子微颤,看到一旁的炭盆里是燃尽的炭灰,仍然冒着幽幽青烟。
      我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这还是冯兰给我做的,我抓着披风的绒毛,手上爆出了青筋。
      窗外的天暗了些,终于,高长恭放下了笔。
      他扶着几案站了起来,终于看向了我。
      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是那种不带一丝情绪的职业微笑。
      其实……我只是把嘴角翘了起来。
      高长恭看我的眼神彻骨寒凉,他走到我身边的座位上,一甩袖子坐了下来。
      他垂目看着酒樽里的葡萄酒,眼神中终于出现了空洞恍惚。
      片刻后,他沉声问道,
      “这是皇上的旨意吗?”
      “是。”
      我回道。
      “……”
      他听罢不言,而目光则是投向了门外。
      我随他一同望去,然而除了房门,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对皇上如此衷心,换来的却是一杯毒酒……”
      高长恭的自嘲的笑道。
      “若是你心中有怨,何不当面找高纬辩驳?”
      我问道。
      “当面……”
      他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在眼眶之下铺下了一片阴影,隐去了他眼中的落寞,
      “你们可是会给我这个机会?”
      “……”
      我听罢沉默,脸上的笑容渐消。
      “芳华……可好?”
      耳边传来天外之声,淡然平静,波澜不惊。
      “她……很好……”
      我片刻犹豫,说道,
      “约莫一个时辰之前,给你生了个儿子……”
      “是么……”
      高长恭轻笑,看向了我。
      我并没有看他,而是沉默的垂下了眼睑。
      如今的我无论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了吧。
      “独孤夫人……”
      高长恭拿起了酒樽,晃着,仔细的观察杯中之酒,
      “我自知,与她再无法相见,可否请你将这个赠与她?”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帕,递给了我。
      我接过绢帕,上面写着一首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1]”

      “这绢帕是当年芳华送我的定情之物,如今,我也只能以此作别……”
      高长恭说道。
      “……留别妻……”
      我幽幽说道,将绢帕叠好,放入了怀中,
      “我定会带到。”
      “留别妻?”高长恭说道,
      “好名字。”[2]
      他沉默片刻,继续道,
      “今生我负她太多,如今只愿佛祖保佑,愿来生她能遇到一个好人,千万不要再遇到我。”
      “殿下如今还是如此想吗?”
      我问道,
      “当初,我曾劝过殿下带着她离开,可是你断然拒绝了……”
      “……我从未改变过心意,”
      高长恭垂目笑道,
      “纵然今日落魄至此,也不曾有悔。”
      ……
      不悔?
      我终归是不忿于他的义无反顾,心中一沉,幽幽开口,
      “高长恭……我知道你根本不屑于恨我,在你心里我恐怕连卑鄙小人也不及。但今日,我也想跟你说句心里话。与你,我也无半分同情。”
      “呵呵……”
      高长恭别过了头,轻笑一声,却不知是在嘲讽我,还是在嘲讽自己。
      “对你,我唯有的,是可惜罢了……一身才能,白白葬送给了高纬。”
      我沉声说道,
      “于你,忠君爱国才是正道,名留后世才是归宿。以至于遗恨于世,抱憾终身。当年我曾听过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农夫救了一只即将冻死的蛇,将它藏于怀中取暖。然而当蛇苏醒,却本能的咬死了农夫。农夫有他自以为的正义,然而最终却死在了自己的善心之下。农夫死,是谓他的纯善与无知。而殿下呢,当年你第一次救我之时,便知我与你并非同道中人。而你心中的正义,让你一次次放过了我,才至今日之局。农夫当初救蛇,是为了世人的赞扬,然而事与愿违,他终是落得愚蠢之名。人世间的理不止一种,也并非非黑即白。秦王统一六国,功在千秋,却一样残暴不堪。高祖行为粗鄙,不入大雅之堂,却仍可霸天下。殿下为何不可随心而动,一些所谓的污点又有何妨?”
      “我自打一开始,便知自己无法融入朝堂,性格使然。纵使天下人负我,我也不许自己做出任何违背良心之事。我所伪装出的贪婪,已让我痛苦不堪,如何再做出更多无法原谅之事?”
      高长恭将酒樽凑到了自己的鼻尖,轻轻闻了闻。
      “……”
      我看着他,沉思片刻,终是说道,
      “……当年,我夫君曾在长安名噪一时。因为他曾在茶肆之中,为窃国大盗王莽辩驳。他说,王莽错不在篡汉,错只在他并未让百姓安居乐业。船能载舟,亦能覆舟。妾身因此大受启发。决定命运的所谓历史洪流,并不掌握在一两个人手中。真正的主宰者,是生活在普天之下的亿兆黎民。能结束百年战乱,休憩与民,国泰民安之人,便是真正的贤者。我所忠于的,并非君主,而是这天下百姓。你之存在,必将阻碍大周统一中原,使百姓难离战火,所以……”
      “……”
      高长恭看向了我,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悸动。
      他一言不发,惊讶于我的言论。这与他,恐怕是从未耳闻之论。短时间内,怕是无法接受。
      我狠下了心,眼里是摄人的寒光,嘴角是凌冽的杀意。
      我幽幽然开口,说出的话坚定而决绝,
      “所以,你必须死。”
      没有一丝的冲动,却冷如寒冰。
      高长恭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美丽的桃花眼里,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是嗤之以鼻的嘲笑,是无法接受的痛苦……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突然之间,他笑了起来,初时低沉,渐渐变成了放声大笑。
      他浑身震颤,手中的酒樽也随之摇晃,酒撒了出来,坠落地上,摊开成了一滩难看的水渍。
      他一手扶着几案,笑的停不下来。
      我默默的看着他,嘴角微笑。
      他的绝望终于映在了脸上,绝望的大笑变成了悲凉的哽咽。
      “所以……我终其一生……只是做了这阻挠历史洪流的绊脚石么……”
      他哽咽了,没有嚎啕大哭,却是极致的心碎。
      “你死了,这天下很快就能远离战火了。”
      我决绝的,把他往绝路上又推了一步。
      “独孤夫人……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高长恭低垂着头,掩去了自己的面庞。我看不见他的情绪,只能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忏悔,
      “人之将死,你却逼迫我清醒,何其残忍?”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我沉声说道,
      “殿下或许应该感谢我……早些离开,就不用面临最终的困局了。”
      “是啊……我该感谢你……”
      高长恭笑着点头,站了起来,走到堂中央。
      他背对着我,身子摇晃,
      “一番话,便将我这一生战场杀伐,左右为难,变得一文不值……”
      他对着门扉跪了下来,恭敬的向门口行了大礼。头重重的砸在地板之上,却并无丝毫犹豫。
      礼毕,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樽,一饮而尽。
      “若是留到了抉择之时,我该是为了皇上一人而战……还是为了黎民……俯首系颈呢……”
      他的声音幽幽,绝望寂寥,我看着他的背影,默然的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气断声吞,一语而终。
      咚的一声,万籁俱静……
      ……
      死寂……
      ……
      他……终于死了……
      我紧蹙眉头,双手死死的握住。
      心中应有的自责,悲伤,痛苦皆无……此时,只有冷酷的麻木。
      我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脚步无声。
      我垂目看着高长恭的样子,他侧卧而睡,嘴角溢出了一丝墨红。
      他微笑着,好似在最后一刻,得到了释然。
      我轻轻一笑,说道,
      “愿来世不复生于帝王之家……”
      说罢,我猛地抬起头,抿起嘴唇。
      今次过后,便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心中不再留恋,迈开脚步,走到门口,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打开了门扉。
      一阵大风吹过,掀起了我的披风,长发随风飞扬。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空气里夹杂着雪花侵入了我的身体。
      寒冷让我清醒,我必须坚定的走下去。
      我必须坚定的走下去……

      *****************************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此时,庭院里站着的,除了何洪珍和禁卫军,还有高纬,以及病骨支离的郑芳华。
      她瞪着自己空洞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我。
      我沉下脸来,对高纬点了点头。
      高纬见状露出了笑意,朝我身后瞧去。
      郑芳华双眼血红,怨骨之恨存于眼中。
      她咬着牙,好似枕戈泣血,恨不得立刻杀我雪恨。
      我一言不发,侧过身子,给她让开了路。
      她莫名的看了我一眼,突然如梦初醒,疯了似的朝我奔了过来。
      她腿脚不稳,将我撞到了门栏上。触碰到伤口,疼的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夫君!夫君……”
      郑芳华腿一软,扑倒在地,她爬到高长恭身边。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夫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夫君……妾身来了……芳华来了……”
      她战战兢兢地靠近,伸出一只手,手指震颤,小心翼翼的覆上了高长恭的脸。
      “芳华来了……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郑芳华绝望的渴求着,手指轻轻的拂过高长恭的眉骨,眼睛,鼻梁……
      他睡着了,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可侧目……
      郑芳华笑着,把高长恭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她的脸贴着高长恭的额头,泪湿罗裳,滴在高长恭的眼角顺流而下……
      好似她的夫君,也与她一同相拥而泣……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郑芳华幽幽的唱了起来,唱词凄婉,好似百花凋零,秋风萧瑟,天地萧索。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彻骨的凄凉……
      我走到她身边,轻轻说道,
      “他走的很安详,不用挂念。”
      说罢,我把高长恭给我的绢帕递给了她。
      她停了歌声,却没有回应我。我见她不应,弯下身子将绢帕塞进了她的怀里。
      “我……恨你……”
      郑芳华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而我却并没有愤怒之感,而是微微松了口气。
      “你若恨我,就来寻仇吧……”
      我直起身子,说道,
      “什么厉鬼之说,全是妄言。皆不如亲自手刃仇人来的解气。”
      郑芳华抬起了头,眼神犹如幽灵,触目惊心。
      我背过身子,说道,
      “我不愿轻易就死,想报仇,就看你的本事了……希望你也不要随意求死,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我言毕,移步走出了房间。
      高纬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房间里的郑芳华。我站在他身后,背对着高长恭的书房,同样一言不发。
      突然,高纬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寒光,抬脚进了房间,一把拉起了郑芳华。
      我心觉不妙,回过身,只见高纬拽着郑芳华的衣襟,将她拖到了一旁的衾席上。
      “放开我!”
      郑芳华惊恐的大叫,拼命的挣扎。
      “高长恭已经死了!如今你就乖乖的从了朕!”
      高纬压在她身上,言语尖刻,神色狰狞。
      “不要!不!!”
      郑芳华惊恐的尖叫,高纬抓过她的手放在两侧,回头看了一眼高长恭,大笑着,面色狰狞的说道,
      “这就是他的报应!敢跟朕抢,敢背叛朕!朕今日就当着他的面,要了他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哈……”
      我震惊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失去孩子,失去丈夫的妻子,在丈夫的尸首面前,被另一个男人玷污……
      可怖……可怕……
      我面前的房门被何洪珍轻轻的合上,留给我的,只有房间里郑芳华惨绝人的尖叫和高纬的如恶鬼般的笑声……

      *****************************

      齐兰陵武王长恭,貌美而勇,以邙山之捷,威名大盛,武士歌之,为《兰陵王入陈曲》,齐主忌之。及代段韶督诸军攻定阳,颇务聚敛,其所亲尉相愿问之曰:“王受朝寄,何得如此?”长恭未应。相愿曰:“岂非以邙山之捷,欲自秽乎?”长恭曰:“然。”相愿曰:“朝廷若忌王,即当用此为罪,无乃避祸而更速之乎!”长恭涕泣前膝问计,相愿曰:“王前既有功,今复告捷,威声太重。宜属疾在家,勿预时事。”长恭然其言,未能退。及江、淮用兵,恐复为将,叹曰:“我去年面肿,今何不发!”自是有疾不疗。齐主遣使鸩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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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1] 根据百度百科:《苏武与李陵诗四首》是东汉无名氏假托苏武之名,所作的一组五言诗歌。收入在南朝萧统《文选》卷二十九里。本诗为该组诗其二。创作年代为东汉。此诗最早见于南朝梁萧统所著《文选》,其卷二十九收录有《李少卿与苏武》诗三首及《苏子卿诗》四首,作者分别署名为汉代的李陵与苏武。
    [2]这首诗没有名字,《留别妻》是后给起的名字。所以当女主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高长恭才会说“好名字”。
    当时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只是想找一首夫妻诀别的诗放在这里,然后就找到了这首,而且诗名叫《留别妻》,我觉得特别贴近这个时候诀别的情绪,所以就用了这首诗。这一段大概是我三四年前写的,而且我没有看过《如懿传》的小说,不知道魏嬿婉的名字原来就是来自于这首诗哈哈哈哈……果然这种好诗大家都喜欢哈哈!
    这里体现出了女主的不同。站在当世之人的角度,女主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而且她做的事情确实忘恩负义,非常的不道德。可是她有自己的逻辑,也有来自于一个与众不同身世的人迫不得已的高度。
    她是唯一一个可以纵观历史的人,所以在她的眼中,她更多的,是在意整个历史潮流的变化,而不是拘泥于眼前的小情小爱。即使感天动地,在她看来也是太小了。
    高位者的孤独,便就来自于此。
    高长恭死的也是好凄凉啊……
    女主一日double kill双杀……
    [3]出自《国风·邶风·击鼓》
    [4]出自《资治通鉴·卷一百七十一》
    失去孩子,失去丈夫的妻子,在丈夫的尸首面前,被杀夫杀子的仇人玷污……
    郑芳华说:来来来,比惨大会开起来,看谁比我惨?
    这么看来,高长恭死了就死了,留下遗孀独自一人,说起来有点不负责任……
    高潮来临!齐国篇众人的命运渐渐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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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凰梦
    自己推荐自己的会不会有些自恋?虽然文笔差,但还是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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