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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术与妖修(10)
“小姐,小姐,很危险的,你快下来吧。”小丫鬟画儿看着自家小姐攀在悬崖峭壁上,心凉了一大截。
“画儿,闭嘴。”女孩面无表情地开口斥道。不过十一二岁的小脸蛋圆圆的,皮肤是典型东方人的细腻型,称得上是肤如凝脂,只有两腮处有着淡淡的粉色,脸上嵌了一双黑亮的小猫眼睛,显得格外可爱。头发样式是未出阁的女子最爱的样式,斜髻金钗,素发柔顺,只簪了一只冰蓝色的洛神花簪。
不过女孩端着寒霜似的表情,带着超脱了年龄的淡然,一身水蓝色的褶皱纱裙虽然十分繁复,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行动。
女孩气定神闲地脚尖着力,在悬崖上穿梭自如。偶尔遇到落脚点较狭小的地方靠着良好的平衡力,和腰肢的柔软也勉强应付了。只是悬崖越往上越陡峭,最上面直入云霄的山体笔直得宛若刀削。女孩的表情有些凝重起来。
女孩暗暗咬了一下牙,圆圆的眼睛里光华耀目。她的身形倒转,反倒背对着山体站着。然后轻轻闭起了眼睛,双手抬了起来,缓缓挪动了几个步子。朝着山体狠狠一退,画儿尖叫出声。然而女孩的身形却是恍惚飘渺起来,只是一息的时间便直上了十几米。
终于。女孩一手抓着突出来的岩石,低头看着开在山腰的花朵,唇角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犹如春风临。花朵大体呈红色只有尖处是淡淡的白色。她伸手轻轻将花朵连着根部拔出,花生在岩缝中,扎根极深。女孩又怕毁了花只得小心翼翼地往外拔着。
终于把花朵收在手里时,女孩舒了一口气。“小姐,小心。”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条色彩斑斓的蛇已经对着她吐出了滑腻的蛇信子。女孩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怔住,忘记了闪躲。手中石块却刚好松落开来。她向下跌去,左手把花朵护在了怀里,右手狠狠向山体抓去。修剪的圆润的指甲顿时被划得血肉模糊。
女孩强忍了痛,抓住一根生在断崖上的树。树干一晃一晃的,似乎随时有不堪重负断掉的危险,她的脸上血色褪去,眼睛里全是惶恐不安。
“胡闹。”傅莘璃马上要苦撑不住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清澈透底却暗含怒意的声音,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傅莘璃抬头一看,自家叔叔黑了一张脸,妖媚的狐狸眼中隐隐泛着火光。
傅莘璃一见夏沨来了,一点都不畏惧于他的黑脸。刚刚还一副高冷的样子,现在却是舔着唇笑的见眉不见眼,像个小傻子一样,本来夏沨的满腔火气看到她的笑容都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不过孩子不能这么教,该罚还得罚,否则迟早要宠坏。
夏沨抱着傅莘璃落到地上,弯腰放下她。夏沨皱起眉头,刚想开口斥责。傅莘璃就急急地搂住夏沨的脖子,让他没有办法直起身,就只能随着她的高度弯着腰,夏沨愣住。虽然傅莘璃发育得快,但现在也不过一米六左右的样子,夏沨却是有了一米八多,这副情景实在是诡异,但傅莘璃偏偏像是没有感觉到似得。
“叔叔。”傅莘璃的声音有点软软的,不是很清楚,“小璃好怕,叔叔都不疼小璃。”夏沨看不到的眼睛中却净是算计的色彩。
夏沨碍于姿势不对,只能轻轻抱住了她,脸颊被小姑娘柔软的发丝磨蹭着,鼻翼间满是清香。
夏沨没了主意,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想:算了算了,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教,现在可不能吓着孩子。夏沨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惯再惯下去,只能让自己被这个小姑娘拿捏得死死的。
傅莘璃把夏沨的脾气吃得准准的,一见他没了火气,扒着夏沨的肩膀眨了眨眼睛。夏沨看到那双黑亮的眼睛,就只剩下怜爱了,然后抱着她直起身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知道了,叔叔,小璃错了。”傅莘璃听夏沨松了口,甜甜应道。
“叔叔,看,我把你最喜欢的花采来了。”傅莘璃把一直护在怀里的花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举到了夏沨眼前。铃心草的小小花朵有点委屈地蔫着。却并不妨碍夏沨认出它,认出它像心一样的花朵。
夏沨缓缓伸手想要去伸手触碰花朵,却还是停顿了一下。是啊,他最喜欢的花,屋前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温婉热烈。这种花是很不好活的,也只有他的母亲有这个耐心,会一遍遍种。她对夏沨的爱恐怕其他人很难比肩。
夏沨回过神来,终于还是接过了花。只是他有些理解不能,这里怎么会有这种花,为什么会长在悬崖上。难道是女主光环在起作用?呵呵呵呵。
夏沨把花随手抛进一旁已经几乎失去存在感的画儿怀里,画儿手忙脚乱地接过。“弄坏了,拿你命来陪。”夏沨不曾给她个眼神,清冷平淡的声音格外得好听。
夏沨低敛了眸子,挑了眼角,长长的眼睫把他的情绪一并掩去。傅莘璃一看不对,他生气了。低头一看就反应过来了,急急地把手藏到背后去。
“拿出来。”“我不。”傅莘璃倒背着手,抬起头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小璃……”夏沨威胁。
“不拿,拿什么?”夏沨见傅莘璃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颇有些咬牙切齿:“傅莘璃,你就不能让我省心点,把你带这么大容易吗?”
“给。”傅莘璃没等夏沨的话说完,有些干巴巴地伸出手。“……”夏沨原本备好的台词一下子噎住,只能一脸面瘫相把药膏毫无怜惜地揉在白嫩的小手上。
傅莘璃疼的不行,但还是咬着嘴唇一句没吭。暗想道:明明是为了给你摘花才搞成这个样子,你一点都不心疼本姑娘也就算了,还故意欺负我。
夏沨知道小姑娘生气了,但还是板着一张脸。两人就这么毫无违和感地大眼瞪小眼。
就在两人僵持住的时候,一声鹤鸣声浅浅地由低到高昂穿入他们的耳膜。然后夏沨就看见了小主卧在云上晃晃悠悠地飘了过来。当然傅莘璃他们是看不见的。
“大少,老朋友来了。”小蔫儿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让夏沨一怔:“什么老朋友?”
傅莘璃见夏沨有事缠身,挣脱开他的怀抱,把画儿手里的花丢到他怀里,瘪嘴说到:“叔叔去忙吧,小璃自己回去。”
夏沨见小蔫儿只是笑,不回话,便知出了事情,只得点了点头:“画儿,照顾好小姐。”然后看着傅莘璃一脸严肃:“早点回家,别让你父亲、母亲担心。”
“知道了。”傅莘璃拖长声音答到。心里还算计着怎么和他继续闹脾气。只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二十年。
夏沨急急赶回傅府后山自己的住所处,小溪潺潺地绕着竹屋流动着,屋前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各种花朵,正中是一张白玉打的石桌。
而现在,一白袍女子正姿态优雅地左手护袖,右手泼洒。女子手臂扫过石桌,凝固在空中的水滴丝丝蒸开,散出热气,指尖划过,无数花瓣扰动着石桌转起圈,香气四溢。花瓣,茶茗,清泉一层层融合在一起。“怎么还傻站着?小狐狸,来尝尝本座泡茶的手艺如何?”
夏沨的瞳孔缩了几缩,唇颤抖着,不成句子:“霁忟?”
“怎么?”霁忟挑起眉,浅金色的瞳子里没有一丝笑意,“不打算叙叙旧?”
“你来,是要带走默适吗?”夏沨挺直了脊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你是做什么的。”霁忟端起白玉杯,手指根根洁白,竟像是浑然天成,与玉共生般。淡色唇角嘲讽似得微微勾动。
“呵。”夏沨未答,只是冷笑一声,眼角挑起一个弧度,眼尾的魅惑滋味迤逦开来。
“长进不少。”霁忟浅浅嗫了一口花茶,表情舒缓了不少,“行了,过来坐下吧,我这次并不是来诘问你的,而是给你备了一份礼物。”
夏沨缓缓走近,霁忟抬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准备对你家小姑娘做什么。”夏沨沉默着,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眸子却是一刻暗过一刻。
“只是,我很不满意你和她搅在一起。”霁忟微眯了眼,声音低缓而清润,“我把那个男孩送来了,呵呵,毕竟他们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是吧。”霁忟挑了眉,唇角浅浅笑意让她显得格外温柔安静。
“你知道?或是你根本就不曾忘记?”霁忟一副讶然神情,眸子里的笑意却是浓得化不开。夏沨不明白霁忟话里的意思,便一句都没有接。然而,他却知道,恐怕那个男孩就是毋斳。
霁忟也并没有让夏沨接话的样子,反倒像是在自言自语,眸子里浅浅的光映得她不知道有多么气质出尘。本来略显俊气的精致五官,偏偏此刻让人觉得温和、清雅。
“我有些不信任你了呢,小狐狸,太不听话了。”霁忟仍旧浅浅地笑着,语气却像极了撒娇的小孩子,“既然这样,那就都交给我吧。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坐上衍天门掌门的位置,可也是个不小的助力呢。你说,对吧。”
“好,我答应你。”夏沨终于开了口,“不要伤害她。”“好。”霁忟笑得眉眼弯弯。
夏沨转了身,他明白,这一走,可能就很难见到女主了。但他别无选择。“小狐狸呐,西虞子这次会陪着你,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夏沨的脚步顿了顿:“好。”
视线里的背影渐渐远去,霁忟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褪去,瑞凤状的眸子墨色渐深。
“为什么?再来一次,你还是选择守护她?呵,既然命运不可更改,我就再次将他送到她的面前。哪怕,我们再来一次依然谁都无法得偿所愿,我也不会把你送到她的手里。”
声音冰冷而嘶哑,宛若厉鬼。漫天花雨纷纷落地,那一抹茶香失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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