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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幕已至,两人安静的坐在客栈进门不远处的一张方桌旁,桐瑶一手撑着头,却死死的盯着门外。
风霁轻叹口气,将桐瑶面前杯中水倒去,添了新茶:“坐了一天,连水也不喝口,等一会见到奇奇,岂不是口干舌燥,说不出话了。”
桐瑶闻言良久才缓缓回神看着他:“风霁,你说奇奇会不会不来了。他们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风霁招了招手,小二马上把备好的饭菜铺了一桌:“我想或许是你一直不肯吃饭的缘故,奇奇知道你这番模样,怎么敢来见你。”说着将竹筷递给桐瑶,浅浅一笑。
桐瑶将头低下,咬着嘴唇:“我知道你在骗我。就算我将所有我饭菜吃光,奇奇也不会来了!”
风霁眸中神色微微一变,轻声似哄般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手中竹筷未落下,朝她点头。
他的声音如风轻柔,似乎能从耳朵进入内心,将所有烦恼捋平。桐瑶结果竹筷,夹了道菜放到碗中,吃了一大口:“我试过了,他还是……”语词忽歇,她蓦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果她不曾记错,这声音正是她要找寻的人。
喜形于色,桐瑶猛的从桌旁站起转身盯着门外。门外有人正看着他,发丝褐黄,微风下轻轻招摇,眸中有神目不转睛,颈上还带着怒斩斧,不是哼奇奇还能有谁?桐瑶急忙冲了出去,一把抱住奇奇,在他耳旁轻语:“奇奇……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她的笑仿佛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夜空,语句轻软,“奇奇,你想不想我。”
“桐~瑶~”奇奇被她一抱许久才缓过神,一字一顿念着她的名字,“我是不是在以前就哪听过你,我们是不是认识?”
桐瑶身子不由一晃,僵直的双臂慢慢从奇奇肩上放下,望着哼奇奇无辜却又满是好奇的双眸,张了口却没有发出声音,知道奇奇晃了晃脑袋再次向她示意她才开口道:“奇奇,你不记得我了来?”
哼奇奇面上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们是认识的。听到你的名字我觉得特别熟悉特别温暖。我总觉得好像想不起了什么事,但是哈伦却不肯告诉我。现在好了,你可以告诉我我到底有什么忘记什么事啊?”
桐瑶看着哼奇奇眨着眼睛看着她,一如初见时互不相识却谈笑风生,两小无猜又青梅竹马。看他的神情,不仅忘了她,还似忘记了一切,就像自己第一次坠落人间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桐瑶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奇奇,我会告诉你你都忘记了些什么,我会尽我一切努力,帮你找回来。”
“好啊好啊!”奇奇笑着点头,“那么,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我会觉得听到你的名字就这么亲切,这么想见到你呢?”
“我是……”桐瑶看着他的双眼,仿佛突然明白了那时那刻为何奇奇不肯将实话告诉自己,真相往往比谎言更残酷,何况她又怎么忍心让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承担他们过往的一切。她希望见到的,是完整的哼奇奇,是有着所有挥之不去无法忘怀记忆的哼奇奇,若是要她将他们的故事告诉他,他宁愿不要说。他的心已经忘了,无端的述说一切,不过是告诉他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转头就会忘记。桐瑶笑了笑:“我是你妹妹啊奇奇,你不记得了吗?”她的泪不知何时已溢满眼眶,顺着她的话落了下来。
哼奇奇伸出手接住了她的泪:“我虽然不记得,但我相信你。妹妹你为什么哭了啊?”
“看我高兴的,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你了。”桐瑶擦了擦眼睛,又重新笑起。
“嗯。”哼奇奇再起抱住桐瑶,“好妹妹,这次我不会离开你了。”他虽不记得她,心中却没有丝毫怀疑。
“你们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客栈都要打烊了。”风霁没有出来打扰,只是在客栈内轻轻道。
“我们进去吧。”桐瑶将身子从奇奇怀中抽出。
奇奇点了点头,随桐瑶朝进了客栈:“对了,既然你是我妹妹,那哈伦是你的哥哥还是弟弟啊?”
“哈伦,对不起,原来我是把你当哥哥看待的。”仿佛千年前自己的话重现耳畔,桐瑶朝奇奇微微一笑:“当然是哥哥。也只会是哥哥。”
风霁跟在两人身后走着木阶:“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二楼自东向西分别是奇奇,桐瑶和我的房间。”
“等等!”哼奇奇在楼道处突然停住,“你是谁,为何一直在我们身边叽叽喳喳的?”
风霁还未及解释,桐瑶马上接道:“他是我们的朋友。叫风霁。奇奇你还记得你忘记了很多东西吗?他也是其一。”她还没想好,要怎样和他解释半兽人的事。
哼奇奇想了想:“好吧,就算你是我们的朋友好了。可是你为什么擅做主张将我们的房间分好了,你不知道我和妹妹一直是睡在一间房间里的吗?咦?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奇奇转头看着桐瑶,“妹妹我有没有说错什么话,我好想不记得了,但是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桐瑶终于由衷笑起,不管他是否有以前的记忆,都不重要了,关键是他还是那个哼奇奇,那个说起大话没完没了的哼奇奇,千年前奇奇牵着她的手,守了她一路,护了她一路,如今她也要做这样的人,守护在他身边,不能记起又怎样,她可以再创一个美好的记忆。
“妹妹你在笑什么?”哼奇奇疑惑的看着她。
“没有没有。”桐瑶摆了摆手,“奇奇你说的很对,可是这间客栈很小,如果我们睡一间会睡不下的。还是听风霁的安排吧。”她说着不禁偷偷一笑,想必当初奇奇和她共寝一室时,一定很尴尬吧。
哼奇奇看着桐瑶许久后,瞥了风霁一眼:“那就听你的吧。妹妹,走前面。”说着让桐瑶走在最前面,自己走在中间,“安排没问题,不过我和妹妹的房间要换一下。”
“为什么?”桐瑶不解回头。
哼奇奇推着她朝前走:“妹妹你就不要问那么多啦,安心睡觉吧。”说着已走到东边第一房间,奇奇推开门,朝桐瑶咧嘴一笑,“妹妹晚安!”
桐瑶无奈笑了笑:“晚安奇奇!”说罢,关上房门。
“啊,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哼奇奇朝前走了进步忽地转头朝风霁道,“说吧,你对我妹妹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什么?”风霁大惊。
“还在装,我都看出来了,你看我貌如天仙的妹妹的眼神瞎子都看出来了你还想抵赖?”奇奇不依不饶。
风霁微微低头轻叹,不愿再与他辩解:“你的房间到了,好好休息。”
“你……”看着风霁转身就走,似乎没有再同他多说的意思,面上不禁顿住,好似腹中堆满了话却无处安放一般。
风霁走到自己房前蓦地转身,手指掠过眼角朝他道:“灯光很弱,她没看见。”说罢,推开门消失在奇奇眼前。
整间客栈此刻只有奇奇一人还开着门,对着空旷的大厅和微微渐熄的烛火,他学着风霁模样拭了拭眼角。一滴和桐瑶一样的泪珠正顺着眼角溢出,奇奇转头看着桐瑶的房门,心生疑惑,自己并不感到难过,为何会如此悲伤?
思无所绪,还是回屋睡觉的好。哼奇奇甩了甩头,关上房门。客栈,终于彻底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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