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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等等!媳妇儿?”元宵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公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媳妇儿?”
“这话问得真有意思,我媳妇又不用你去娶,你干嘛要知道。”
闻言,元宵眼睛瞪得更大了。
年轻的公子看了一眼这个性子活络得不得了小跟班,打趣道:“别再瞪我了!这圆溜溜的眼珠子,也不怕掉出来。”
元宵被公子说得惊也不是,恼也不是。脸上表情纠结地要命,最后干脆一跺脚,丢了一句“你就会欺负人!”后,直接跑了。
他心想,说不过你,我躲还不成么。
看着气呼呼跑掉的小跟班,年轻的公子正欢乐呢,就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小安安,你这么大了,居然还欺负小孩!”
年轻的公子身体僵了僵,心里不免叫苦道:莫不然这就逗弄别人的报应?
但这也着实来的太快了些……
这个被叫“小安安”的年轻公子,自然就是李熙安,而那个来得太快了的报应则是他爹,李思成。
“爹,你怎么来了。”
“爹自然是担心你乡试,特地来看看你。”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
“怎么着,不相信爹爹?”
当然不相信,自己又不是傻子,李熙安果断地摇头。
李思成:……
“好吧,其实是我听说你要考乡试,觉得稀奇,所以来看看。”
这话说得还靠点谱,李熙安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个解释了。
“我在扬州听你余叔说,你收拾包袱打算到金陵。觉得实在稀奇,你不是不打算参加科举的吗?”李思成问道。
“唉……”叹了一口气,李熙安说:“爹,你还记得那个泥娃娃媳妇儿么?”
李思成一挑眉,心道这哪能忘记,七年前他钓完鱼回家,遇上一件震得自己半天没回神的事:十一岁的儿子拿着一泥娃娃说这是他未来媳妇儿。
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天送走的小姑娘塞给自己儿子的泥娃娃。
哎呀,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儿子来参加者乡试,难不成是这泥娃娃媳妇儿的后续开幕么?
被儿子一句话挑起了熊熊八卦之火的李思安双眼一亮,立马道:“自然记得,你有段时间还整天训那泥娃娃呢,这么不一般的事儿,我哪能忘记。”
“……”提起糗事,李熙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算了算,给我泥娃娃的小姑娘今年也该有十二了,算是少女了。”
“然后呢?”李思成追问道。
“然后,儿子就想着,不管那小姑娘以后当不当我媳妇儿,我得先去京城瞧上一眼。”
“瞧上一眼了之后呢?”一点不放过地继续问。
“现在谁知道,之后怎么样,我也得等先瞧上一眼才晓得。”李熙安偷偷地翻了一个白眼。
他一点都不想让自家爹爹再盯着自己找乐子,所以接下来日子里,不管他爹联合元宵怎么旁敲侧击套他话,他都只当没听见,最后干脆躲屋里看书备考去了。
终于,到了乡试的日子。
金陵贡院门外,小厮马车,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格外热闹。
而贡院门口,众位应试学子皆规矩地与家人一道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检查后入院。
“我说公子,你带这点吃食够吗?不是说要待三天的吗?”队伍中的元宵盯着怀中抱着的篮子,有些担心。
李熙安算了算,一共三天,他准备了三个苹果和一份能放上三天不坏的炸虾米,再配上十张烙饼,不算多,但也少不到哪去。
“别担心,这些够了。”他安慰着元宵,心里想着,听说乡试一人一个格子,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不能出来,这简直就是活生生来恶心人的。到时候不说够不够,吃不吃得下还是回事儿呢。
“好吧,那我在三天后在家里烧好热水后,就到贡院外头等着,公子记得早些出来。”元宵也不再纠结吃的了,开始叮嘱别的。
等元宵唠叨完,李熙安前面排着的人也就只有三个了。
这是,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元宵回头看去,是一位来应试的学子。
“你笑什么呀?”元宵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旁边的李熙安拍了拍他的头,道:“别闹。”说着,看了眼身后这位学子,一袭青衫,不见多贵重,但布料是讲究的罗缎,再见他脸上并无恶意,也就对其点了点头。
这位青衫学子也颔首回了礼,看了眼元宵,笑着说:“这位小厮实在担忧得紧,话语之间让我忆起了家中祖母。”
这是说自己唠叨得像老太婆呢,元宵鼓起了腮帮子,斜了对方一眼。
李熙安听了这话,倒是一下子笑了起来,对青衫学子说:“这位兄台,你说得倒真形象有趣。”
“兄台不敢当,徐州黄子戚。”青衫学子一抱拳。
“幸会,苏州李熙安。”
元宵瞪了一眼两人,开口催道:“公子,别扯闲话了,都到你了。”说着,就把手里的篮子往李熙安怀里一塞,朝他扬了扬手“记得吃好睡好,早点出来啊!”
边上有注意到这幕的其他学子和黄子戚都不由地愣了愣。
这小厮的话听着,像是并不把这乡试放眼里,可那位叫李熙安的学子也未在此前有所听闻他的名头。
不知到底是不是个人物,一时间,各位学子心里都有了计较,放榜的时候,要一看究竟。
当乡试有条不紊地进行到了第三天,考官刚说允许交卷,李熙安就上交了答卷,拎着篮子出了贡院,一点时间没浪费。
出了贡院的李熙安状态并不好,当看到元宵跑到了自己身边,不自觉地捏起了鼻子后,他感觉更糟了。
等回了院子后,他洗了一个时辰的澡才换了衣服出来和李思成一道吃饭。
李熙安现在一点都不关心考得如何,他满脑子只想一个念头——以后逮着那小姑娘,定要讨回乡试受得这份罪。
于是,远在京郊庄子上的傅婉昭就打了个喷嚏,正好被来找女儿的宝亲王见了,立马就着人去请了大夫。
江苏巡抚沈韦道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份卷子,不住地点头。他是这次金陵乡试的主考官,在巡视众考官阅卷时,一记叫好声引起了他的注目。他过去一问,原来是一位同僚见到了一份考生答卷写得精彩绝伦,竟不自觉地出声叫好了。
将卷子捧过来,沈韦道通篇看下来,就是他也藏不住眼里的惊艳。这样的好文章,着实少见,措辞文采自不必说,同时观点也令人耳目一新,有理有据,更何况,这一手字居然已有了大家的风范。
想必在会试之时,这位学子也能大放异彩。这样想着,沈大人脸上满意之色更甚,要知道,若是地方上出举人进士的数量,也会算在政绩之中,而眼前这份答卷的主人,说不准能走得更远,这对沈大人来说,真可谓是好事。
到了放榜日,贡院外甚至比乡试开始那天还热闹。
想想也不奇怪,考试那天,只有学子和家里人才去。而放榜的时候,不仅是学子,还有学子家中的亲戚、小厮和书童,以及来看热闹的百姓,都会聚到贡院外。当榜单挂出来后,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往前挤,努力找着自己想看到的名字。
李熙安站在老远的地方盯着榜前那一群挤来挤去的人,着实被惊着了。他有些后悔地说:“元宵,早知道人这样多,我就不来凑热闹了,在家等着你的消息多好。”
此刻,看到这么多人的元宵也有些吃惊,他倒是想往那堆人里挤,但他才十四岁,身体还没正经地长开,看上去还是有些瘦瘦小小的,就这小身板儿,怕是没挨到榜前就被人挤坏了。
于是两人都只能远远站着,望榜兴叹。
“李兄,好巧,你也是来看榜的?”循声望去,是那天贡院门口笑元宵的学子黄子戚。
“是啊。”李熙安点了点头,随即就看到了黄字戚身边那人高马大的家丁。
“不知李兄可否已去看过桂榜。”
“还不曾,我见榜前众人拥挤,实在多有不便。”
“既如此,横竖我家家丁要去看榜,帮李兄一道看了可好?”黄子戚热心地提议。
李熙安听了,对着那位人高马大的家丁道:“那就有劳这位兄台了。”
待对方拿着自己的名字去看榜后,他就邀了黄子戚一起,坐到了边上的馄饨摊子。
“王婶,来两碗馄饨。”李熙安喊道,然后又打发元宵:“这没事了,你去玩吧,回去告诉你消息。”
元宵小小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黄子戚自己就是个随意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跟着李熙安一道吃馄饨。他见了元宵这样,觉得好笑,便道:“你这小厮胆子挺大的,性子也有趣的很。”
这时,王婶端来了两碗馄饨。
李熙安分了一碗给黄子戚:“你尝尝,王婶做的馄饨皮薄馅足,汤也鲜。”他停了停,继续说:“黄兄可能有所误会,元宵并非我小厮,我与父亲皆把元宵当做家里人,我把他看做是半个弟弟。”
闻言,黄子戚愣了下,忙道:“原是这样,是我妄言了,还请李兄多包涵。”
李熙安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宽解他:“不怪你,元宵本就爱喊我公子,性子又这样跳脱不按常理行事,你误会也是正常的。”说罢,又催他尝馄饨,东扯西扯闲话了半天。
待馄饨吃完,黄子戚那人高马大的家丁终于过来了。就见那家丁喜形于色,不及人至,声音先过来了:“少爷,少爷,你中举了!”
黄子戚听了脸一亮,立马站起来跑了过去,高兴地问:“真的?什么名次?”
“少爷,您是第五名,是经魁呢!”家丁答道,声音响亮的很。
李熙安也走过去,笑着恭贺道:“恭喜黄兄,苦读终有所报了。”
黄子戚显然高兴得很,见了李熙安,虽然想谦虚一番,但嘴角的笑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对了,李兄呢?考得如何?”记起家丁还帮李熙安看了名次,黄子戚忙问。
就见这人高马大的家丁微微正色,对着李熙安抱拳弯腰一躬身:“李公子大喜,您中了解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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