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侦探哈迪斯

作者:渺缈孤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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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六、(2)


      10.
      Devon晃着手中的马提尼,笑容有些玩味:“我听说你在和那个被你捡回来的人同居,这是真的吗?”
      Antonio反唇相讥:“我听说你在和一个英国和尚同居,这是真的吗?”
      “别这么说,他不是和尚,”Devon叹了口气,“只是对佛学很有研究而已。”
      “然后把你当成了个美丽的姑娘就大大方方地跟着你回家了?你居然可以欣然接受!”
      “他才刚来纽约,没有地方住。”
      “说实在的,我觉得他更像个美丽的姑娘,至少金发蓝眼,本国男人的最爱。”
      “别这么说,他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会怎么样?用他盲了的眼瞪我?”
      “他不是瞎子,他只是在体会宗教方面的高深境界……”

      Antonio翻了个白眼。向来毒舌的心理医生正在努力替他的室友辩解,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Antonio决定岔开话题:“说正经的,我要跟你作个预约。”
      “哦……”Devon的神情立刻变得严正以待,“我的价格可是很贵的。”
      “我付得起,”Antonio耐着性子道,“今天下午一点,你有空吗?”
      “当然有,但是得等我吃完午饭,”Devon微笑着放下酒杯,“一份海鲜烩饭,谢谢。”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这儿不是饭店!”
      “那就取消预约,谢谢。”
      “……”

      11.
      Antonio开始诉说一个故事。

      “我出生在布鲁克林,父母都是规规矩矩的本地人。我小时候的理想其实是当英雄,我喜欢看美国队长的漫画,因为他也是个布鲁克林人,后来成了英雄……好吧好吧,扯远了。我小时候的环境并不怎么样,但那时,我觉得理所当然。我不觉得吸du是一件糟糕的事,我的父母要求我不那么干我就不那么干好了,至于别人,那是别人的自由,我管不着。”
      “直到上了高中,我认识了Camus。你知道,这里是布鲁克林,上学时身边有一两个□□之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Camus不同,他虽然看上去冷淡又沉默,却是个知心的好朋友。他很聪明,他的理想一度是成为药剂师……这件事,整个学级都知道:布鲁克林技术高中有个生物化学天才,他以后的目标是哈佛,他是整个学校最有前途的孩子,是每一个对未来有理想的学生的最高目标……”

      他沉默了一阵。

      “是我,我毁灭了他的理想。”
      “高二那年,Camus开始研发一个项目,项目只有一个人研发是肯定行不通的,所以他还邀请了两个好朋友,其中一个,就是我。”
      “我知道,如果这个项目成功,我们三个,尤其是他,有极大的可能被哈佛优先录取。这对一个移民的孩子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的家庭背景那么复杂。我知道他对他的项目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他把每一次的失败品都小心地记录保存,但没想到这反而成了导火索。”
      “有一天做实验的时候,在场的只有我们俩,我们发现从一件失败品里提炼出了某种物质。我知道这个,因为这是一种市面上的新型du品的重要组成部分,我身边有好几个朋友在尝试。我还知道从这个失败品里可以很轻易提炼出大量的这种物质,纯度比市面上的高,用料还便宜……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东西,而Camus在回顾了实验内容后发现了原因,但是他拒绝告诉我,并把失败品封存起来。因为他憎恨du品。”
      “他真的是个好人,我……我始终没办法把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的联系到一起。这都是我的错。”
      “因为我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第三个人。我们都不知道迭戈真正的家庭背景,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他的伪装能力真的很好,大概这是归功于他那个东躲西藏的墨西哥du枭老爸的基因?谁知道呢……”
      “迭戈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非常兴奋,从这里我就隐隐发觉了不对头。他嫉妒Camus,同时又崇拜他。这种心理很奇怪,但从他后来的一系列行为证实,他就是那么一个矛盾的人。”
      “我和Camus有一天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发现封存的失败品中的其中一件失去了踪影。就是那个带有某种物质的药剂,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而那间私人实验室,只有三个人有钥匙:我、他,以及迭戈。”
      “后来……后来我听说,Camus的母亲被绑架了……接着市面上又出现了一种更新型纯度更高更昂贵的产品,那些该死的du贩子将之称为‘地狱血’。”
      “Camus消失了三个月,回来之后他销毁了所有的药剂和实验数据,甚至包括已经完成的部分。他绝口不提这个项目,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似乎一点也不可惜。”
      “Camus后来选择了哥伦比亚大学。他是以最高的分数进去的,读了工商管理。”

      又是一阵沉默。

      “我知道如果我没有把实验数据告诉迭戈,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Camus的母亲不会死,他不用选择继承家业干□□。我知道他想干什么:统治□□,并凭一己之力将之改变。”
      “Camus从没有责备我,我们仍是朋友,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有这么一根刺。我不知道他是否早已知晓是我把试验品的内容告诉了迭戈……或许他是知道的,他洞悉一切,并且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
      “我一直想和他道歉,可是又不知该怎么道歉。现在他失踪了,我很担心他。如果他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因为是我当初的一句失言让他踏上了这条路的。”

      “我不愿意相信他死了,我希望他能安然回来。然后,我一定会向他道歉。”

      12.
      他走出空荡荡的小屋,那个心理医生悠哉悠哉地坐在午后的阳光下边看书边喝茶。
      “说完了吗?”Devon问。
      “除了有点尴尬外,我感觉的确轻松了不少,”Antonio舒了口气,“我从没听说过心理咨询还能在医师不在场时把自己锁在一间空屋子自言自语……”
      “你没有心理疾病谈何治疗?”Devon淡定地说,“这是新式的办法,很多人只是心里压着秘密,所以只要在无人的房间发泄一下就能平缓自己的情绪。”
      “我以为这是‘皇帝长着驴耳朵’的改良版。”
      “那你还记得‘皇帝长着驴耳朵’的结局吗?”Devon说,“皇帝戳穿了理发师,并且赦免了他。”
      “你把皇帝说得太慈祥了,他原本是打算砍他的头的。”
      “没错,但是理发师说了些话让他打消了念头,”Devon说,“‘您的长耳朵是用来倾听百姓的心声,以便好好的治理国家。这样大家不但不会嘲笑您,反而会更加尊敬您的。’”
      “这听上去像在狡辩。”
      “然而结果很好,皇帝无需再撒谎,理发师也不用再保留他人的秘密。你知道我看了这个故事得出了什么结论吗?我当时想的是:心结,解于彼此坦诚相待。”

      Antonio把手伸进口袋,又摸到了那个被折得好好的纸条。他不确定是不是该把这个给Fernando,毕竟,他总觉得Camus还好好地活在某处。

      13.
      “你今天又回得很早,相比前两天,你看起来似乎放松了不少。”
      Minos又趴在沙发上,他闲得很,什么都不用干。

      “这和你没关系。”Antonio打算无视他,而且这件事也的确和Minos没什么关系。

      但是后者的脸皮较厚,即使无关也会扯成有关。
      “你是我的屋主,”Mnios说,“你的情绪涉及到我的房租,为了免费长住我建议你保持精神愉快,千万不要和更年期妇女那样发火……嘿,等等等等,我收回我的话,对不起,我道歉还不行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这个插到你的脑袋上去!”Antonio晃着手中的飞镖,随手一掷,那尖锐的小玩意险险地擦过米诺斯的发丝钉在了沙发上他的屁股后方。

      “十环!”Minos反射性地举手投降,“我肚子饿了,能麻烦替可怜的伤病号做个饭吗?”

      14.
      他为什么要给一个X骚扰犯做饭!
      ——Antonio如是想。

      15.
      决定了,等会就把洗碗交给他!
      ——Antonio如是想。

      16.
      “你觉得告别过去很难吗?”在餐桌上,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那个在他家白吃白住的家伙愣了一下,随即道:“我不知道,我失忆了。”
      “那就从你所拥有的记忆部分开始,你觉得告别过去很难吗?”
      “我不想告别现拥有的记忆部分,我觉得现在很好!”

      Antonio的叉子立刻瞄准了他。

      “好吧好吧,”Minos说,“每个人都有不想触及的过去,想要告别没那么容易,至少……对于某些人来说,那是奢望。”
      他说完又埋头吃他的意大利面。

      Antonio发现他家的几扇窗户被拉上了百叶窗,在Minos出现在他家以前,他家的窗户从不拉百叶窗。

      Antonio想到,他在回家的时候,背后总感觉异样,他现在想起来了,那是种被人跟踪的不适感。

      17.
      Camus失踪后的第三日,他又回来了。
      全纽约的□□都知道车臣帮的继承人干掉了墨西哥的老大,墨西哥人从此将一蹶不振。

      只有Antonio知道,Camus终于为自己的母亲报了仇。

      第四日的早晨,他的酒吧迎来了个熟悉的身影。Camus来到老位子上,向这酒吧的酒保道:“香槟,谢谢。”
      “你换口味了,”Antonio不动声色地给了他客人点的酒,“我还以为你会点‘老规矩’。”他想,他昨晚准备的一瓶上好的朗姆恐怕今天不会开封了。
      “我会点的,就放到下一次吧,”Camus微笑道,“不过我以后可能会很忙,不会经常来了。”
      “是吗……”Antonio出现了一阵子的犹豫不决,“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
      “我……”他摸了摸口袋,转移了话题,“对了,这个还你。”
      一个折叠完好的小纸条被丢到Camus眼前。后者将它接过并打开,他抬眼看了看Antonio,似乎有些疑惑。
      “不、要、再、给、我、这、个,”Antonio一字一顿地说,“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你应该亲手给他!他是你的家人了,你在做任何危险的事之前都应该先考虑到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Camus收起纸条,“正因如此,我才会把纸条交给你。我们从高中就认识了,彼此了解透彻,作为第三公证人再适合不过了。”
      “……”
      “我信任你,这就是我把它给你的唯一理由,”Camus向他的老朋友举起酒杯,“干杯,Bro。”
      他一饮而进,这个酒吧的酒保兼老板却怔在了原地。
      他终于决定说些什么了。
      “对不起,”他说,“Camus,对不起。”
      “对不起?为了什么?”
      “那个药剂,是我……告诉了迭戈,所以你妈妈……”
      “迭戈死了,”Camus打断了他的话,“都过去了。”
      “……”
      “Tony,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Camus说,“因为我对当年的事情一清二楚,你也无需向我解释什么。我知道你和迭戈说了什么,但他当时是我们小组的成员。他的身份,是我们俩都没有想到的。我想,如果那天和我吃饭的是他,我或许也会把那个失败品告诉他,那样的话,就完全会成为我的责任。”
      “……”
      “所以你无需自责,因为是无法预知的情况,又是过去的事情。你无须向我道歉,因为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拍了拍Antonio的肩膀,“向前看,伙计。不过你一定要我原谅你才能开心的话——好的,我原谅你。”
      “谢谢……”Tony在酒吧吵闹的音乐中低下头,“谢谢你,Camus。”

      18.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金属片,长方形,隐约刻了字,还挂了条链子。

      最近他发现背后的不适感越来越重了,他相信跟踪者并不来自□□,因为他们比□□更专业,也更耐心。

      “你今天回来得真早,”Minos照旧在客厅一边玩着飞镖一边迎接他,“午安,Tony~”

      Antonio的家中一片昏暗,所有的窗户都被拉上了百叶窗。他快步走向一扇窗边,微微拉下一片百叶,果然,窗外有个黑西装正装作漫不经心地从楼下经过。

      “他跟了我三条街,”Antonio说,“还有那两个,从前天开始就出现了。他们身上有枪,带有耳麦,是专业人士。”他松开百叶,向Minos正声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失忆了。”Minos抿了抿唇。
      “得了吧,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没有失忆。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他亮出挂在手上的“项链”,“不要否认,我连着两天看到你在垃圾堆里翻来翻去。然后,那些人就出现了。”
      “那是我的,”一瞬间,Minos露出了危险的神色,“把它还给我。”
      “告诉我关于你的真相,”Antonio搬过一把椅子正襟危坐,“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你的确欠我一个解释。”
      “告诉你对你来说没有好处,”Minos悻悻地直起身,一层一层地给自己解下绷带,“这跟你们□□那种小打小闹不同,如果我告诉你,你真的会被灭口。”
      “那就告诉我不会被灭口的内容,谈谈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的狗牌不是在你手上吗?”Minos笑道,“你可以自己看,那就是我的名字。”

      狗牌,混过部队的人都这么叫。其实这是一种军用识别牌,万一在战争中一个士兵挂了,还挂得面目全非,那么这牌子就能帮助友方认出自己的身份。
      Antonio手上的狗牌上刻着这个男人的番号和血型,姓氏和社保号似乎被遗忘了,名字的地方也仅仅留下他的代号:Minos。
      “没有人会只叫Minos。”
      “那是你以为,”Minos说,“我出生后就被丢在孤儿院,哪家不能告诉你。小时候他们叫我Chalie,那是在六岁以前的事了,后来有个人领养了我,再没人提过这个名字。”
      “那个人……把你命名为Minos?”
      “嗯哼,”Minos已经把自己彻底从绷带里剥离了出来,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伤口几乎完全好了,这相当不可思议,“你知道吗?这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身体构造特殊,受到一定的伤害很快就能痊愈。很不幸,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
      他披上一件黑风衣,这件风衣原本是屋主的东西,现在被他占为己有。
      “从窗户那儿离开,”他拉开Antonio,小心翼翼地透过百叶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恩,蝗虫们越聚越多,看来我也该走了。”

      说着他自说自话地走向门口。

      “你走到哪儿去?”
      “不知道,随便哪里都行,总之别他妈该死地让我回去,”他回过头来,“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名字吗?因为Minos是冥界的判官,很明显,他想让我当个合法的侩子手。”

      公寓的楼道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过,我喜欢这个名字。”Minos突然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因为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机会审判别人?”

      他猛地拉开门,毫无预兆地往外放了两枪,从声音判断,应该是有人中枪了。

      “我得走了,宝贝~”他轻佻地抛了个飞吻,“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接着,他从楼道的窗户那里纵身一跃,就消失了踪影。

      Antonio想到他说过的话。
      “每个人都有不想触及的过去,想要告别没那么容易,至少……对于某些人来说,那是奢望。”
      或许这个自诩为合法侩子手的人,也曾奢望过一过平静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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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Chalie:蠢人
    注:我笔下的阿布罗狄略Man,是的,他很美,同时也很Man,这不矛盾。看过原作漫画应该对此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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