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侦探哈迪斯

　　撒加-Sean Elias Thomas
　　加隆-Edith Kyle Thomas

　　1.
　　“Sean你个傻X我恨你！我们上辈子一定是有深仇大恨的仇敌！”
　　“那么……”Sean放下报纸，“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让这辈子的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每当Sean说完这句话时，他都能满意地等来一阵Kyle的无语凝噎。他们不是兄弟，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因为他们的父亲是双胞胎，并且他们的母亲也是亲姐妹。
　　更为恰巧的是，他们在同一家医院、同一个时段出生，之间相隔不过三分钟。
　　当他们小的时候，被各自的父母一同带去出游时，有无数的路人会以为这两个小可爱是双胞胎的亲兄弟，每当这时，Sean就会用露出善意的笑容。

　　好吧，他就乐于当Kyle的哥哥，乐于管教他，乐于看他气得跳脚却拿他没办法——这真是个很奇怪的想法，但是Sean想，这个念头是打从他出生开始就有的，他自己也没办法控制这样的情绪。

　　当Kyle十岁时，他的父母在一次□□冲突中丧生。他父亲那一奶同胞的兄弟毫不犹豫地收养了他，将他视如己出，完完全全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小儿子。从那时起，Sean就肩负了一个重担。
　　“Sean，你得答应我，”Sean的父亲严肃地说，“他是你的弟弟，你有责任教导他，保护他，给他最好的生活。无论是在我生前，还是我死后。”

　　Sean点点头。三个月后，他的父亲因癌症去世，而他的母亲在他八岁已经去世了，所以Thomas家族的所有遗产终于落到了他的手里——就在二十岁那年，他成了纽约最大□□的头，成为了这地下王国的皇帝。

　　与此同时，也开始了他的噩梦……

　　噩梦，字面意思。
　　Sean每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他日复一日地梦到与他现实中所获成就完全相反的东西，那是鲜血与尸体，是他掌握的金钱和权利之下不得不铺就的东西。
　　他就在那尸体中穿行，最后他停在一处断崖下，面前的尸体只剩下一具。他能清楚地记得梦境中淅淅沥沥的雨丝冷冰冰地飘在肌肤上的触感，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那具尸体的面目。当他跪在尸体身边，他的痛心穿过了梦境，直至令他清醒过来。

　　Sean每一次醒来，他的后背都会生起一层冷汗。

　　他看不清那面目，但他记得这个悲痛的情绪，那是目睹挚爱之人死去时的痛苦。

　　每到这是，Sean都想到了Kyle，那是他最后的兄弟，虽然叛逆不听话，但是远离□□，过着单纯的大学生活。Kyle不会知道他的义兄每日被噩梦折磨，他的快乐生活建立在金钱之上，他也不会知道这些金钱是如何来之不易。

　　Sean希望Kyle永远不知道这个，他的弟弟清白干净，哪怕有一天自己锒铛入狱，Kyle也能置身事外，做个坦坦荡荡的普通人。

　　——这就是他向老爹允诺之外，向自己立下的誓言。

　　2.
　　不过，Kyle不是个安分的弟弟。
　　这是本月第三次，Sean被叫到警察局领走他的弟弟，这一回是因为打架斗殴，上一次是因为打架斗殴……好吧，每次都是因为打架斗殴。

　　他不知道Thomas家到底集聚了怎么样的暴力基因，总之它们好像就一股脑儿地挤到Kyle的身上。他们长相相近，但除此之外，Kyle一点也不像他。

　　他真是个糟糕的弟弟。Sean想。

　　他讨厌来到警局，他们干□□的都讨厌条子。在他看来，条子们就像追着狗屎的嗡嗡叫的苍蝇，麻烦又讨厌，时不时得为之行一些贿赂，好让他们不再出现。
　　但是Kyle笑嘻嘻地和逮捕他的条子走出大门，他亲昵地搂了下那条子然后向哥哥宣布：“HI~Sean，这是Alexander Adams，你们可以认识下！”

　　Sean卡了壳。

　　——嘿！甜心！
　　他想，他这个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对面这个条子——不，警官先生——金发碧眼，面容坚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完美的、闪闪发亮的正义的光彩，就像一盏五千瓦的特大电灯泡，突然之间就blingbling地点亮了Sean这几年黑暗的人生……

　　好吧，Sean想，这比喻太不恰当了。这个□□大佬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插中，但是表面上还得维持自己惯常的淡定和风度翩翩！

　　所以他走近，凑上前，随手一把推开他的兄弟，并伸出右手，习惯性地用大佬的姿态骄傲地向Adams警官握手：“你好，Alexy！”

　　——0分！没得商量的0分！没有人会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去泡小伙子！

　　果然，他看到Adams警官微微蹙起了眉头，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你是白痴吗？”他那个被冷落的弟弟在一侧煽风点火，“Sean，你的眼睛都直了，就不能态度稍微好一点嘛？！”
　　Sean立刻转身拽走了Kyle：“禁闭，三个月，没得商量。我会叫Fridel看着你，你一步也别想踏出门去！”

　　他迅速说了一连串，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对Kyle的骂骂咧咧充耳不闻！

　　——Kyle，他真是史上最最糟糕的弟弟！

　　3.
　　从那天开始，Sean注意起Alexander。他们原来住得很近，就隔了两条街；他查到他的父母，死于几年前的一场意外；他还带着一个弟弟，与Sean相似的处境……
　　他莫名奇妙地开始关注起那个条子……哦不，警官。
　　他的噩梦也发生了变化，他的脚下不再是尸山血海，他的面前只剩下悬崖下的那一具。
　　那具尸体的面容，有了模糊的影像。当Sean从梦中醒来后，总会不由得将之与Alexander重叠在一起。

　　他开始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是个华裔移民，书生气很浓，有时会戴副眼镜。

　　“Devon，”Sean躺在病床上忽然说，“你觉得，爱情是个什么感觉？”
　　医生敏锐地察觉到了客户的心理：“Sean，你谈恋爱了？”
　　“不，没有，”Sean否认道，“我们只见过一面，只是我对他念念不忘而已。”
　　“‘他’？是个男人？”
　　“你歧视同性恋吗？”
　　医生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说我不，你会信吗？”

　　Sean从病床上撑起身，微笑道：“当然相信，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但是那医生说：“不要相信我，我从不和客户做朋友。我这样的工作，一旦牵扯到情感，就容易判断失误。”然后他又说：“而且你的情况不好。你的压力太大了，Sean，你的梦境表示了你对现在生活的苦闷心情，想要冲破却又毫无办法。再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你会疯掉的。”
　　“是的，”Sean捋了把额前的碎发，“但我手中掌握的东西，令我不可能简简单单地抽身而去。”
　　“□□……”医生叹了口气，“我明白……”
　　“你不明白，”Sean说，“这个家族传了好几代，每一代都是□□……Thomas家在美国的历史太古老了，无论是地位还是名气都要远超于其他。我是□□之子，就不得不继承家业，把犯罪继续下去。”
　　“可是你有你的原则，这是与其他□□不同的。我听说你禁止未成年参与你的任何生意。”
　　“那又怎么样？我的手下照样把白（和谐）粉卖给学生……只因为，那些学生需要，他们需要这个，你明白吗？那些孩子，年纪轻轻就沾染到不能沾染的东西，他们已经毁了，再也没有选择新生活的余地，不参与到这种生意里他们会死得更快。”

　　Sean披回他的黑色大衣：“这个时代，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作为我，只能尽力而为。”

　　他拉开门，正要步出去，那屋外的排队等候的下一位客人正好放下杂志。
　　他们四目相对，愣在原地。

　　——嘿，是那个甜心！

　　刚才还忧郁深沉的□□大佬突然爆发出一个愚蠢的念头，这个念头领着他僵硬地挪步上前，与那个人握手：“你好，Adams警官。我们见过。”

　　——满分！这次是满分！这才是优秀的绅士！

　　接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名片，有空……”他停住，视线凝滞，并且在心里把Kyle咒骂了一百遍！

　　那是一张粉色的纸片，的确，也是张名片，但很可惜，是一所夜总会的名片。Sean手下有自己的夜总会，从没去过其他人的，但是他深知他的弟弟对那一家赞口不绝。
　　Kyle与他身材相近，一定是某天错拿了他的外套去夜总会还收下了别人的名片……

　　不，不，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名片被递了出去，递给了他在意的人。

　　他看到Adams警官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他比上次还要不高兴。

　　——Kyle，他不仅是宇宙级最糟糕的弟弟，还一定是Sean上辈子不共戴天的仇人。

　　4.
　　Alexander Adams，这位时年二十七岁的年轻警探，已经忍受抑郁症的折磨整整八年。在他十九岁时，他的家中发生了天然气爆炸，他的父亲在最后一刻将他推出门，然后被活活烧死在他面前。
　　这是Sean后来知道的事情。

　　他们坐在咖啡厅，品着咖啡，并促膝长谈，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Alexander正用一脸平静诉说一件惨痛的经历。

　　他比他小一岁，在Alexander家破人亡的那天，Sean还是个刚成年的小伙子，那时候Thomas家的老爹还没挂，Sean还有的是闲情逸致继续上他的大学，和“教育”他的弟弟。

　　这就是幸福，比别人活得好就是幸福。可是Sean为自己曾经的幸福而感到羞耻。他如愿将对方约了出来，并不是为了要挖掘对方心里的伤疤的。

　　“对不起，”他沉重地说，“我感到非常抱歉……”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Alexander端起咖啡浅呷了一口，“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基本康复了。”

　　从他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抑郁症的影子，可是Sean能想象到他一边忍受着疾病一边还要打工赚钱供弟弟读书和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对于一个刚成年的小伙子来说，这是非常艰难的一段时期，更可敬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让弟弟看出他的心理疾病。
　　而他现在敞开心扉，向一个□□头子诉说他的过往，这不仅是因为病友之间的信任。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Sean Elias Thomas，”Alexander说，“可我觉得你并不是个单纯的坏人，这就是我答应你邀约的原因。”
　　“我还以为你爱上了我。”Sean找回了自己绅士般的迷人微笑。
　　“我们之间有默契，但还没到爱的程度，”Alexander挑了挑眉，“毕竟你给了我那样的一张……那种名片。”
　　Sean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僵硬，随后用一种小学生才会用的口气固执且坚定地否认：“那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是我弟弟的……”Sean无奈地说，“他穿了我的外套，去了某家夜总会，然后……”
　　“所以你从没去过任何夜总会？”
　　“……”
　　“也没收到过任何名片？”
　　“我可以解释……”

　　于是，Alexander笑了，那是一种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而Sean无可救药地想：他笑起来真好看。

　　但他是个□□大佬，他不该这么想，他应当冷酷、残忍、自私、恶毒……好吧，这些他都做不到。他的帮派之所以壮大，靠的是Thomas家族几代人积累下的祖产以及他超凡脱俗的经商头脑。他已经花了六年的时间努力把帮派洗白，他就要成为一个正直的好人了，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然后他可以和正常人那样谈谈恋爱，过普通的生活，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冒出一颗枪子崩了他的脑袋。
　　或许，这就是Alexander同意与他交往的原因。

　　这之后，他们又约了几次，然后约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亲密。
　　直到有一天，Sean心情大好地回到家中，他正要开门时，发现门边已经站了一个人了。

　　那是他父亲的旧部下，也是他心理医生的老师。他倚在门边，不像会发生什么好事。
　　“史昂，”Sean眯起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提醒你的，”三十岁的华裔男子抱着胳膊，态度笃定，“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警察走得很近，对吗？”
　　“你是长辈，但没理由干涉我的恋爱问题。”
　　“是的，我的确没有，可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Sean的动作略微一滞。

　　“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警察的父母是因为意外而死的吧？”史昂笑着说，“Sean，你早已心知肚明，不是吗？”

　　“你应该早就清楚，下令杀死他父母的人，就是你的父亲。”

　　5.
　　扪心自问，Sean很在乎Alexander，这种在乎很不一般，不是肤浅的一见钟情，而是如同出生之前就有的情绪，使他们在这辈子最好的年华里有幸重逢。这不是逢场作戏，不是简单地玩玩而已。
　　所以，有些真相也更难开口。

　　他知道他父亲所做的事，Thomas家族的每一代都做过这种事情。他也知道他的父亲是在为他好，那个时候老头子早就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他必须为儿子摆平日后可能出现的所有障碍，所以那些听话的脏警接受他们的贿赂，同理，不听话的就处理掉。
　　很遗憾，Alexander的父亲就是后者。
　　不得不说，Alexander和他父亲很像：刚正不阿，热情无私，他们是真正的好人，却陷入在这个坏的环境中。“NYPD（纽约警察）”这个身份能令他们成为英雄，也能令他们成为死人。

　　Sean依旧每晚做噩梦，那具尸体的脸庞愈加清晰。他怕失去他，失去这个灵魂伴侣。但是他愈是害怕失去，愈是可能步入那个结局。

　　这一天，他听到Alexander和他弟弟吵架了。所有了解Adams的人都知道这对兄弟是不可能吵架的，他们甚至都没有红过脸，但是Sean在清早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Leonardo摔门而出，简直和做梦一样。

　　“怎么了？”他问。
　　Alexander坐到车里扣好安全带，他脸色苍白，精神不是很好。
　　“Sean，”他缓缓地开口道，“Leo并不知道我得抑郁症的事情，永远不要告诉他。”
　　Sean点了点头，同时有些疑惑不解。
　　“因为我今天，告诉了他一件事，”Alexander难过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和我父母有关。”
　　Sean觉得他的心脏停了一拍。
　　“我觉得他长大了，成年了，至少足够成熟了……但没想到他还是不能接受，”Alexander苦笑道，“我告诉他，我们父母的死因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我瞒了他八年，是怕他做什么冲动的事，我不希望他去报仇，那样没有结果，而且过于危险……”
　　Sean觉得脑袋很乱，他觉得耳朵边嗡嗡在响，Alex又说了什么他没怎么听。只能在对话告一段落的时候心虚地问一声：“凶手……凶手找到了吗？”
　　“不，没有，”Alexander烦躁地挥了挥手，“或许永远也找不到了。我们的父亲得罪的□□太多了，谁都可能杀了他。”

　　车子里有一阵子的沉默。

　　“Alex，我……”Sean犹豫难当，“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Alexander深深地望着他，“你可以告诉我，说吧，没关系，我洗耳恭听。”
　　“我……”Sean想，他很在乎他，所以才会难以开口。

　　“不，算了，”他最后说，“只是很小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天是周末，Sean本想载着他去汉普顿斯转转，但是警局一通电话又把他叫了回去。没办法，纽约的警察是全美工资最低，又最辛苦。他们到现在都不敢公开这段关系，同性恋出柜是其次——一个公职人员怎么可以公开与一个□□成员谈恋爱呢？

　　所以Sean只得在最近的地铁把他放下，他目送他走远。他本想叫住他的名字，可是Alex很快消失在涌动的人流里。
　　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他的心头拂过一片阴云。

　　6.
　　他来晚了。
　　当他获得消息用最快的时间赶到时，远远的就听到了一声枪响——于是他知道，他来晚了。

　　他在码头停下车，看到一个人倒在那里：金色的短发，被港口的风吹得乱七八糟，他的胸口有一小股鲜血正自缓缓流淌。

　　“不……”他低吟了一声，跪到他身侧——那真的是Alex。他知道这一次是有人冲着他来的，但他没想到，子弹最后落到了Alex的身上。
　　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冷冰冰地打在他的脸上。他想到了他每晚做的噩梦，那个梦，终于成真了。

　　那是来自最真实的回忆，他好像真的置身于那处悬崖下的遗迹中，面前躺着他挚友的尸体。他摘下面具满怀悲痛，但是倾斜的冷雨冲淡了他的泪水……
　　他就像现在这样跪在他身边，与此不同是，梦中的尸体，睁着眼，他的眼中，映出一个蓝色长发的男人，那个男人，拥有与Sean一模一样的面容。

　　如果这是梦境的话，请醒来吧。他如此叹息。

　　“那就醒来吧，”忽然间，有个声音这么提醒他，“这只是个噩梦而已，而你的爱人，还没有真的死去。”

　　那一瞬间，Sean清醒了过来，他惊讶地发现Alex还有气息，他的脉搏微弱，但并不是完全没有。
　　“叫救护车！”他命令部下，“赶快送他去医院！”

　　他的噩梦改变了，就在这刻改变了。

　　……

　　医生说那是个奇迹，子弹距离心脏不到一毫米，Alex活了下来，他的弟弟抱着他痛哭流涕。

　　Sean在医院门外等他们兄弟团聚，等着Leo依依不舍地离开那么一小会，Sean咳了一声：“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Alex有些疑惑。

　　“有点复杂，”Sean急急地解释，“也牵扯到我们的关系，我可能会在说出来后令你憎恨我，可是我又不想骗你。”
　　然后Sean张了张嘴，接着说：“我……我想和你道歉……”

　　“为什么？”
　　Sean充满愧疚地说：“因为你的父母，遭受了蓄意谋杀……那个指使人，其实是我父亲。”

　　他等着Alex说些什么，比如“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或者“我愿意原谅你”这两种答案，但他没想到会听到第三种。
　　“我早就知道了。”Alex淡淡地说。
　　“你早就……”Sean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Alex凝望着他，“我从发生事故的第二天，就得到了调查报告，然后花了七年的时间纠结于要不要向Thomas家报仇。我的抑郁症是因这个来的。”
　　“……”
　　Alex叹了口气：“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正直伟大，我曾跟踪过你，和你的弟弟。我知道你们回家的每一条路线，只要我站在你们面前，当你们准备掏枪袭警时我先一步开枪，那就是个正当防卫，我不会有任何的罪责。”
　　“……”
　　“可是我没那么做……现在想想真有些后怕，我差点就那么做了……”Alex抬起一只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因为，Sean，我接触了你，你并不是……并不是那样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他是他，你是你。”

　　Sean的喉咙有些发哽，他咽了下唾沫，仔细咀嚼Alex的话。他想要否认，因为他也没有Alex想得那么好。

　　那天，他的几个手下很快抓住了两名凶手，车臣帮的人，硬骨头，死也不说为什么向Alex下手。但显而易见，现在全纽约的□□都知道，Thomas的当家有了一个弱点，这个弱点，是个警察。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打击Thomas家族位于纽约□□上的宝座，这是使用这个方法未免太愚蠢了。
　　Sean掏出他惯用的沙鹰开了两枪。他的枪法很准，每颗子弹都精准无比地射入目标的头部。
　　“把这两具尸体还给车臣人，”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枪口，“这是个警告，让他们看见，让他们记住——谁才是纽约□□的大头目！”

　　他是习惯性地这么做了，而且也不得不这么做。他的手上又多了两条人命，但若非这样的警告，下一次，他的家人真的可能因此而送命。
　　这世上就是这样，一旦上了船，就很难半途放弃。

　　“我知道，你不可能放弃你现有的一切，”Alex说，“但是你可以改换一种规则，用最合理的方式，然后纽约的□□会由新的规则主宰，所有的□□分子都能有积极向善的一面。我等着那一天，Sean，因为我始终相信，你是个好人。”
　　然后他握住了他的手：“对于这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你，”Sean执起那只手轻轻落下一个吻，“以我的家族起誓，我答应你。”

　　7.
　　一个月后，Alex出院了。
　　他的伤口好得很快，只在胸口留下一道疤。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但是他的上司驳回了他的要求，只把他调到交通部。

　　当Sean在大街上遇到他时，他有些尴尬，只得对自己的处境表示调侃：“做交警没什么不好，没那么危险，还能按时轮班休息。”
　　“最重要的是，”Sean微笑道，“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和我约会。”
　　“我在上班。”
　　“你可以给我贴几张罚单，我保证不会投诉你。”
　　“Stop，Sean……”

　　（番外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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