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侦探哈迪斯

　　Zon走进酒吧的时候，恰好一个面色很不好的男人匆匆地从里面出来，撞上他的肩膀后便飞快地离开了。
　　“那个人怎么回事？”Zon有些狐疑地往外张望。
　　“没什么，亲爱的，只是一个人渣，”芭芭拉点起一根烟，无甚所谓道，“我叫他滚蛋，他还真的老实听话了。”
　　“听上去不错，老实听话的人渣？”
　　“呼……”芭芭拉吐了个烟圈，“你还小，不明白呢。有时候，老实人才是最可怕的。”
　　“我不明白。”
　　“因为老实，所以看似不会犯任何错误……不，那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抓到机会而已——那样的老、实、人！”她重重咬着最后那个词，给Zon拿了一杯果汁，“你不知道吧，这个男人，家里有老婆。”
　　Zon不客气地接过：“然后？”
　　“有一阵子他天天混在这里，向在场所有的女性搭讪，简直毫无漏网之鱼——当然也包括我。”
　　“你没有回应他？”
　　“我为什么要回应？”芭芭拉冷笑道，“你觉得那个人从外表看来怎么样？西装笔挺还戴着金边眼镜，很斯文，很有教养对吧？可是他就是个骗子，他只有高中文凭，在距离两个街区的工地上打工，到了晚上就跑到我的酒吧来骗女孩子。两月前，有个女孩被他的容貌给骗了，他甚至还在我的酒吧里高调求婚……哦，天哪，亲爱的，那场面要多热闹有多热闹，要多感人有多感人……可是就在前一天，那小伙子还在问我要不要做他的女朋友。”
　　“然后你揍了他，提醒了那个女生？”
　　“不，没有，”芭芭拉决绝道，“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她因为虚华的外表而爱上了一个骗子，那么，别人是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办法扭转的。我不会干涉任何人的恋爱，任何人！”
　　芭芭拉竖起食指，朝Zon晃了晃。可接着，她又支起手撑着头，眼睛望向别处：“几天前，那姑娘终于和那家伙分手了，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心碎呢……或许，我早点提醒她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可是你还是把他赶出去了。”Zon玩味地笑道。
　　“因为这是我的酒吧，”芭芭拉咧开嘴笑道，“这里可是‘天堂’，天堂可容不下人渣和骗子。”
　　“没错，”Zon举起果汁，“为你的正义干杯。”
　　“干杯！”醉醺醺的女老板同样举起杯子回应道，“希望那混蛋在别的酒吧也被人揍一顿！”

　　然后她的话就应验了。

　　一周后，Zon遇到了同一个人。这个芭芭拉口中衣冠楚楚的骗子，穿着同一身西装，被抛在另一家酒吧的垃圾堆旁。他的西装开了个大口子，斯文的眼镜被踩碎成了玻璃渣，鼻血流了满脸——就是这么狼狈不堪。
　　他从酒保口中听说，这男人新勾搭的女孩是本地一个□□老大的女儿，他的背景被□□调查得清清楚楚，随后自然也被修理得彻彻底底。
　　Zon冷眼旁观，看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抹去鼻血一边颤抖着拾起地上的玻璃渣残骸，与之前的暴戾判若两人。

　　“或许这次教训之后，他就不会再敢有什么猥琐的念头了。”Zon想到，然后就打算走开。警笛却在这时响起，几辆警车把那个蠢货团团围住。

　　Zon看到乔纳森和约翰跳下警车，一左一右麻利地将那个男人带上警车：“艾尔蒙德·菲利普斯，你与一宗谋杀案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

　　……

　　艾尔蒙德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太倒霉了。
　　他并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而且也关照了她不要告诉她家人的事，可是不知为什么还是败露了。
　　他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他的妻子是他的高中同学，高中最后一年他们偷尝禁果——嘿，这没什么，很多高中生都那么干不是么——可偏偏他就这么倒霉，安娜的肚子居然大了出来！
　　他得负责不是么？他从小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负责任的男孩，无论是在橄榄球队还是在家里，他都一直是个好孩子。然而好孩子难得做了一次错事，却只得为此负责任，他放弃了球队，放弃了继续念书，为了那个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走上社会，成为了普通的打工一族……

　　唉，似乎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没有走运过了。

　　艾尔蒙德恨恨地想，他明明是没有错的！
　　对！
　　无论是不该出生的孩子、每晚猎艳的失败、惹怒了□□老大、还是什么莫名奇妙的谋杀案，没有任何人该指责他，他是无辜的、冤枉的，他在所有人的评价中可都是个老实宽厚的好人呀！
　　如果没有放弃球队，他会成为明星吧！
　　都是那女人（妻子）的错！

　　……

　　“呼……”Zon按了按额头，为他刚才所看到人类心理活动翻了个白眼。
　　“怎么？”乔纳森狐疑地问。
　　他谨慎地推开那张拍得血肉模糊的照片：“不，没什么，只是突然看到了些恶心的东西，我现在觉得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可以继续吗？”
　　“当然可以，”他微笑道，“‘虽然嫌疑人的确是个足够无耻幼稚的傻X，但他也确确实实没有谋杀过任何人，因为案发当时我正在看他挨揍’，这么说可以吗？”
　　乔瞪了他一眼：“你是在做证人，这是笔录，请严肃一点。”
　　“我很严肃，”Zon收起笑容，“而且我也的的确确讨厌会家暴、在外寻花问柳、还胆敢站在道德至高点指责别人的人！”
　　“你是在说嫌疑人吗？”
　　“是。”
　　“你和他很熟？”
　　“不熟，今天是第二面。不过我看他被揍了半个小时，大概也算是熟了。”
　　“你为什么要看他被揍半个小时？不去上课吗？”
　　“今天没课，我只是单纯想看他被揍而已，因为他也调戏过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是？”
　　“‘天堂’酒吧的老板娘芭芭拉·梅根。”
　　“唔，”乔停下记录，“那么你的证言先到此为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还会继续联系你。”
　　“我不明白，”Zon站起身披上他的黑外套，“警局与□□不是势不两立的么？为什么一个□□头子死了，你们却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寻找凶手？而且，怎么看那个家伙都不可能是杀人犯吧，不觉得帮派火拼的死因更符合逻辑吗？”
　　乔咳了一声：“Zon，这是在办案，我不能透露这么多……”
　　“好吧，那么……”
　　“但是……作为关键人，你或许还能指认另一张照片，”乔的神色忽然诡异起来，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照片，“你，还认得她么？”
　　Zon瞟了一眼，很快把照片捏在手里：“对，我认得……她来献过血……”
　　——照片上就是那个差点晕倒的女孩子。
　　Zon有些惊讶地望着乔：“你也在场，不是吗？”
　　“没错。”乔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怎么了？”
　　“一开始，她失踪了，Zon，”乔的脸阴郁起来，“但是两天后，我们找到了她的尸体。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尸体的。”
　　“……”

　　Zon盯着手里的照片，就在那一天，这个女孩子还是活着的、好端端的呢。

　　乔慢慢地说道：“她叫伊莎贝拉，在一家花店打工，晚上还要去另一家便利店做兼职到很晚，但是每天都准时回家睡觉。但是有一天晚上，与她合租的室友发现她没有回家，而楼下却发现了她的钥匙。”
　　“她在开门的时候被人袭击的。”Zon说。
　　“没错，正是这样的，”乔从Zon手里收回那张照片，“警方已经尽力了。”
　　Zon问：“可是这和那个□□头子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乔和Zon同时看了看窗外，外面的那些警探正在忙于案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包括约翰。
　　“因为，”乔接下去说道，“这是一场持续了二十年的连环谋杀，死者都是同样特征的女性……”
　　“可□□头子是个男的。”
　　“不，其实……真正的受害者是他女儿，他不过是凶手作案的附带品，”乔又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儿与伊莎贝拉一样金发碧眼，“费昂娜·布朗，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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