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人妖殊途,可否同归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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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无CP-古色古香-奇幻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4095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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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作者:张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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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那时已是初秋,从乌峭岩俯望的少华山依旧是绿意浸染,岚霭环绕,
      身着青袍的须臾老人凭崖而立。
      “从这,可以望见当年遇到你的地方。”他开口,远眺茫茫林海。
      “俯仰一瞬,晃眼甲子……自你离去后的数十年,我常立于此,惟愿能在这巍峨茂林间再看到你…便可算我今生了无遗憾。”
      “你…后悔了?”身后三尺开外伫立一名阴沉男子,声音透着干涩。
      老人沉默了。山风忽起,拂扫满目碧波荡漾。
      “……人之一生,最是无用一个悔字。但如果……你可以不弃初心,可以忠于己道…那我,便是后悔了吧……”
      ……悔…
      一字一顿,字字扎在男子双耳心间,难以为继的沉默出现道道伤痕。
      “呵,如此可笑……分明是你携我进了这苍茫人世,可到头来却跟我提初心……”
      “是我对不住你……”
      “我需要的不是道歉!”一声歉意仿佛坐实了当年的错断,如触动逆鳞滋生起腾腾怒火,焚烧脏腑:“从踏入山门那一刻起,我便与这莽原没有了半分关系!我的初心、我的道,求的都不过是一次名正言顺的机会!为何你就是不能明白!”男子双目赤红,吼声在山林间回荡。“你怎能不明白,师父……”
      老人叹息一声,道:“一别经年,你终是没有改变……想我用尽一生赌一场殊途同归,而今得见于此,也不知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也罢,这一切皆是由我所铸,你要怨,就怨我吧。”他终于转身,老迈的目光中包含太多无法言语的情绪。
      “你也不要再叫我师父。我说过,少华山门下从不曾有过你这名弟子。”
      山风鼓起广袖,猎猎作响。
      “蹉跎一世。今日便让我替少华山,与你做个了断吧。”

      万历二十三年,一个惠风和畅的日子。
      楚地崇山峻岭中有一处名为章沙的小城。城中有一家茶铺,东家姓单,有一独女年方二八,正是娇俏年华。峨眉如黛,步摇清婉,红酥手捻壶耳,葱指轻点壶顶,壶身微倾,顿时幽幽清香顺着茶汤鱼贯而出。
      “闻香甘醇沁心,色泽清澈明丽,嗯,的确是一壶上好的茶。”
      单姑娘咯咯一笑,红唇轻启:“火前茶,爹爹的宝贝。特意拿来给桓公子尝尝。”
      玉面公子笑道:“那可是牛嚼牡丹,委屈这杯好茶了。”
      “怎么会。好茶喜雅士,桓公子来章沙数天,日日都在品茶观花,拈诗敲子,如此雅致当真像极了……”
      她语气微顿,低眉一笑不语。
      “像什么?”公子倒有几分好奇。
      好事的旁人促狭道:“像这茶铺里的姑爷郎呗。”“桓公子还是退了租,住进正屋才叫两全其美。”
      单姑娘双颊绯红,凤眼微挑,脆声道:“呸,我看你们就是王秀才口中的狐大仙,胡乱生事。”
      “哎哟哎哟,这可担不起,姑娘莫要轻言。”
      她红晕未销,嗔怪地指着碧色茶汤道:“只此一杯,要喝完哝。”随即旋身,摇摆的裙裳透露着女儿家点点心思。
      落花有意,尚不知流水是否有情,就被风呼啦一下卷入了别家深潭。
      “老娘就觉得奇怪!”同样是秀眉倒立,却是母夜叉般的凶恶,“明明他只在你这茶摊喝了碗茶,回去居然变成那副德行!哎哟老天爷,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那分明、分明就是被人下媚药了!”
      乔二媳妇是出名的悍妇,此刻叉腰瞪目满身煞气,怎是弱气的单姑娘招架得了?只能又羞又怨地嘤嘤哭泣。单东家深恐如此下去女儿名声有损,匆匆赔着不是,出钱息事宁人。可做的父亲怎不知爱女玲珑心事,胆大妄为的秉性也着实让人头疼,但事已至此又怎忍心再做计较?只能草草训过两句便欲翻篇。
      可谁知姑娘却是破罐子破摔,径直敲开了桓公子房门,泣泪涟涟道:“虽不知为何那碗茶汤会被乔二喝去,但这事终究与你脱不了干系。如今这事我也再难见人,妾也好婢也罢,从今往后我便跟了你,定会好生服侍。”
      这桩强买强卖的买卖,桓公子当然不会答应,倔脾气的单姑娘更是不依,一争二闹眼瞧着竟要上衙门,急得单东家白眼直翻:这要是到了公堂,岂不成笑柄。好说歹说,提了个折中的法子,请城中一位颇有名望的先生以做调解。
      三天后,单东家邀约了桓公子与先生,在玉东楼摆下一桌酒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先生方才说道:“此事我知晓大概,个中情意思量其实不便插嘴。既然单东家有托,那我就在这说一则故事,望对你二位有所启示。”
      这个故事要追溯到前朝成化年间。
      少华山的峒虚长老收养了一名少年。自懵懂时起,少年就在山中跟随峒虚研习道法,与道童们一起出入习修。他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对道门颇具天赋,可峒虚长老却说少年此生注定与少华山同流而不同道,所以始终不愿收他为座下弟子。尽管对他关怀依旧,但随年岁增长,少年心中还是生下了一道不可言的芥蒂。
      少华山中有一座古塔,名为玉清塔。塔身高约八丈,六面七层,朱墙黑瓦貌不惊人。但少华山人却对其极为尊崇,因为塔中所敬的正是少华山道法之脉。
      在一天夜里,少年悄悄诓来一件道服,乔装成道门弟子,偷偷潜入玉清塔。他一心想见峒虚长老所说的,注定与他格格不入的道法之脉究竟是何物。
      他顺着陈旧木梯一路摸黑向上攀爬。可还未等踏入顶层,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劲力临空袭来,推至胸口将毫无防备的他掀翻在地!同时间,塔身飞檐翘角下四十二处铁铃顿然齐声大作,响彻少华山夜幕!
      偷入道门圣地,少年被勒令逐出少华山。临走时,他跪伏在地,苦苦哀求峒虚将他留下,发誓此生绝不再提入门一事。可峒虚却一改常态,罔顾十多年来如子如徒的情谊,只是淡漠地看着灰泪满面的少年,似乎毫无瓜葛。
      就在那一瞬间,少年满腔炙热的眷恋渐渐化为了不解与怨恨。他最终咬牙离开了自小生活的少华山,此后杳无音讯。人情冷暖,飘零沉浮,终会被人遗忘。
      谁也没想到,晃眼春华秋实六十载,原本风平浪静的少华山突然闯入一名阴鹜的男子。已逾百岁高龄的峒虚长老一眼识得,这人就是当年被赶走的少年。六十年的时光,让少年长成了剑眉星目的男人,可也仅仅只是个而立的男人,似乎有一半的年岁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男人道法极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入了少华山正殿。他径直来到玉清塔下。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的脚步。
      他轻易地便寻到了少华山奉为道法之源的宝匣。可令人失望的是,匣中所放的不过只是一截干枯的华表木,褐黑干涸的表面泛着道道丑陋的裂痕。
      察觉自己被人愚弄,男人愤怒的抓起匣中木块用力掷出。就在这时,从华表木内突然透出一股清凉传至掌心。他迟疑片刻,发现木块竟像冰一般在融化,水滴顺着指缝涓涓流出。他心中诧异,低头细看,猛然惊觉异常。融化的竟根本不是什么华表木,而是他握木的手掌!
      “啊——!”
      他大吼一声将木块甩出,可手掌仍像暴晒在日下的冰块,汩汩融成一摊清水,并向着手臂、肩部、身躯蔓延!脚下的积水越来越多,从手指开始化为水,慢慢透明直至消失!
      “啊、啊啊——!”
      他惊惧万分,吼叫声像兽的哀鸣,在塔内无助奔逃。五脏六腑似乎也在变为浓水,腹腔肿胀仿佛即刻便要冲破皮囊。他终于熬不住痛苦蜷缩在地,任凭身体化为无色无味的死水,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玉清塔中再听不到揪心的呼吼,众人才小心进入塔内。只见水渍从顶层顺着木梯一路流至二层,汇集成一大摊水迹。水中散落一团衣物,上面俯着一只瑟瑟的斑狐,气若游丝……
      先生缓缓叹了口气,抿口酒,接着说道:“原来,当年峒虚长老收养的少年,其实是一只修炼成精的斑狐。它常年游走在少华山间,灵巧乖顺。峒虚念其诚心,便与同门赌约,只要加以劝导,非我族类亦可殊途同归。”复而又一叹,“但他没有算到,万物一旦有了欲念,就会变得像深壑般复杂难测。”
      “斑狐朝朝暮暮与人相对,成人的渴望让他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出身。常年不受认同的身份,促使它只求一朝如得殿门,做个堂堂正正的弟子……可是他忘了,这降妖除魔的少华山,怎能容一只狐妖做徒弟?…唉,只怪他执迷过妄,使峒虚终其一生,也未能让他认得这个简单道理。”
      尾音结束在香炉袅袅青烟中。虚掩的屏障后,传来细细呜咽声,含悲如诉。
      先生道:“单姑娘,你与公子之事,且听老朽一言。情之一字固然可贵,奈何世间有诸多不可抗拒的力量,生死俱在,非人力所能改变。忘却自我强求的同道只是枉然……”

      单东家与小女拜谢过先生,相携离去。
      不知不觉间已是夜幕沉沉。桓公子断是不能再租住单家,先生说:“舍下尚有一间空置卧房,如公子不嫌弃,不如今晚暂宿寒舍。”
      桓公子欣然,道:“若不是仰仗先生,此番还不知要如何收场。晚生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
      先生道:“此事原则是你有不该。既不能给予果,就不该种下因。得幸上天仁慈,尚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桓公子接过店小二递上的烛灯,点亮灯芯,扶着先生踏入夜色,边走边道:“先生所说是圣贤之言。只可惜,人世间之所以那么多痴恨怨怼,就是因为有太多的诱惑。修行千年,仍敌不过抛却妖身的妄想,自以为可以驾轻就熟,却还是一败涂地。明知不可得而跃跃欲试之,也算是一种执念吧,您说是吗?”
      长长的一段夜路,烛光如豆,灰白月色衬得更加朦胧。
      桓公子忽然想起什么,道:“据我所知,那位峒虚长老去世后,其弟子遵照遗愿,将他房中一套存了数十年未曾动用过的道服,一同葬于少华山顶。如此看来,峒虚长老也并非如先生所说那般薄情啊。”
      “啊……”
      良久,先生顿悟般了然一声叹息,然后又是愣愣,微弱的烛光无法照明他的面庞,“是吗……”
      “…修道必先修形,后修心。有了人形,就将有了人的困扰……”他的影子融入混沌的夜色,似乎忍了许久许久,吐出一口幽长的悲凉:“……我…终还是想叫他一声师父。为此私念一朝所困,弄得满盘皆输…求而不得…是自己迷了心道啊……”
      “你,不逃吗?”
      他好像笑了,“过了百年之久终究是一个逃字,就算再往复一个百年又有何意义。二度缚于你也是不枉。倒是你……”他看向旁边那名锦袍风流公子,不,是一名清俊的道者,透着与生俱来的冷漠。
      “你在玉清塔顶,看过了世间太多妄动欲念的妖道,更应知人妖毕竟殊途。为何还要走上这条路?”
      道者的目光一如那时的峒虚,冷淡,陌生。
      “当年的少华山放你一马,是念及曾有的渊源。但眼下‘闻香教’盛起,你们这类狐妖必是不能留了。至于我,也无需你多费心思。还是好自去吧。”
      烛火扑灭,月华铺泻无人的街道。甘露未滴,却有一湾水渍倒影星空。一只瘦弱的斑狐蜷缩在银光下,分外沉寂安宁。
      道者托起斑狐,手指轻轻抚过尖尖的耳廓。话语低咛,有几分迷茫,几分期许。
      “我为古木,本在五道之外。不知能否多有胜算……”
      华光照影,笼罩着前路往者,和后路源源不绝的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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