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相爱交相利

　　“给皇祖母请安。”
　　踏出门来，云宇琛给过来的明太后恭敬行礼问安。
　　明太后下了软轿，视线划过云宇琛的脸，停顿了半天像是才想起对方还行着礼，慢声免了云宇琛的礼后扯起闲话来：“听说最近朝事上处的还可以。”
　　“托皇奶奶的福，若不是皇奶奶教导的好，孙儿也不能一接触就处理得来，若出了些麻烦，闹出笑话来，岂不是给皇家抹黑，给皇奶奶您添堵？”云宇琛抚抚衣袖上的折痕，微笑的迎向明太后的审视。
　　“倒是个机灵鬼！”明太后尖锐的指甲指了指他，笑着抬步往另外一个方向去，“陪哀家走走？”
　　“您不找叔皇？”回头看了眼宫殿门，云宇琛问。
　　“怎么？王爷事务繁忙？”
　　见着明太后似笑非笑的摸样，云宇琛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皇奶奶您请。”
　　“小东西。”

　　楚霏莹与云宇琛即将成婚的消息一传出去，曦亲王府的拜帖较之往日多了一倍，再加上云宇琛入了朝堂，又牵着禁药的案子，这拜帖又增加了一倍。管家吕顺全听了云宇琛的指令，闭门谢客。如此一来，既挡了那些个前来围观的官员，也成功让御史台少了些关注的苗头。吃亏一次就成，第二次那就不再直接将问题送到他们跟前去。至于坐镇御史台的王振坤大人会不会拿茶碗出气不在云宇琛所关注的范围内。
　　楚霏莹也因此得了闲。她翻起之前留在王府中的书籍，擦去上头的灰尘，一本本小心归类。经受了淼州空荡荡的书房，这些曾经随着她来到祁都的书籍变得更加宝贵。这些个书虽然仅仅只是当年幼小时楚龄给她启蒙书籍但在此时来说特别的珍贵。紫姨留下的那本书和这些个书，她都一一比较过上面的字迹，笔法还是那个笔法，她的那些启蒙书却是少了锋芒。这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比方说楚龄身上留存的至今还未消散的毒。
　　“禀王妃，将军府四小姐与杨大夫遗孀杨吴氏来府，您见是不见？”吕顺全站在门外向楚霏莹禀告访客。如果是其他人，他是不需跑这一趟的，如之前一样直接回绝了，但是将军府与楚霏莹关系匪浅。
　　楚霏莹想了一会才想起杨吴氏是谁，点头道：“花厅喝茶。”
　　昔日的将军府三小姐如今是杨大夫的遗孀，可笑可怜。楚霏莹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前往花厅。心里计较着她们两人如何会凑到一块去。大老爷因为当年嘉芙一事与老太太有了隔阂，除了不可缺少的礼节已经不常往来。而嘉翘与嘉芙年幼时就不对盘，两人一起结伴过来倒是有了些意思。
　　四小姐嘉翘依旧光鲜亮丽，俏生生立在那儿别有一番风味。过了年，她也快及笄了。果真是越长越水灵，确实是姐妹中最耀眼的。楚霏莹不知怎么回事，有些为这个美人儿忧心。庶出的艳丽的算是养在吴老太太身边的四小姐以后是比宫中的蕊妃娘娘更加耀眼还是会寻个普通人家嫁了呢？
　　“表姐！啊，不对，王妃，”嘉翘一眼看见拐角出来的楚霏莹，往前走了几步，觉出称呼不对后飞快改口，又恭敬的行了礼，“嘉翘给王妃见礼。”
　　“哪有那么多礼节。”楚霏莹拦下她，邀着一同进了花厅。
　　已经被称呼为杨吴氏的嘉芙站起身，向楚霏莹屈了屈膝。楚霏莹赶紧免了她的礼，口中道：“三姐姐，你折杀我了。”
　　苍老这词用在十六七的女子身上特别的不妥，但是嘉芙确实苍老了许多。脸色苍白的很，手上全是老茧，以往凌厉的作风在她身上荡然无存，也才半年未见而已，短短一个冬日消磨了她多少年华。楚霏莹忍下心中的酸涩，吩咐蜜葵上热茶。
　　“王妃，曦亲王爷真的要娶你为妃，当这王府的女主子吗？”茶毕，嘉翘急不可耐的问出这个问题。
　　话听上去有些搞笑，但却又是事实。楚霏莹被抢亲后所有人都一边嘲笑她一边又碍着云宇琛的名号表面上敬着她。因为他们知道就凭楚霏莹的身份也只配当个姬妾，王妃这名号只是闹着玩而已。大半年没动静，这会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好奇之人不会少。
　　“嘉翘！”嘉芙喝了她一声，对着楚霏莹表示歉意。嘉翘撅了撅嘴，扭头看向外面。楚霏莹磕了磕茶碗盖表示不妨事。
　　“老太太身子还好吗？”
　　“本来是好好的，后来听说三哥哥被抓了······”嘉翘抢着回话，再次被嘉芙喝断。嘉芙横了她一眼，斥道：“糕点都堵不上你的嘴！”
　　“三姐姐，你别忘了来此的目的，小心回去后遭老太太责骂。”嘉翘心里有气，看了眼楚霏莹后，凉凉的刺回嘉芙，“我是没关系，大不了去佛堂跪一晚，但是姐姐你就不一样了，你还有个继子要养着呢，小心老太太将你赶出府去！”
　　“住嘴！”嘉芙“啪”的拍了下茶几，吓得嘉翘不敢再出声。
　　继子？楚霏莹注意到这个关键点，无声的看向嘉芙。她记得杨桐杨大夫身前并未娶妻生子，后来与嘉芙一起后因为各种原因杨桐摔马病逝，嘉芙是捧着牌位嫁过去的，这继子从何而来？
　　“老太太身子好着呢，只是最近偶感风寒，不妨事的。府中其他人也都好着，不用担心。倒是你，淼州那边不妨事吧？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比较担心，你合该好好保重。”嘉芙避过自己的问题，只说起楚霏莹，让她好好注意着，“知晓你要成婚，老太太他们都为你高兴，想来姑父姑母泉下有知也会十分欣喜。”
　　蜜葵这时忽然在外禀报：“王妃，聂二小姐遣了人送来一幅画，您去看看？”
　　“你们先坐坐，我去瞧瞧。”楚霏莹朝她们姐妹两抱歉笑笑，随蜜葵出去。
　　“三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太太可是说了，这次过来是放人来的，你扯那些个干什么？难不成你真以为凭她一个孤女能在这王府立足？就算姑父曾经当过太子太傅又如何？她身后终究没有娘家人支撑，说起来还是要靠着将军府。”楚霏莹一走，嘉翘冷笑着看嘉芙，也不管旁边有无耳朵听着，“你用得着这么巴结她吗？”
　　嘉芙懒得理她，起身往外走。嘉翘笑了笑，自在喝茶吃糕点。
　　嘉芙并未走多远就被人唤住了，转身看却是应该去忙事的楚霏莹。她即刻就要行礼被楚霏莹挽着手往前走。
　　“这不妥当。”
　　“到底发生了什么？”楚霏莹直言问。
　　嘉芙知晓问的是什么，也知晓了楚霏莹是故意避开嘉翘。她侧了头，淡声道：“他是老家的人。”
　　“杨桐在老家娶妻生过子？”楚霏莹哑然。老家的人？杨桐老家？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表妹，”嘉芙半蹲身子，神色坚决，“杨吴氏冒犯最后一次称呼您，老太太要求你放出三哥哥，否则将下狠手，定，定不让你安稳。”后面几个字她犹豫了一下，换了几个字眼。
　　“我明白的。”楚霏莹轻叹一声，“老太太是要我身败名裂吧？其实，我早已没有名声可言，你是知道的。”
　　嘉芙忽的跪下去，满心的惭愧：“当年要不是我自作主张出那些个馊主意，你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就是当年的太自以为是才导致如今的各种苦果！”
　　“往日之事何必再讲，你们回吧，我还有事要做。”楚霏莹抬头看了下天，转身离开。
　　嘉芙她们的来意她估摸着知道一些，知道她们不会诚心的祝福自己，却不知道她们如此的卑鄙，用着过往的丁点儿情感来博取她的同情，来威胁自己。这些个血脉相连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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