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相爱交相利

　　茶香萦绕，遮了对面人的面容。淼州尹正秦大人转着眼珠子，思前想后也想不起最近犯了何事惹得对面这金贵的人儿驾临他府邸，且还慢悠悠的品茶。这夜深更重的，到底为着何事？
　　若是捧着王府的金牌，他定会认为是出都玩耍特来府上叨扰一番，可问题拿的是太后玉佩，这可就是朝政大事了！
　　“王爷！”干七进门来，匆匆行了礼之后向前附在云宇琛耳边细说一通。
　　眼见着那金贵的主儿搁下茶碗皱了眉头，秦大人正欲开口却见那人几步走出去，随后又返了回来：“秦大人，一起前去看看吧，不耽误您时辰吧？”
　　“不耽误，不耽误！王爷请！请！”
　　屋子里摆了两具女尸，一地血迹。秦大人落后云宇琛一步迈步进去，扑面而来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用衣袖捂了嘴。大晚上的，竟然出了两条人命！大事呀！
　　“秦大人？”云宇琛转过身来，眯眼，“这事情······”
　　“查查查！立马查！”
　　“本王记得已经封笔了。”云宇琛环视一圈四周，没见着要见的人眉头缩了几分，“马上过年了，这事情还得仔细着点。总不能让百姓担着忧去过新年，他们不安稳，我们就也不安稳，百姓安居才是咱们的福。”瞧着秦大人点头附和，他顺其自然的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不用等开年了，本王给你弄弄清楚。”
　　“这这这······”秦大人说不出完整句子来，这主儿怎么来一套是一套的，他是奉上命查访来了？确非游山玩水？
　　“云宇琛？”这里秦大人正琢磨着云宇琛话中的意思，外头响起一个女声，还是直呼曦亲王大名的，转头去看是一位妙龄女子。她半倚着丫头进门来，脸色有些苍白。那金贵儿的主忽的满脸笑意：“王妃怎的出来了？”而后声音变得深沉，“蜜葵？”
　　“回王爷，王妃安好。”那丫头俯了俯身回道。
　　云宇琛莫名出现在此，这让她非常意外，不过楚霏莹未多加思考便被地上的人吸引目光：“紫，紫姨？这是怎么了？”她紧走几步半跪在那尸身旁边，心里突突跳，抖着手要揭开覆在尸体上的白布。一直注视着的云宇琛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去看。
　　要是如此听话就不是楚霏莹了，所以她固执的挣脱云宇琛的手，定要掀开看看。没奈何的云宇琛一边半抱着她起开一边劝慰：“听话，乖，听话，人死不能复生！你听话！”
　　“紫姨！紫姨！”连哭带喊，原是镇定的人霎时哭天抢地，泪水犹如缺了堤坝的洪水波涛汹涌而来。转眼间好端端坐在那里说着话的人顷刻间变成冷冰冰的尸体。楚霏莹无法接受，内心冲刺着各种情绪，控制不了的随处张扬释放。原先的踏实，原先的不安统统成了绝望！就如那茫茫大江出现的唯一一只独木船忽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余白茫茫浪卷浪前进无门后退无路的水面。
　　云宇琛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景，也第一次见到如此多泪水的女人，擦都擦不完。半抱着的后果就是楚霏莹大半泪水全洒在了他的胸膛。这哭相倒是让他隐隐有些发闷，是个可怜的女人，一次次被压抑着的可怜的女人。
　　“秦大人，你看？”拍着怀中的泪人儿，云宇琛抬眼看向呆滞的尹正大人。
　　“啊，下官想起还有事情要忙，既然王爷在此，这事情就有劳王爷了。”再看不明白可以直接摘了官帽回老家种田了，秦大人欠了欠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待楚霏莹平复情绪，两具尸身尽皆抬下去，所有人都一一在场，包括楚天、辛妈妈在内，半疯癫状态的红姑也被迫出了门。天微微发了白，这一天注定不平静。
　　辛荣半跪在地，脸上蹭了淤青，双手绑缚在身后也不挣扎：“倒是失算了，二公子佩服。”身后的署弘踢了他一脚：“老实交代，别耍花样。”
　　“诚如二公子所言，屋子里两人都是我杀的，小姐身上的药也是我下的。”辛荣直起身子，抬头看向不可置信的楚霏莹，笑了笑，“小姐呀小姐，妄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宅子里的几个下人都约束不了。平白简单的相信所有人，实在可笑！”
　　“紫姨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杀了她们？”辛荣所言非虚，她的确容易相信他人，可是这也不足以构成他狠心杀人的目的。
　　辛荣摇了摇头，失笑：“小姐可还记得紫姨娘的原名？她和红姑一样，曾经都是你父亲的妾！你父亲曾有一妻四妾，奈何只养了你一个，我记得红菱也就是这个酒坊寡妇流过一个孩子，凶手就是你的母亲。”明显见楚霏莹晃了晃身子，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老爷大约是觉得太过张扬，遣散了所有妾室，唯有燕紫，你嘴里的紫姨留了下来，她打理着府中所有事情，体贴彷如女主人。就连那个所有人都禁止入内的书房，连小姐你都进不去的地方她都能进去，小姐你觉得她只是一个平常的妾吗？她身边那个叫小绿的丫头是老爷特意挑选出来的，拳脚功夫了得！你的母亲从祁都到了这偏僻之地作为楚夫人尚享受不了这种待遇，却还要经受着自家夫君接二连三的纳妾，甚至所给予比她这明媒正娶的夫人还要强，问小姐此人该不该杀？”
　　这是明明白白说楚龄宠妾灭妻吗？作为女儿的楚霏莹打心里不认为楚龄是这种人。她厉声喝道：“够了！父亲的事轮不到你来出气！”玖诺上前抚了抚她的背，轻声劝慰她不要着急。
　　“楚夫人若是知晓有你这么一位忠心之人，她泉下也该欣慰，可惜呀，”一旁的云宇琛把玩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上的飞刀，笑，“你的飞刀足够快，比得上皇家护卫，如此大动干戈只会暴露自己。”
　　这话直白点出了辛荣的谎言，看得边上干站着的辛妈妈有些着急：“荣哥！你倒是快说呀！到底是为了什么？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
　　“老爷对你不错，又是教你识字又是给你请先生学武，你，你，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来！还不赶紧交代！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楚天原先不信是辛荣的做的，直到从辛荣身上搜出与插在紫姨身上的刀完全一样才不得不相信。在他与辛妈妈眼里，辛荣一向是个孝顺听话的乖孩子，做不出这类杀人放火的事。
　　云宇琛嗤笑一声，冷眼看楚天与辛妈妈企图祸水东引的行为。余光扫了眼右侧的楚霏莹，有心想要取笑一番又觉得不是时候，毕竟刚才还特别的同情对方。
　　“滚！”辛荣后退一步，喝出一个“滚”字，不待辛妈妈回过神来，讽刺道，“谁是你儿子！我的名字你们也配叫的！我明明是老爷收养的，我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就是因为她，我只能寄养在你这个下人名下，我本可以是位公子，偏偏成了小厮，我本可以去书院读书，可以请武术师傅，现在呢！我只能被人呼来喝去！像只狗！这是对我好？对我好还给我找个婢子做妻？这一切都是你！”双手被绑缚，他只能用眼神盯着上面的楚霏莹，“要不是你的存在，我就可以和皇宫里的太子称兄道弟，娶个达官贵人小姐，他明明是太子太傅！明明是帝师！明明·······”
　　为防辛荣再出说大逆不道的话，署弘一掌劈向他的后颈。辛荣“咚”的一声摔在地上。尽管辛荣大逆不道，辛妈妈依然心疼这个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孩子，眼见他摔下，忙前去查看，嘴里叫着“荣哥，荣哥”。
　　被辛荣一番话刺激到的楚霏莹闭眼长叹一声，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云宇琛准备要去请大夫被她制止了。她淡淡道：“按照律例走吧，麻烦王爷。”再听下去不过也是谎话连篇，何故苦了耳朵，刺激心神。
　　“红姑，你是不是也如辛荣那般想要我的命？”她闭着眼，慢悠悠吐出这句话，没有一丝犹疑。玖诺却是吓得跪地：“小姐，您说什么胡话。”
　　半疯癫状态的红姑依旧疯癫，笑呵呵的出门去，嘴里也不知念叨着什么。楚天纠结一会才上前询问楚霏莹是否要请个大夫？或者先回楚宅？楚霏莹睁眼平静的盯着楚天看了半天直到楚天有些尴尬的缩回脑袋，她才搭着蜜葵的手起身：“我这身子十天有九天不是被下药就是被刺激，管家是否有法子救治一下？”
　　云宇琛不会管这些事，毕竟这些属于楚霏莹的家事。他招手让署弘将辛荣交给尹正秦大人，又吩咐干七前去向戴家表谢意。押着辛荣过来也仅仅只是让楚霏莹明白此时的楚宅并非往昔，目标已然达到就不必细听废话。
　　“管家既无法子不如听听王爷的意思？”
　　半途中被点了名的云宇琛回头看看楚霏莹，弯嘴：“王妃若能真听我的就不会如此折腾了。王妃不信我呐。”
　　“王爷身份尊贵，何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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