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树先生

　　“你一定要听？”林沛川皱眉拉开小女人乱动的手，沉声道，“别闹。”
　　“哦。”赵水星小心翼翼看他。徐文美说，他那个人不喜欢坦白工作上的事情。
　　可你要对我坦白了呀。你真的要对我坦白了啊。

　　“我不闹了，你说吧。”赵水星乐得牙缝都要吹出气来。

　　“不要踢被子。”
　　“……”

　　…

　　“所以你让你曾经老板的儿子坐牢是因为你老板的意思？”赵水星愣愣地看着他，“而且你老板还要你替他儿子保管遗产？”

　　“嗯。”他说，“逻辑理的还可以。”
　　“他儿子就是你说的朋友？”
　　“嗯。”

　　赵水星一听马上挪到他身边，“我以为只有电视剧才有这种剧情啊。”
　　“电视剧？”
　　“对啊，那我们不是很可怜？”
　　“可怜？”

　　她叹气，“他不是恨错人了吗？还报复你。”
　　这个女人自顾自伤感着，没有看到男人脸上的意外已经变成一种难以理解的沉默。

　　“…我下个月要离开。”他再次拿起那张纸，“我答应你一定会在孩子出生之前赶回来。”
　　“去哪里？这么久啊。”好像这个关于非法集资的误会和恐惧警报已经解除，“能不能不要去啊？”她拉拉他的手。

　　“上海。”
　　“这么远？”赵水星皱起眉毛，“来回车费都要好贵。我舍不得你。”她不再问其它的事情，“你那个朋友是坏人，而且他还那么恨你，会不会这是一个圈套？”她脑中出现无数可能，突然盯着林沛川问，“你以前？是不是？”

　　“嗯。”他笑了下，“我是坏人。”
　　“你烦人啊，坏人。你怎么坏？嗯？”她松了一口气，在他胸前的毛衣拧了一把，“你都有我们了，你还当坏人？姓林的，坦白从宽，说不说？”她面对闭口不言的男人反而把自己逗乐了，“赵道长在此，大胆树妖还不现形，把我先生还我…”

　　“哈哈哈...我是不是很逗...”
　　男人轻笑，扯自己胸前小小的拳头，“轻点，别太累。”

　　林沛川的表情一直控制的很好。什么时候笑可以让赵水星觉得安心，什么时候面无表情遮掩全部他想隐瞒的事情。而赵水星浑然不觉她先前的担心已经变为不舍。

　　“你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因为之前的一个人也可以，她这样安慰自己。所以他要是离开...
　　“沛川，你要照顾好自己。”她闹了一会正色道，“累的时候要注意休息，还有发烧了也不要像上次那样不说出来，上海那边有医院你要去看…”

　　男人看了她很久，她没觉得哪里不妥像个妻子念着该念的东西。只在一瞬间，她被男人轻轻揽过胸前抱住，林沛川没有说话。

　　“你突然…”赵水星不适应挣了挣，最后安心靠在他肩膀上，“是不是觉得我很贴心啊。”她自恋起来笑出声，“我也长大了的，不会永远是小女孩。”最后那句，赵水星仿佛还带着叹息。

　　她可以听见他的呼吸，温热散落在她的脖子上和胸前贴着的大衣冷冰冰形成对比。
　　“…你不是。”他突然低下头，“你是我女人。”

　　“你…你…”她张着嘴却无法说出一句话，“你…”
　　“啵－－”她用力吸了林沛川的耳垂一口，沾着口水的耳垂亮晶晶。
　　“这是做什么？”他全身僵硬，却没有去擦耳垂上的口水。

　　赵水星也不嫌嘴里脏低头小声说，“就…就你刚才那句话好man。我好喜欢，忍不住…”

　　跟着赵水星，他时刻都在脱离静止。
　　“…这里是医院。”他沉声说。赵水星豁出去抬头看他，“哎，那你是不是享受到了？不然你为什么又脸红？是这里太热了？”她反应过来脸也红得要命，“医院又怎么样？”

　　他看着这个胆子越来越大的女人忍住笑说，“嗯，有享受到。”
　　“烦人啊…”享受到了？赵水星捂着脸不可置信，用力拉他大衣几下，“你烦人啊，臭大叔…”

　　…

　　“雯雯！”赵水星这几天一直在回味那句话。
　　钟雯雯却看她第一眼就表现出不屑，“你们先看啊。”

　　“赵水星，你又发作了？”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赵水星的妈妈头，“你原来的清纯少妇哪里去了？怎么现在变成这种...老娘客style的？你看看…”

　　“老娘客是什么啊？我不要看。”赵水星迫不及待拿起新衣服往自己身上比，“这件好像很衬肤色。有没有大号的？”

　　“和林先生和好了？”钟雯雯蹲下身体往衣服堆里掏了掏，“给你。先别试了，我这里没暖气拿回家穿穿看，不正好再换。”

　　“我心情很好啊，虽然我之前好像有点失控。”她还沉浸在那句“你是我的女人”带来的兴奋中，“还好有你们帮我。”

　　“你也知道自己失控？你有自知之明真是难得。”钟雯雯问，“现在为什么一副发春的蠢样？”
　　发春？赵水星鬼鬼祟祟往钟雯雯耳边凑，“他说…”说完赵水星又是一阵笑，钟雯雯鄙视她一眼说，“你果然是脑残。”

　　“脑残也是林沛川的女人。我有他独家认证。”赵水星整个人都有点飘，“可惜他要离开我一段时间去上海了。我刚变成他的女人，他就要走了。”一颗妈妈头在一簇衣服堆里显得伤感起来，“真的不想一个人啊。”她摸着小腹叹了一口气。

　　“上海？”钟雯雯怕赵水星怀疑，“上海那么远，他不是身体不方便吗？干嘛去？”

　　说到这个朋友，赵水星还是叹气，“其实生活和电视一样狗血。”
　　“怎么回事啊？说来听听。”钟雯雯看她嘴唇很干，“你都不抹口红或者唇油？”她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一支金光闪闪的唇膏递给她，“这个是我上个月刚买的，超级贵，纯植物提取的，你应该可以用。”

　　“谢啦。”赵水星别开嘴唇小心抹了一圈。
　　“他一个朋友是他以前工作老板的儿子。因为什么事情进监狱坐了两年牢，现在出来找他帮忙。”她倒是说得轻描淡写。
　　“怪不得要非法…”钟雯雯白她一眼，“怎么你说的坐牢和坐马桶一样方便。”
　　“哈哈哈，坐马桶，雯雯你好逗…”妈妈头笑得很开心。
　　也不知道赵水星是不是真的把那件事忘干净，钟雯雯只敢稍稍提醒，“坐过牢大多不是什么好人，林沛川有没有和你说他去做什么？”

　　“帮他集资啊。”赵水星没有犹豫，“沛川答应我不做坏人。我信他。”
　　这人真是傻的，坏人又不是一个林沛川说了就算，“那你之前，算了当我没说。”
　　钟雯雯实在不敢再刺激她，但她决定替赵水星出次头。

　　...

　　不确定叶铮何时会派人过来。这几日林沛川即使坐在书店里也无法专心看书。
　　也许有了牵挂，钱反倒成为负担。空无一人的时候，他现在再看《百年孤独》，即使真的看不懂，但“孤独”这两字在他心里已经失去份量。

　　“林沛川！”、“林沛川。”、“沛—川—”，他耳边习惯另一个女人叫他的名字。他常常会看书途中以为赵水星叫他而不受控制说“我来了”。但当他回过神，发现自己又纵容赵水星去上班。人早已经不在店里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经常一个人好好的就笑起来。就算面对一本他永远也看不懂的书。

　　…

　　“林先生。我找你有事。”
　　“找我？”林沛川对这个妻子的朋友也算有些印象。
　　他只意外几秒钟就猜到她的目的，“坐吧，我给你倒水。”
　　“可以关下门再说吗？”但不等他同意，钟雯雯已经拉下卷门。

　　这种强势倒是林沛川觉得有趣的。
　　他拿过拐杖站起来，又按了书店的暖气遥控，“等我倒杯水给你。”
　　钟雯雯有点尴尬，不过她时刻提醒自己来的目的，一边低头搓手跺脚，一边酝酿说辞。但看这个男人连倒一杯水都是正经的样子，她又不好意思开口了，“谢谢。”

　　她接了水杯嘬了一口，“我和水星经历比较像。”
　　“嗯。”他也站在她对面靠着书架，很有耐心等她说下一句。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开始看林沛川的脸色变通说法，“她说你对他很好。”
　　林沛川笑了下说那就好。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钟雯雯只好学着拐弯抹角。

　　“听水星说过你的一些事情。”她呵了一口气手里转着水杯，“我觉得水星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嗯。”他微微颔首，做出一个长辈的样子。这下钟雯雯真不知如何开口了，只好说，“我们这种年轻女孩非常需要安全感。特别是水星以前的经历，她和我不太一样。”

　　“…你比她懂事。”林沛川突然出声。
　　“是...是吗？”钟雯雯没想到他扯到自己身上有些慌，“林先生，我想问你喜欢水星吗？”
　　果然还是年轻女孩，钟雯雯差点把水杯扔掉。这种问题太凸显年龄，她以为自己占了谈话的下风。

　　“喜欢。”他音调还是有点扬起的，很有兴味似的，“她对你说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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