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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 ，却变成我的心魔。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吃得习惯。”徐文美拿出准备好的饭盒掰开盖子，“我提早下班自己做的。”她递给他。饭盒里面都是林沛川不忌口的食物，没有他最喜欢的海鲜。
“看着挺好。”他拿出筷子顿了一下，听着车里的音响淡淡地说：“原来你还听这首歌。”
“你还记得？”徐文美抱着期望笑着说：“不过还是没人能忍受一百年的孤独。”
“你一直喜欢这些东西。”林沛川眼前浮现那本他看了很多年还是看不懂的书有些出神。
她把自己的饭盒放到一边，朝窗外看了几眼不经意说：“钱的事情我都知道，承礼告诉我的。”
“你为什么帮我还不让我知道？”她还带着渴望看向他。
“...当初想帮你圆个心愿。”林沛川低头夹了夹饭，“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以为你恨我才会突然回国。”徐文美听他说“当初”乱了阵脚出口却是苦涩滋味，“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说想开一间医院。”
看他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吃完没有再说话，徐文美突然很想哭。明明我们都还记得的事情，它就是过去了，现在说什么都像无谓的纠缠，怎么那么可笑呢。
“吃完了？”徐文美强作笑脸拿过他手里的空饭盒，“你还要吗？”她的饭盒摆在那里原封不动。
“味道差不多。”他倦怠地看着她，“和以前一样。”
徐文美抿了抿唇说：“那就好。”
“你哪来这么多钱？”她问出口又后悔，“我知道你有本事赚钱。”
他静默地看着她很久，突然叫“文美。”徐文美愣住，“你叫我什么？”
“文美。”他伸手把车子前面一张徐文美的照相拿在手里摩挲了几遍，盯着照片的人说，“我结婚了，她不错，就是嫩了点。”
“是吗。”她失神地说，“以后有她照顾你我就放心了。”她眼睛流了一点眼泪，故意眨着眼睛让眼泪流回去。
“...那本书我还留着。”他沉默了一会说，“经常看不下去。”
“这次该换我看。”徐文美有些垂败地靠回座位，“她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想到赵水星，林沛川难得笑了声，“她挺有意思。”
他们一齐在车上呆了一会，谁也不再说话。直到江边的灯在某个时间点突然亮起，徐文美终于发动车子。
林珊和毕成两人在书店玩“抓蛋蛋游戏”，听见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忙走出门来偷偷瞧停在不远处的那辆奥迪。
“会不会车／震啊？”毕成想到什么就说，“要不要我上去看看车有没有抖？”
“哎哟，老婆你拧我耳朵干啥？”林珊瞪他一眼，“我哥是那样的人吗？”
毕成委屈地揉着耳朵继续盯梢。
“钱的事情...”徐文美开口，“我尽早还给你。现在医院运转不错。”
“...你留着。”他盯着前方那条街一会终于打开车门。
“林沛川。”徐文美叫住他，“以后还是朋友吗？”
男人手里的拐杖顿了一下，“...她不喜欢。”
她呆坐很久等到人已经走远，终于踩了油门把音响调到最大离开。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实习生之间的小道消息传得特别快。李岑知道名单立刻大肆宣扬出去，赵水星知道被留用又高兴又头疼。
她只想第一时间回家当面和林沛川说自己通过考试的好消息，可惜在圣诞节这一天轮到她值班而且还被一起实习的一个男生告白了。
这几个月赵水星在妇产科轮转，三更半夜眼皮和灌了铅似的还要强打精神等着圣诞宝宝的诞生。那男生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这次和她分在一组，轻轻摇醒她，递给她一个红色包装纸包住的小礼物，上面还写着“给我最爱的星”。
男生坐在她旁边，结结巴巴地开口：“水...星。我...喜欢...你，很久了。”一句告白说出口，男生的脸涨得通红。
“那个，我...”她连男生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一个激灵偷瞄了一眼他的名牌，郑科杰。
“科杰。”她清醒过来狠心道：“其实我已经结婚了，你的礼物我不能要。”她表情十分严肃，郑科杰却笑得一脸怀疑，“怎么...可能。我...从来没...看见过。”
这都凌晨三点钟了，难道叫林沛川来医院证明一下么。
深夜的值班室很安静，孤男寡女这样坐着不讲话很尴尬。
很快赵水星不自在地站起来，“你不信可以问徐老师。他见过我老公。我还有他照片你要看吗？”
郑科杰憨厚地点头，赵水星按了手机几下，太不凑巧了吧，手机正好没电？
“你...嘿嘿...”郑科杰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说，“我走...了。”
看他三步一回头的样子，赵水星知道他肯定不信。
医院大楼外头的天空放烟花的声音此起彼伏。赵水星回到自己小小的值班椅上摸出手机接上插头，对着那个“我最爱的星”开始发难。
“医生！”一个满脸胡渣的老头突然大叫跑出病房，“我老婆要生了！医生！”
赵水星按下应急按钮跑出去，在值班室的医生护士全部推门出来。
很快那个女人被抬上担架车送往手术室。
“什么情况？”
“三十一床羊水破掉，小孩要出来了。”赵水星推着车有些奇怪，“徐老师，你怎么在这层？”
“代班。”他言简意赅，“我签完字你去门外做家属思想工作，这个病人免疫性血小板减少。”
那不是可能大出血么，“要不要我联系血站做准备？”赵水星突然慌起来。
“小李，你联系血站。”徐承礼已经进了手术室。小李白大衣还没穿好，人有点蒙地点点头。
手术室的灯亮起，门被关上，赵水星握紧双手来到走廊，开始那个大叫的胡渣男抱着头坐在椅子上。她从来没有做过病人的思想工作，试探性叫：“先生？”
胡渣男抬起头，笑容有点苦涩地说：“我四十五岁，这是我老婆第一个孩子。”赵水星到他身边蹲下带着希望说，“徐医生的技术这么好，大人孩子一定没事。”
“为这个孩子医生说她可能会没命。”胡渣男带着一丝颤音说，“都是我的错，当时怀孕就应该不要。”他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赵水星轻声安慰道，“她一定很爱你。”所以愿意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手术室的门突然推开，“大出血！小李去哪里了？”另外一个女医生慌张地大叫。
“小李还没回来啊。”赵水星站起来捋起袖子问，“我是a型，能用吗？”
“病人有抗体，这个小李怎么回事？！”女医生已经拨手机联系医院的血库。
胡渣男从慌乱中站起来，“我是o型血可以用吗？”
“赶紧进来。”女医生急得不行，“你确定是o型...”
“老天爷。”赵水星在走廊来回走，紧握的手心沁出冷汗，“请你保佑他们夫妻平安迎接小孩出生。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天刚亮，赵水星打完一个哈欠，婴儿的哭声随之而来。然后是徐承礼疲惫的身影。他脱去自己的手套用水冲刷双手。
赵水星站起来激动地问，“母子平安吗？”
“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他扯下口罩整个人看起来精疲力竭。
赵水星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红了眼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本事最好...”她蹲下身子小声地哭起来，徐承礼蹲在她旁边乏力地垂下双手，“我说过医生很难做。”
“怎么总有人要离开啊...小孩才刚出生...”她有些失控地低头哭泣，“招呼都不打就没了...”
她想起赵永汉哭得越来越伤心，这种寄托在刚出生婴孩身上对于幸福的渴望让她手足无措，仿佛又回到失去赵永汉的那天，她一个人忍受悲痛呆滞看着她的父亲离开，可她却没有哭。
赵水星把眼泪存在心里这么多年，现在却轻易把它取出来。
“你要习惯”这样的话徐承礼望着哭泣的女人说不出口。他把口罩揉作一团砸向走廊的垃圾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这起发生在圣诞节隔天的手术没有归为医疗事故，病人妊娠状态不稳定，所有人都知道手术室人员已经尽力，包括病人的丈夫。
圣诞节的余热足够人们拿来狂欢一阵子，天已经大亮。
窗外又在放烟花，砰－－砰－－，赵水星抬起头听见手术室里无言的抽泣声，眼眶红红地望着窗外握紧了拳头。
和李岑交接之后她突然无比渴望见到林沛川。她匆忙打车回家，压抑了一个月的思念此时膨胀开来，似乎只有听听他的声音亲眼看见他才能把胸口多年堆挤的无力赶走。
“我回来了。”她走进书店深吸一口气对坐在那里来不及抬头的男人说，“我很喜欢你。我就想说我很喜欢你。林沛川，我怕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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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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