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树先生

作者:a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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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白


      “赵水星,你问了十分钟,没看到我们院长的时间多么宝贵吗?”病房主任巴不得自己变成大力水手把眼前这个差不多又唱又跳的女神经病拎出去。

      在一旁又唱又跳的女神经病突然转头说:“类风湿关节炎。”病房主任脸上的表情像吞了一只老鼠。

      “为什么是类风湿关节炎?”徐文美问。

      赵水星想了想说:“老人家指关节变形严重。以前用过大量激素冲击治疗才会让股骨头坏死坐轮椅的。”

      病房主任非常痛苦地白了老莫一眼,又想到什么问:“临床用药呢?赵水星,临床用药?”

      专科生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就类风湿关节炎还是她在林沛川的书店里一本《现代免疫病学》上看到的。

      “水星,你慢慢想。”徐院长声音这么温柔,病房主任更加痛苦地白了老莫一眼,那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得个更奇怪的病啊!

      她怎么知道用什么药,豁出去算了,于是她假装很了解的样子说:“和林沛川用药差不多。”

      这是什么答案,病房主任稀奇地问:“林沛川是谁?”
      徐文美站起来,“今天到这里,老廖你安排实习生晚上轮班。水星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赵水星向老人家道了谢紧跟其后。

      “水星水星,怎么样?是不是小儿麻痹症?”李岑拉着她问。赵水星摇摇头,“小儿麻痹症不会有关节变形,院长找我,有事情等下说...”

      “李岑,赵水星怎么老是有人找。先是你喜欢的徐医生,现在又是院长,她是不是装出来的?”一个女实习生说,另一个插嘴道:“我总感觉她后台很硬的样子。”

      李岑还在发愣中,“好像是这样,你们别吵我...”

      林沛川在书店附近的旅馆睡了一晚。他站在旅馆房间的窗口看书店前面的站牌。直到赵水星穿着旧外套在风中搓着手上了车,他终于离开旅馆。

      昨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本能已经被赵水星激发出来。很久没有这样情绪起伏,他的一切都被这个女生打乱。

      只是一棵原地不动的树。情/欲这种东西都在树的心里,结结实实生长起来,但不会外露。

      回到书店,他看见赵水星留的字条---字写得挺好看,他下意识将字条收起来夹在手边的《百年孤独》里。

      “哥!林珊有没有...她不见了!”毕成气喘吁吁地进书店,“她有没有和你联系?”

      “慢慢说。”林沛川皱眉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毕成一句话说得坑坑洼洼,“就她做检查...我在嫂子...小秋她...我就联系不上林珊...找过...人没了!”他长叹一口气,倒真像后悔莫及的样子。

      林沛川很快理出一个思路。
      “你怎么主次不分?”他问,“另外一个人是你员工?”
      “我错了...我走了,哥,要是她联系你招呼我一声。”

      毕成苦着脸匆忙离开,他心里想的是,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壳也许被门夹了,媳妇和员工都不知道掂量。只希望找到媳妇自己不要被打得太惨。

      “坐。”徐文美进办公室脱下白大褂,针织裙贴身显出她姣好的身材。赵水星想着,林沛川前后的眼光要不要差这么多。自己摆放在徐文美的对面,就是一堆泥巴对着一尊女神像。

      “是这样,接下来你努力考证,各种各样的考试肯定让你很忙。”徐文美又问:“沛川他现在身体还稳定吗?”

      “稳定了吧。”她说,“徐老师已经看过他的化验单了。”

      “那就好。昨晚他来找我,我没想到那么迟他还会来。”徐文美不经意说。

      赵水星诧异地抬头,“他昨晚去...哦,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她看着徐文美散发着成熟的美丽,而对比自己,一个只剩下嫩绿色年龄的女孩,有什么呢,又不是菜场买青菜。

      她用想象力戳痛了自己。当然是这样,担心他喝了酒对身体不好,可徐院长不是他的药么。

      “我知道院长和他的事情,我愿意帮你们。”又鬼迷心窍地提条件,“只要我能留在医院。”她攥紧白大褂的衣角,尽管告诉自己无数遍:赵水星,你是一个守财奴,拿好你的未来就走。可是心还是勒紧的疼。

      “你学医有天份,今天表现很出色,医院喜欢你们这种人才。”徐文美看她一脸紧绷笑着说,“其实我和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我还以为你们...”赵水星低头说,“徐老师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所以我才...”

      “专心准备资格考试,其他的事情让林沛川想。”徐文美声音很温柔,她这么善良让赵水星无地自容。

      “谢谢院长,我先走了。”赵水星快步离开,背靠着门口的墙大口呼吸空气。徐院长的意思是能不能和林沛川在一起都无关紧要了,那她还有机会不是么。

      “水星?”李岑拿筷子另一头戳她,“问你怎么知道是类风湿的?”
      赵水星无精打采地回答:“就我老公书店里看到的。”
      “啊!你结婚了?”李岑突然站起来大声说。一食堂的人都往这里看。

      “你别讲这么大声啊。”赵水星拉她坐下,“李岑,今天谢谢你。我都听见了,你帮我向院长...”

      “停----,我是问,你竟然结婚了?”李岑兴奋地说,“那以后没人和我抢徐老师了。”她一个人笑得很投入。

      “有照片没有?我想看。你老公帅不帅?和徐老师相比哪个好看?”李岑噼里啪啦地问一大串,赵水星厌烦得很,随口说,“就比徐老师有男人味一点,他不喜欢拍照片。”

      李岑又问了一大堆,赵水星难得没有吃光餐盘里的菜起身离开。

      “晚上和明天没轮班的去新天地吃饭!免费的,你记得要来!”李岑举着筷子大声提醒她。

      “知道了,免费的我一定去。”她懒散地回答。

      一群实习生坐在新天地的包厢里,男男女女聊得很开心。李岑看赵水星一个劲地夹菜,问:“你老公在家都不给你吃饱?有这么饿吗?”

      “我准备吃饱喝足回宿舍睡觉。”她吃的并不开心,尽管所有菜一端上来她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李岑一听不解地说:

      “等下徐老师要来,我们还去唱k,你不表现卖力点?徐老师可是院长的弟弟。他来了...”李岑开始犯花痴。赵水星夹了一个螃蟹腿咬了一口,牙齿被磕疼了。她呆呆盯着腿,壳这么硬,好像某人给她的感觉。

      “刚做完手术,我跟病人家属说学生等我吃饭,迟到很过意不去,我先喝一杯。”徐承礼端起酒杯,大家在起哄,只有赵水星一人兴致缺缺地在研究她的螃蟹腿。

      “水星水星,你看徐老师帅死了!我的梦中情人...”李岑推了推她,“他叫你呢。你夹着螃蟹干嘛,快点放下拿酒杯!”

      “听说了,赵水星今天表现最好。”徐承礼坐在她对面看她拿着螃蟹腿发愣又打趣,“你不会对这只腿一见钟情了吧。”

      “啊?”赵水星陷入自我挣扎的境地,一开口就是:“徐老师,如果螃蟹腿太难啃又舍不得放下怎么办?”

      大家突然噤声,面面相觑。
      徐承礼笑着想了想,“如果想吃螃蟹腿就想办法,一切取决于你多喜欢。”
      李岑傻了眼,这两人怎么还有暗号啊。

      “我懂了!”赵水星突然站起来,“谢谢老师!我还有事情,大家玩得开心点。我走了,老师再见!”她匆匆离开新天地招来一辆出租车,“去芷江路,谢谢。”

      林沛川通常都会坐在书店看一会书,赵水星看了眼时间还好只是八点半,“师傅,麻烦你快点好么?我赶时间。”

      “见男朋友啊?”司机打趣,“女孩矜持点好。”

      赵水星没理司机。矜持算什么,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爱人的滋味,这场她一厢情愿的赌局输赢有什么重要。

      又没人规定不能弃权。她最喜欢赖皮。这次也一样。

      “到了,书店这里停一停。谢谢。”递了钱,她裹紧旧外套下车,书店果然还亮着灯。

      她伸手把卷门用力抬起来,站在门口看低头的男人。许是被响声打断思路,林沛川抬头看见赵水星有些意外。

      “林沛川。”她把卷门拉下来,又回头,“我刚吃完饭,想你所以就回来看看你。”

      “想我?”他思路脱了轨看着赵水星红着脸点头,“对!”

      她强迫自己与他对视,“我不是矜持的女生。我想到什么就去做,所以我想你就回来看你。”

      “...挺好。”他继续低头看书。

      难道他当自己发神经?赵水星走近一步咳嗽了几声,故意低头凑近他的脸很白痴地问:“你看书啊。”

      “...嗯。”他能感受到她的故意,也没推开她,直到两人同呼同吸一会,发现她呼吸有点急促他终于抬起头。

      “你怎么了?”他淡淡地问,“医院有人欺负你?”

      “没有。”她用力摇摇头。
      林沛川拿过拐杖站起来。
      “别!你坐着。”她出声阻止,因为缺水的缘故,声音有些干燥。

      她清了清喉咙,望着书架上放的很高的一本书说:
      “今天我想通了一件事。我想说给你听。”她低头瞄他一眼快速道:“没说完之前你别打断我。”

      “你说。”他皱起眉头,“我不打断。”

      “从前在山里有一棵树。他的旁边还有一棵树。”什么乱七八糟的,赵水星大概觉得有点窘迫硬着头皮说下去,“总之这两棵树相爱了。”

      “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她一直在车上打着草稿,结果还是不免紧张起来,“这是属于这两棵树的记忆,谁都夺不走,你认同么?”

      他大概没听过这样的逻辑,跳得太快了,忽而觉得好笑,“你回来就为了讲故事?”

      “林沛川!我说了你不要打断我!这个故事对我很重要!”她大叫,因为太过紧张,两只脚差点弯得飞离地面,“那个...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了。”

      “我同意。”他强迫自己进入赵水星突如其来的故事中,尽管他的理性分析从中一无所获。

      “你同意啊。”赵水星有些失落,“是不是过去对每个人都很重要。”她喃喃自语低下头。

      “赵水星,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啊。是不是我讲得太烂了?”她干笑却不敢抬头。所以过去对你很重要。她苦涩地想。

      “过去并不一定对每个人都重要。”林沛川盯着她一会突然说,“我想那两棵树并不只有快乐。”

      “是吗?”她勉强笑开又有了继续说的兴致,“那我接着说了啊。咳咳,有一天,其中一棵树被一个坏人偷走了。所以整个山里只剩下一棵可怜的树。”她充满怜惜地望着林沛川,又听见他问:“为什么山里只有两棵树?”

      这是重点么!赵水星在心里咆哮,面上却小心地解释:“因为这两棵树相爱了,所以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

      林沛川接受了这样的解释,“继续。”。赵水星像只鼓风机拼命捣鼓自己的勇气继续道:

      “这棵树等了很多年。他一直都在等另外一棵树回来。”说得太明显了,她看了眼林沛川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是说华尔街日报都表扬他聪明么。

      “然后,有一只虫子。她一开始不怀好意地接近这棵树,渐渐被他...吸引,最后...最后她爱上了这棵树!”她一股脑地说出来,闭着眼低着头就是不敢看林沛川。

      太安静了,书店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赵水星心跳如雷,混合着林沛川的呼吸,她能感受到在这种安静下面自己心底暗涌的东西--一点点自不量力,一点点少女怀春,一点点什么都可以不要的忐忑不安。

      “故事不错。”过了很久,他下了评价沉默地站起来看着低着头的女生,“你想问什么?”

      “如果另外一棵树回来了,这只不怀好意的虫子还有机会么?”她不敢说出口,干脆大剌剌地笑,“我就是晚上吃太饱了,其实这也是一个笑话。”

      “刚听来的,一点也不好笑。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笑。”她手忙脚乱地脱外套,心像个破水桶七上八下。

      她演技太拙劣,林沛川撑着拐杖走近她很镇定地说,“你脸很红。”

      “是么,你休息吧,我回医院了。”她拿手不自在扇了扇,“林沛川,我走了。”

      刚一转身,手臂立刻被捏住,林沛川的力气很大,他脸上出现一种很复杂的表情,赵水星看不懂只能低头问:“你还有事么?”

      “有。”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点笑意,“一只虫子喜欢上一棵树,你想暗示什么?”

      “没有暗示啊。哈,就是太闲了。”赵水星顶着红脸笑嘻嘻地抬头,“你捏痛我了。先放开好么。”目光不敢与他的焦点触碰,“你怎么了?先放开。”她挣了挣,力度越来越紧,好像非要她说个好歹才行。

      说什么啊,说我喜欢你自不量力么。

      赵水星有点急,“你干什么啊,你弄痛我了。”她带着哭腔,头也越来越低,什么叫做自取其辱,她连想都不敢想。在两人沉默的对峙中,林沛川的呼吸越来越大声,赵水星脸都要烧出来一团火。

      “抬头。”他突然出声,音有些不稳,却让赵水星困在自己的念头里越来越倔,“那你先放开我啊。”她抬起头依旧笑嘻嘻,“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故事...”

      “放不开。”像一只无比锐利的箭矢,他猛然俯身盖住她的嘴唇。赵水星一时之间忘记呼吸,瞪着眼睛看着男人,他一手撑着书架,一手捏着她不让她离开。

      “你怎么...了?”她被他亲得痛了不自觉发出“唔—”的声音,奈何一只手推不开他。

      “林...唔—”慢慢地,他放缓频率只是专注在她嘴/唇周围辗转,她沉溺在他柔下来的力道中,空出来的那只手不自觉搂住他的腰。他亲得很用力,尚未离开她的嘴唇,抵着她的鼻子,胸膛起伏,呼吸不匀,“赵水星,你后悔了没有?”

      赵水星喘着气摇头,整个人晕乎乎地靠在书架上。

      “我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赵水星是一只爱着树的虫,早已爬过害臊的地带,“我们已经是夫妻!”她对着双眼布满血丝却没有动作的男人大声说。

      “你要在这里?”男人盯着她的脸艰难地问出口。
      “就在这里。”她像个女战士般站立,就是这里,“你敢吗?”

      他愣了一会,很不清楚地说“敢。”世界只剩下男女的呼吸,铺天盖地让赵水星瞬间缺氧,“你来。”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那里有个生锈的拉链头。林沛川把大手覆在上面,赵水星长大嘴用力吸气,口更干了,“喂!你怎么还不...”大概觉得说出来以后都会没脸见人,她胸口猛烈起伏就是不愿意说出完整的句子。所以只好用动作。

      她粗鲁地去扯外套的拉链,里面只有一件贴身的薄棉毛衫,年轻的魅力一览无余。他带着轻微的笑意搂过她的腰似乎并不满意她的表现,再次低头亲她,越来越用力。像一个干渴的男人,失水的树。

      亲吻可以止渴么。

      第一次给过了,其实也就那样。
      痛得四分五裂,痛得要死。
      但因为是你,所以我忍受。

      承受这种必经的痛,她闪着泪光还开玩笑:“喂,其实你背对着我睡觉都是装的吧...”他很沙哑地嗯了一声一只手支着书架继续。

      ......

      他失控了。

      在第一次见面的书店,她站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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