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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亲爱的小燃燃~你考虑地怎么样了？”一个穿着休闲套装的年轻人，向自己扑过来。
魏燃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文件夹挡在那个人的脸上，接着冷淡地回答：“我不是早就回答你了吗，我没有去做模特的打算。”
“咦，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明明那么漂亮，那么有才能……”对方死缠烂打地靠近魏燃，一把夺走魏燃手里的文件夹，“你在设计上一点天分都没有啊，为什么还要做服装设计呢？还是做模特比较靠谱啦。”
对方的话就像一块沉重的石头一下子压在了魏燃头上，原本就是低气压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怎么小燃就没有设计天分了？你到底是谁啊，每天跑进我们办公室来干嘛了！”与自己共同使用一间办公室的同事，越小言终于拍桌子站起来了，顺便扫开办公桌上吃剩一半的薯片。
对于一个服装设计师来说，对方这样的话，无异于最严重的侮辱，魏燃这段时间一直非常抑郁，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葱，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那个年轻人怔了怔，偏着头困惑地看了越小言一眼，又扫了越小言桌子上还未完成的设计稿一眼，凉凉地说：“抱歉，我刚才失言了，真正没有天分的人是你，你赶快离开这个行业吧，不要再浪费社会资源了……”
“你、你说什么！”越小言从来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一把撸起袖子，摆出一副“来打架啊”的样子，“你才没天分呢！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他的话刚说完，一直仿佛置身事外一样的魏燃忽然拉了拉越小言的袖子，似乎在劝说他冷静下来。
越小言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强势地用一只手指着办公室的不速之客：“快说，你到底是哪根葱？！”
魏燃不放弃地继续扯越小言的袖子，再次被无视以后，他只好说：“他叫林落，是去年艾美国际服装设计奖的得主，世界顶尖的服装设计师噢……”
林落无视已经石化了的越小言，再次将目标转向魏燃，凑到魏燃身边：“小燃，我保证给你提供优渥的薪水，你看，我连合同都帮你拟好了，你看一看嘛。”
“没空，”魏燃继续将视线转向电脑屏幕，开始在后期效果图上修改。
“你看一看嘛，人家真的真的很有诚意的，”看到魏燃转到一边，林落像只小狗一样，转到另一边继续纠缠。
从石化中恢复的越小言狐疑地看向林落：“不对噢，就算你是顶尖的设计师，怎么在我们办公室公开挖角，这也太过分了吧……还有，你在我们公司干嘛？”
“他跟我们公司有一个合作项目，好像是男装部的设计顾问之类的，”魏燃向越小言答疑，“所以暂时就在我们公司混时间。”
“什么叫做混时间啊，”林落起先还得意地连连点头，但是听到最后一句，不满地抗议，“我是真的很有诚意地在邀请你啊，而且谁让你一下班就没影，手机也不接，我只好找这个时间来找你啊……”
“我没有不接，我只是把你拉入黑名单了，”魏燃坦然回答，一点也不顾及对方的面子。
林落怔了怔，安静下来看着魏燃冷漠的侧脸，眼神无比哀痛。越小言都有些不忍心了，不管怎么样，再讨厌这个人，也不用当面表现地那么直接啊，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顶尖的设计师，随便提点几句，说不定一件热销款就出来了！
虽然他也不喜欢这个咋咋呼呼的林落，但是为了公司的利益和自己未来的前途，这个时候必须去安慰几句：“那个……林先生啊……”
“怪不得我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我手机坏了呢！”林落深吸一口气，表现出了死缠烂打的精神，“小燃，如果你愿意看看我的设计的话，说不定会改变主意的……我们就下班约个时间吧，要不现在也可以嘛……”
越小言无言地看着像小狗一样围着魏燃的林落，果然是一流的设计师，自尊心什么的为了目的完全可以舍弃啊。世界一流的设计师，的确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啊，越小言在心里感叹着，对林落的厌恶变成了一点点的敬佩。
“可是小燃的话，做模特身高不够啊，”越小言指出模特界基本的准则，“他只有175公分哎，男模的话，不是至少要185公分甚至190公分以上吗？”
“女模特的话，就不用啦，”林落很干脆地说。
越小言愣了愣：“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什么女模特？”他转向魏燃，“难、难道小燃是……？”是女的？啊！本来嘛，小燃那么漂亮，第一次见到他的完全被迷住了啊！这么漂亮的人，怎么会是男性呢！
“我是男的啊，”魏燃奇怪地看了越小言一眼，这个孩子脸上的表情变化真丰富，他觉得很有趣，“但是林落让我穿女装啊。”
“变……”变态啊！越小言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想说的话已经全部映在脸上了。
林落摇摇手：“不是啊，不是啊，我现在设计的那个系列是走中性路线的女装！”
“那不也是女装吗？”魏燃凉凉地说，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
“可是，你不觉得你的气质很适合吗？”林落立刻纠缠上去，“你长得很漂亮啊，而且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淡与凌厉，真的非常非常适合我那个冷酷的中性女装系列啊！拜托拜托！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做我的模特吧！”
“不要。”魏燃冷淡地拒绝，甚至连一点犹豫也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是以前的话，对方开出那么诱人的条件，又是和世界顶尖的设计师合作，他肯定会心动，但是自从那次在夜蝶遇上尹芥……
“晚上一起吃饭吧，”林落真心地邀请，并且退了一步，“就算不答应做我的模特，你看看我的设计如何？你也是设计师啊，看看我的设计，说不定会有所启发呢？而且，那边自助式的晚餐很丰盛的。”
充满诱惑的建议，但是……
“不要。”魏燃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就看到越小言两眼发亮地看着自己，仿佛寄予了所有的人生希望的眼神，让他不由得后退了一下，背脊抵到了椅子背上。
顺着魏燃的视线，林落也看到了越小言，他非常懂得利用周围的条件：“啊，这位设计师也一起去吧，大家可以交流一下。”
“去吧去吧，小燃！”越小言拼命地摇晃着魏燃的肩膀，好像他不答应的话，就要一直这样摇下去，加上林落在一边继续怂恿道，“是一次服装界的知名设计师们的聚会，也会有一些模特和老板来……”
“去吧去吧！”听到有漂亮的模特和丰富的美食，越小言的眼睛都绿了。
“好……好吧。”再摇下去，非要出人命不可，魏燃只好答应了下来。
与尹芥的会面以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像他之前承诺的那样，魏燃没有得到一丝与他有关的消息。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就像真的完全退出了他的生命一样。
这就是……他所说的一笔勾销吗？
那天在他承认了之前与尹芥交往的日子只是一场游戏以后，尹芥很干脆地站起来离开了。
这几乎是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但是在对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魏燃竟然有想要走过去拉住他的冲动。可那已经不会是他做的事了，人就是要从过去犯的错误中提取教训，否则就只会止步不前。
等尹芥离开以后，魏燃默默地将他剩下的半瓶红酒喝掉了。葡萄酒特有的甜腻香气萦绕在齿间，就像这个夜挥散不去的黑一般。不知道尹芥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店长来找自己的，只是他不应该在纠结自己的事了，那个人不适合……行走在夜间。
等到他离开夜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本来应该乖乖去上班，但是想到还要回去换衣服，再去上班就有些不耐烦。于是，那天就毫无意外地翘班了。
接下来的几天，魏燃的心情十分低落，幸好同一个办公室的越小言非常照顾他，不但帮他在旷工的那天请假，还让他在办公室里发呆，最后甚至帮他修图，做效果图，这才赶上第一期的效果图展示。简直贤惠到让魏燃想把他娶回家！
三年后的相遇，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也许在印象中，尹芥应该揍自己一顿才会显得完整？可是那个男人什么也没有做，甚至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魏燃不知道尹芥是不是还生气，或者已经能平静地看待三年前的那一场闹剧，反正如同他忽然出现的那样，再次忽然离开了。不过，那不正是他自己所希望的吗，可是不再见到尹芥，这个概念完全成型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疼痛……
“这个表情太棒了噢！”顶尖设计师林落的声音将魏燃忧郁的情绪全部打乱，把他迅速扯回了现实时间，“啊--那么忧郁，这种欲语还休的忧伤，如果能配上我设计的衣服的话，肯定非常非常……”
“非常？”原本望向车窗外的魏燃回过头，看向林落。
林落怔了怔，此刻已是都市的夜晚，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那个男人的背后一掠而过，那双栗色的眼睛就如同水晶一般发射着那些模糊的光芒，即使是那么清澈，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却让人完全看不透他的内心。那种迷惑人心的气质，不带着烟火气息的诱惑，让林落说不出话来。
看到林落不说话，魏燃偏偏头，继续看向窗外。
林落总算回过神来，感动地看着魏燃的侧脸。他寻找的就是这种气质，一种尽在掌握的魄力，却不是如同男性的那种压迫力，而是来自一种女性般的诱惑力。如果用女性模特的话，会显得太过阴柔，而像魏燃这样的男性，一定能完全体现出他那套设计的精髓！
越小言则在车里东摸西摸，一点也体会不到顶尖设计师的感动，一门心思地打着女模特和美食的主意。好在林落的私车非常宽敞，三个男人坐在后面也不嫌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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