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梦里花落知多少

作者:云夕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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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相思一念


      暖春四月,人间正好。
      昔日繁花尽然谢尽,日光骤暖,夏日欲来。时光在落花消散之间无声流过,日月流转,无尽桑田。
      将领们走了以后,梁山日益寂静,鲜少人踪。即使是那百十个校尉也只是在大寨和山门巡视,不会入内宅来。再加上,山上本来就没有多少内眷,住的又相隔甚远,以至于一日之中,都难得听见别人的声音。
      月漓的寥风轩基本没什么人,她不愿意住在那里,就带了蓝月和几个丫头,跑到亦苍轩来与梦沄同住。亦苍轩本来极大,翛然便也搬了进来,住在外门首的堇安阁,方便看视着附近,没事也进来跟她们聊聊天。时过境迁,翛然已经可以自若地对视月漓的眸子,但梦沄不知道,是他真的已经放下,还是他隐藏的太好。
      梦沄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没事与月漓教两个孩子读书,看着翛然调教涧澈的武艺,再有空闲,就遣人去打扫打扫忠义堂,再或者就自己去看看。
      她知道这样做没什么意义,人去楼空,忠义堂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曾经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但她不希望这里就此尘封,不希望他们中间的某个人某一天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很安静的小日子,曾经她很想要的小日子,可他却不在身旁。
      “二嫂。”一声呼唤,却是翛然。他今天又是一身白衣,却比花荣多了几分轻狂与不羁。梦沄觉得他身后的阳光似乎很暖,轻轻一笑:“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叫我二嫂,我听着别扭,喊我的名字不好么。”
      “一不小心忘了。”翛然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显然没有心思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刚刚琅邪那边给我来了消息,清风寨正知寨又换人了。”许久没有听到这几个字,梦沄微微怔了一下,才想起当年的知寨府,一时有些恍然,便问:“换了谁?”
      翛然皱了下眉头,似乎说出来那个名字让他很不情愿似的:“刘瑜。”
      蓦然,梦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忙问:“他是谁?”翛然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神色是少见的严肃:“刘高的表侄。”
      果然有联系。梦沄头疼地揉揉额角,她的第六感真是该死的准确。
      “这不是关键。”看着她的反应,翛然苦笑:“这个刘瑜,上届新科状元,据说为人极其小心周密,很得圣上赏识,去年又刚与应天知府连了姻,娶了应天知府家的二小姐。本来他可以留在汴京担任高职,可这个人非得跟圣上请辞,到清风寨做一个正知寨,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你担心,这个跟花荣有关系?”梦沄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翛然颌首:“从我要来的时候,我就听到消息了。因为当时我觉得他也姓刘,总觉得不对劲,就让琅邪帮我打听这个人的来路,刚刚才得到消息。”
      梦沄想了一会,有些疑惑地拧眉:“不对,翛然,这里面有什么不对。你想想,花荣现在又不在那里,他回清风寨干什么,他能把花荣怎么样?如果他仅仅是想要报仇,他在京师不是更好么?更何况,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刘高这么折腾,别说是什么表侄,就是亲兄弟好么,也没必要这么着吧。”
      事情的起因,断断不在刘高身上,但这个人的行为,真的是匪夷所思。看起来,这其中的矛盾一定是指向花荣的,到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回清风寨干什么?
      “翛然,你说,如果一个男的,平白无故的,手握大权,又非得跑到一个和他似乎没什么干系的小镇,会是因为什么?”一丝想法从心底升起,梦沄想要确定什么似的问翛然。翛然一愣,没明白她在问什么,但还是答:“一定是因为那个地方对他有什么重要意义。比如,那里有他爱过的人,有他的兄弟,或者,有什么眷恋。”
      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梦沄理清了头绪,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缓缓一笑,道:“翛然,我好像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了。”
      “嗯?”翛然被她说得一愣:“怎么?”
      梦沄抿了口茶,说:“因为周瑶。你还记不记得她?就是之前刘高的夫人,周瑶。”翛然眉间一笼:“刘高夫人?那个陷害二哥,害得二哥背上全是伤的刘夫人?”
      提起当年的事,翛然的语气也有些不善。毕竟,若真的要论起来,他们会走到今天,有很大程度上与周瑶脱不了干系,若是没有她,可能,一切就会不一样。
      提起花荣,梦沄心里有些难受,稍微缓和了一会,才接着说:“是她。抛开她之前的做法不论,假设的话,当年周瑶嫁给了刘高,那个刘瑜,可能一直喜欢着她。我见过那个女人,也算是一个美丽女子,还有几分才气,刘瑜喜欢她,也说得过去。但是,因为刘高,刘瑜与她就成了婶子与表侄的关系,所以当时的刘瑜应该什么都没做,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后来,因为花荣,刘高和周瑶都被杀。刘瑜很可能本就忌讳花荣之于周瑶,更何况是那以后,所以他怀恨在心,欲行报复。他文才高中,攀上应天府,想借此增大自己的势力,否则,以他一人之力,花荣处的远,他是不可能做什么的。同时,清风寨毕竟是周瑶故居,他如果真的那么痴情,回去睹物思人也是很合情合理的。虽然这个只是推测,到目前似乎没什么更加合理的解释。翛然,你觉得呢?”
      虽然只是一个推测,但是,她觉得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翛然听了半天,似乎并不善于思考这些牵扯上感情八卦的事,说:“这个我们毕竟无从揣测,即使知道了,对于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帮助,顶多到时候死的明白些。最要紧的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应天府呢。梦沄有些头疼,心里乱成一团。若单单论一个清风寨,就根本不用理会他,左右他们又不回去,天高路远,也没什么妨碍。但是应天府,应天府,花荣以后是要在那里任应天府兵马督统制的,这个刘瑜正好牵扯到应天府,那么岂不是……
      真的很难办,她已经很累了。
      “弟妹,好久不变。”低低的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路。这声音很熟悉,沧桑华丽而富有磁性,如空谷霜林的风声,带着几分静默几分黯然。梦沄看时,一男子立在门口,墨色外衫,黑带绾发,额前一缕碎发遮住了半边剑眉,姿容俊朗,如暗夜归来的冥王。
      梦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敢莫是她看错了?这个人,是……
      翛然的的反应倒比她快的多,看清了来人之后,忙站起来施礼:“林大哥。”
      那人看着翛然,打量了半天,方才笑道:“原来是翛然贤弟。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得有五六年没有见过了吧,难怪我方才差点认不出。”
      笑容清浅,神色清冷,淡然的一如往昔。
      “林大哥?”梦沄如梦初醒,禁不住站了起来,盯着他的脸,不自信般的喃喃:“林大哥?”
      是他?他们回来了?
      “怎么,这才多久啊,就不记得了。”林冲笑了笑,道:“没想到这里也没怎么变。你知道么,两个月了。”
      怎么会不记得,两个月零三天,她数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或许数过了足够多的日子,他就可以回来了呢。梦沄只是忘记了,宋江他们还是要回来一趟接家眷的,可是……
      “你们都回来了吗?”她怔怔地开口问,旋即又自己笑了:“不对,我又忘了,你们不会全都回来的。”她这是晕的什么啊,明明记得花荣这一次没有回来的,怎么又问出来了。林冲看着她笑,不忍道:“我是随着宋大哥和军师回来的,他却没有同来。不过,他有一样东西托我带来了。”
      这时候翛然听到他们的谈话,早已经会意地退了出去。林冲回手向腰间取出一个锦蓝色银线绣的香囊来,递与她:“就是这个。里面是什么,我可是一路过来也没有拆开看的,你收着吧。”
      握着那锦绣香囊,上好的丝绸将细腻滑凉的感觉从手心传来,宛若他附身长吻她时发丝拂过脖颈带来的美妙触感,梦沄几乎可以想见那个时候的他温润如浸水之月的眉眼。她实在无法想象,在京都短短的几天,杀机四伏之下,人心躁动之中,他该是有一份多么细腻的心思,多么在意她的感受,才会在那样一种环境之下,寻得空闲,卸下衣甲,如同他年少时常常做的那样,着一袭白衣,出入于市井之中,雅堂之上,挑选着她会喜欢的物件。若是他那样子一袭白衫的走过汴京小巷,又会引得多少女子回眸心许?梦沄想着那样的情景,彼时,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君子如玉,温润四方。
      望着臆想中那人的笑颜,梦沄忍不住微笑起来,眸子里,却隐隐地浮现出几点泪光。
      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斜风细雨不见归,垂柳栏杆尽日风。
      “哎,我真不知道你们,也真不知道我,这都是为什么。”林冲看了她半日,无奈地笑一笑:“我去照看一下宋大哥那边。明儿家眷都是要护送回原籍的,你,你也收拾一下吧。”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两个人,让他的心痛着,又不知为谁而痛。
      梦沄倒没有理会他说了什么,或者说,她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只是握着手中之物,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却有三张纸。
      “沄儿,安好。
      此至别离,一月颇余,我们看了一路陌上花开,却不能归来。不知何兮,令人彷徨。彼处可有余事?各人可安?夜夜念及此,辗转反侧。
      汴京无事,左右相安,勿念。
      今日听闻,圣上欲遣吾等抗辽。公明兄长今归至梁山安置家眷,汴京不可无人,故难以与卿相见。心有思之,卿可知否?林教头同去,特让他捎带此信,愿得以带至。
      此去一役,艰难险阻,未可估量。余欲约期,不知时日,亦不敢言安危如何。思抗辽之艰难,长则数年,短则一年有余,不能妄断。我不能说几时回,也不敢言定可归,但若因卿,余当尽力。余当日之言,卿可牢记。
      月何皎兮,缠缱缠绵,云何依兮,孤枕难眠。昔日李商隐曾曰:‘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今日思卿,更恨梁山之远,远过天涯。不求想念。只求平安,千山万水,念念不忘。
      无法言尽,奈何搁笔。
      花荣 ”
      笔迹刚劲却不失秀逸,让人联想起空谷中挂霜的青竹,确乎是花荣的亲笔。在末尾的结束语之前,有一点氤透的墨痕,形如凝泪,似乎是写信的人在这里停顿了好久,最终是没有写出来。三张薄纸上,涂改得很凌乱,梦沄真的不知道,该是怎样的难言之情,才会让他那样一个人踌躇再三,言不达意。
      欲作家书意万重,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言传,却道天凉好个秋。
      寂静中不知是谁的泪水滴落在纸上,晕开一朵墨色莲花。
      庭院掩苍凉,明月几多霜。
      翌日。
      日出喷暮,阳光晴好,梁山脚下,水泊浩浩,浮光跃金。
      梦沄立在岸边,看着往来的渡船。她今日只穿了一件浅青色衫子,白绫长裙,一支青玉荷钗将万缕青丝散挽,质朴而淡雅。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她的神色有几分疲惫,眸晕清水,娇美不胜。
      “怎的还不走?”林冲从远处走过来,问道。梦沄笑了一笑:“等人。林大哥,麻烦你给他捎回去吧。”林冲接过来。看时,仍是昨日那个荷包,不禁奇怪:“怎么,你这是……”梦沄摇摇头,道:“你只管带给他就是了,他自然知道。宋大哥在哪里?”林冲一指身后,笑道:“那不是哥哥和军师,方才我们要过来看看情况的。”
      缓缓地二人行来,正是吴用和宋江。梦沄忙俯下身去:“哥哥,军师。”他二人忙不迭地止住,宋江便笑:“怎么,梦沄还没有走?”梦沄心里苦涩难言,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笑道:“等着漓儿呢,她们在收拾。”
      彼时梦沄看宋江时,他较之前几日越发苍悴了一些,那几日迷惘浮躁之气没有了,有的只是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吴用依旧是默不作声地在一边站着,那双幽深悠远的眸子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透,好像这个人就在你身边,你却觉得他离你很远很远,永远也无法触及。
      不论是怎么样,面前的这几个人,无论是大气磅礴,以她为知己的宋江,相会未几,幽晦缈远让人无法靠近的吴用,还是让她起转彷徨,亏欠良多的林冲,只要一个转身,她就见不到他们了,再也见不到了。
      不止是他们,包括这里的美景,这里的很多人很多人,她都见不到了,永远见不到了。
      永远是多远?有人说,永远,也不过是一生罢了。但是,当这一句“再也不见”出口之时,就意味着,从这一刻起,她再也见不到他们,从生到死,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甚至在很久以后,连他们的容颜都会被岁月抹杀,在你偶然想起他们的时候,你都想不起来他们的样子。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东西。而人的记忆,同样很无情。
      渡船摇摇晃晃地摇过来,她已经可以看到月漓站在船头与她遥遥致意。宋江看着渡船,眼睛有些红,却还是望着她笑道:“你看漓儿都叫你呢,你还是去吧。”吴用的眸子幽晦依旧,笑的清浅:“是啊,去吧。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定然少不了去叨扰的。”
      欲别无柳折,惜君却含笑。相顾有千言,对面无一语。
      “哥哥,就此别过。”梦沄盈盈下拜,宋江眸光闪烁,轻笑:“后会有期。”
      梦沄转身上船,不过一步迈出,泪水便流了满脸。
      不会再有期了,从此山遥水阔,生死别离,再不相见。不知从今而后,大雪纷飞之日,夜色迷惘之时,英雄旧魄会不会入梦来,以赴旧约。
      “梦沄姐,怎么了?”月漓抱着花落颜,小声地问。
      “没什么。”梦沄看着远方,淡淡的笑了:“是时候了,该醒了。”
      晨起动征驿,相逢大梦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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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二十四.相思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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