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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秋水
解雨臣唱了二十多年的戏,一双波光粼粼的眼最是活生生的。哪怕我是个女孩子,也总被他的眼睛给捉住,无处遁形。
“你的眼睛是湖泊,却逢了一个不会水的我。”我深情款款的看着他陈旧的阳光下一双浅褐色的眼,读着忘记何处来的句子。
他笑着抬手轻弹我的额头:“小姑娘家家,哪里学的些酸臭语句。”
“小花哥哥的眼睛是很好看的嘛!”我不服气的朝他乱嚷。
很久以后我才从书里看到,原来如此好看的眼睛有一种名字。
秋水。
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与解雨臣走的越来越近。我一直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只跟着旁人把他唤作黑瞎子。少年时我也曾真正见过黑瞎子,深山老林里,记得不清晰,只觉得粗鲁而莽撞。有一种野兽特有的腥膻臭味。
这个男人并不与其相似,只是听这名号时让人想起那高大的野熊。
或者说,他们都给人以危险的气息。
我很担心解雨臣,他们走的太近了,某种莫名的担忧与不安从未从我心头卸去。但解雨臣看起来很高兴。
他过去那样温柔的保持着亲昵的态度,但他总是离我很远的。那种有意无意的疏离,把所有人远远推离了他的世界。他会朝我笑,也会为我整理头发,他会用亲和的眼光看着我,但我从头到尾竟是清醒如斯。有时候我也在后悔,为何偏偏在面对他时,会有一片玲珑心。
这份心意暂且不提,解雨臣的变化不明显。但我与他是朝暮相处的,再加上心中那些不可说的心思,哪怕是一点点,总该是会察觉的。
他变得更加柔和,会开一些不轻不重的玩笑。
这样的认识让我的心里并不好受。
为什么我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人,却被一个人朝夕之间所改变?
我忘了,我应该是最明白这种心情的。
因为我何尝没有在与他相处的朝暮之间,改变了自己的所有。
房间里弥漫着血的味道。
解雨臣不轻不重的给男人包扎着伤口,暖黄的灯光下,眉眼细腻,神情温柔,再抬头时眼角却捎上了几分锋利,讥诮的望着男人,嘴唇张张合合不知在说些什么。我站在门口,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浅淡的欣喜。
无需对方做什么,只要眼睛里看得见这个人,也可以从心底欣喜。
黑衣的男人也笑了,笑的格外夸张,有些不怀好意的接近我心所念之人。
我驻足与浓浓的黑夜里,一点一点退入黑暗。
解雨臣从不知道,我私下里从未将他叫做“小花哥哥”。
自从喜欢上了,就再也没有将他当做哥哥。此刻我却感觉到了过去从未感觉过的悲痛,我一遍一遍念着这个人的名字,只是念着他的名字,我都可以从此无所畏惧。
世人遇见这种事的时候,总会有无数种选择。
我偏偏选择了执念。
想要黑瞎子的命的人不少,或者说很多。我费尽心思,动尽了霍家大半的关系,终于重重支节打通了。我不知道解雨臣有没有察觉到我的小动作,但我已近无法再思考这些东西了。
我为了他,已经改变了自己的所有。
有人跟我说,瞎子没了。
是不是真的没了,我不知道。那个叱咤风云的人是不是真的死在我粗制劣造的计划里,我不知道。至少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解雨臣身边。
但我也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他曾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那样的眼神。
我从书里看到,原来如此好看的眼睛有一种名字。
秋水。
在某场宴会上,我下定决心最后去见了他一面。
我问他:“小花哥哥,你原谅我吧。”
他微笑的看着我:“秀秀,与你无关。”
我不知道是否真的与我无关,但他似是释怀了一般,玻璃杯与唇齿覆合,酒水被他一饮而尽。我好像回到了那样一个漆黑的夜晚,浑身都被黑暗所包裹,冰凉冰凉的。
“如果那人不回来了,你能不能……”
他抬起眼,我才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我做了那样的事,如今却还奢望更多。
但我总归是有自己的执念的。
你能不能陪陪我?
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我喜欢了你那么久,那么你能不能,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说:“我在等。”
“可是若这秋水也望得穿了……”
“我便就不等了罢。”
他说的轻轻巧巧,至少我是极少听见这人会有多愁善感,悲悲戚戚的时候。这份悲痛让我心底痉挛。
相思迢递隔重城。
只怕是这份思念太重,压弯了他的腰。
就算屈膝也成了一件易事。
他的风骨到底是被磨损了,觥筹交错的不经意间,竟是再也不复青年时的意气模样。
他再也等不起了。
秋水,也结成了霜。
我看着这个人消瘦的背影,迟到了许多年的泪水终于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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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瞎写。阿西吧各种不对劲。
我还是应该安安静静写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