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刺

　　4
　　林梓西回学校军训去了，等一周后陆深再见到她，脸瘦了一圈，倒没怎么黑。
　　“走吧，我请你吃饭。”褪去迷彩服，她瞄了眼成堆的泡面包装。陆深汲着拖鞋跟她下楼。过了一周非人日子，林梓西嚷嚷着要吃顿好的。
　　“年轻人不能瞎挥霍。”陆深一句话堵过去，拉着她进了一家本地小菜馆。
　　“这家不错，”陆深伸手招来老板娘，“我上课的时候经常来——”
　　“来蹭饭。”老板娘接口揶揄道，她看着年轻，顶多三十出头。
　　林梓西朝她礼貌地笑笑，转过头对陆深说，“也像是你会干的事。”
　　陆深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今天林小姐请，保证结清。”
　　老板娘把点单递给服务员，奇道：“怎么很久没看到纪越？”
　　陆深灌了一大口茶，“忙着泡妞。”老板娘笑着走开了。
　　林梓西也不是八卦的人，出于无聊随口问：“纪越，男朋友？”
　　陆深又端起杯子，否认：“朋友。”手停在嘴边却不动了，直直地看着店门口。
　　林梓西顺着她的视线转头。门口站着两个人，左边那个一头挑染的金棕短发，右边那个挽着她的手臂，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大波浪长卷发垂在胸前，及膝短裙裹着丰满的身材。她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么劲爆要命的女人。看看她再回过头来看看陆深两天没洗的灰色无袖T恤……心中无限唏嘘，这才叫女人啊。
　　老板娘热情地迎上去：“纪越，好久没来了啊，刚才还和深深说到你呢。”
　　一旁的杨菱挑眉，“陆深？”
　　纪越朝里面望去，目光还没到陆深，先停留在了林梓西身上，顿了好久，眉蹙起。林梓西没来得及把头转回去，就这样两个人撞上了，她被纪越那探究性的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自己长得很奇怪吗？
　　纪越转开目光，带着杨菱往前走，“陈姨，给我们拼一桌。”
　　陆深忙说：“不用了吧……”纪越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来。
　　林梓西：“朋友？”
　　陆深把空了的杯子倒过来抖抖，声音有气无力，“嗯。”
　　躲了半个月，还是撞上了。
　　四个人坐在一起的气氛还是有点尴尬的。杨菱似有若无地散发对陆深的敌意，林梓西老感觉纪越盯着她，还有杨菱和纪越之间明目张胆的暧昧，都让她浑身不自在，只能埋头吃饭。
　　纪越好笑地看着她，问陆深：“哪来的小姑娘，怎么不介绍我认识？”
　　杨菱抢着说：“纪越你够了啊，我还在呢你就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得花成什么样。”
　　纪越一把揽过她，“吃醋？”
　　林梓西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调整了一下僵硬的表情，自我介绍：“我是林梓西，陆深的新室友。”
　　纪越懒懒地用下巴蹭着杨菱柔软的发，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你好，我是纪越，陆深朋友，”顿了顿，“这是杨菱，我女朋友。”
　　陆深刚闷进去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她能不能收敛一点？
　　纪越无视她不友好的怒视。反倒是林梓西的反应，出乎她意料之外，平静得很，她摸摸下巴，这倒有点意思了。
　　饭吃到一半，杨菱电话响了，她接完后歉意地看她们一眼，“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先走了，下次有机会我请吃饭。”然后温柔地问纪越：“今晚过来吗？”纪越摇摇头：“晚上有点事。”杨菱看上去有点失落，在纪越脸颊上落下个吻就走了。
　　那个吻让林梓西表情终于不自然了。毕竟头一次看见，这种禁忌恋真的展现在面前的时候，感觉怪怪的，她都不太敢正眼看纪越了。连忙转移视线，陆深面前小山一样的一小叠菜和配料引起了她的注意，“你怎么挑食这么厉害？”陆深扒拉两口饭，无暇回答。
　　纪越剥了只虾放进调料碟子里，说：“老毛病，都是她爷爷奶奶惯出来的。”
　　陆深不屑：“这是君子有所取，有所不取，小人懂什么。”
　　纪越把蘸了调料的虾扔进林梓西碗里，说：“满口胡言乱语，也是她爷爷奶奶给惯的。”林梓西被她逗乐了：“这倒是。”
　　陆深白她们一眼。林梓西站起来说：“你们等着，我先去买单。”纪越拦住说：“不用，杨菱已经替我们结掉了。”果然没多久服务员就把□□送过来了。纪越接过来，账单右下角是杨菱龙飞凤舞的签名。林梓西满脸不好意思，陆深倒是没当回事，仿佛习以为常。
　　三个人一起走到门口，陆深进里间和陈姨打声招呼，另外两人就在门口等她。
　　林梓西站在马路边缘，一辆摩托呼啸驶来，她自己没感觉，当被人一把拉回来的时候才吓一大跳。纪越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当心点。”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林梓西尴尬道：“谢谢。”纪越耸肩，回头朝饭馆望去，只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
　　“你、你和陆深是同学？”林梓西问。
　　“中学同学，”纪越说，“你和陆深一样是A大的吧，我是B大的。”
　　林梓西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依稀记得那是所以美术为特色的学校，纪越是学美术的？看起来……不太像，长得有点太张扬了，不过好像美术生都那么张扬？
　　没多久陆深出来了。她拢了拢右手上略显宽大的表带，对纪越说：“我有点事要去趟学校，你替我送梓西回去吧。”
　　纪越问：“去学校干什么？”
　　“叶鹿嘉有事找我帮忙。”
　　纪越皱眉：“叶鹿嘉也不是个省事的，你别老跟她掺和在一起。”
　　“我不会不管她的，”陆深笑笑，“你只管把人给我送到我公寓就行。”
　　“等等。”林梓西突然打断，问纪越：“不用送了吧，你不是说晚上还有事吗？”
　　“她晚上没事。还是让纪越送你，你刚来，这附近晚上有点乱。”
　　纪越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还在思考什么，陆深朝她们挥挥手，穿过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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