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之永夜

　　自池田屋事件一个月后。
　　一个如常的早晨。新选组屯所。
　　“喂！新八！把我的鱼还给我啦！”
　　“谁抢到归谁啊！有本事就来抢啊！”
　　“啊！太奸诈了！”
　　“什么叫奸诈啊！打不过我就快给我认输！”
　　“喂你们两给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吧，吵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活千夜已经对这种每天早上必上演的戏码见怪不怪了，继续淡定的吃自己碗里的饭。
　　说起来……都一个月了，那家伙的伤还没好么？千夜几不可见的偏头看了一眼左手边空出来的位置。
　　“千夜，来，喝茶。”正想着千鹤便把一杯刚泡好的热茶放在了千夜面前，千夜回以一笑，这些日子的接触也让千鹤对自己不再拘谨了。
　　“哟，大家，早上好啊。”略上挑的声线让正在喝茶的千夜不禁动作一滞，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总司！你终于舍得来啦！”新八和平助的抢鱼大战也暂时中止，全体看向倚着门的那个人。
　　“当然，平助都来了，我没理由继续偷懒的吧。”总司看了眼头上还缠着绷带的平助挪揄道。
　　“总司，已经痊愈了么？”还是近藤先生像个兄长一样关切的问道。
　　“近藤先生还是老样子爱担心别人啊，我已经完全没问题了哟。”总司貌似无奈道，但还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没事了就赶快吃饭，身为新选组一番队的队长你还真是会偷懒，这段时间一直在拜托斋藤帮你带队，待会儿就给我去指导队士们练剑。”向来有魔鬼副长之称的土方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关切之情也溢于言表，毕竟他和近藤先生还有总司都在一个道场里长大。
　　“土方先生也还是老样子啊，还是一君最好了。”总司一脸不情愿的拿起碗，“小夜有没有想我啊？”
　　千夜正喝完最后一口茶，把茶杯放回原处，拿起身旁的刀，淡淡道：“我去巡逻了。”
　　尽量无视掉身后“好冷淡啊”之类抱怨的话，千夜走出了屯所大门。十几个队士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走在大街上千夜越想越奇怪自己为什么好像躲着他似的，难道是因为一看他那张脸就会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啊！好烦啊！
　　说起来真正让自己头疼的应该是风间那家伙吧，莫名其妙的怎么会跟萨摩的人混到一起去了，那家伙不是最讨厌插手人类的事的么？这回被那个家伙发现自己的踪迹了，虽然上回在池田屋把长洲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最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是风间已经知道自己在新选组了，不管怎么说呆在新选组就不是长久之计了，他迟早会找过来的……
　　但是……在走之前一定要搞清楚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几个怪物一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千夜脑海中又浮现起那三个白发怪人，血色的眼睛发着光贪婪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反胃。

　　于是，自那日之后千夜就会经常夜里悄悄外出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一直未能查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直到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
　　千夜正在房里睡觉，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一个黑影破窗而入，朝着千夜就直扑了过来，千夜马上拿过枕边的刀躲开，一道冷光闪过，那人手里的刀砍在了地上，千夜看着对面的人满头白发，血色的眼睛，那看着千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美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千夜眯了下眼睛看着对面向自己冲过来的人，飞起一脚就把那人踹飞出去，那人撞破了门一路滑到走廊才停下来，但是受了这么大的冲击好像完全没事一样爬了起来，千夜握紧了手中的刀却并没有拔刀出鞘的意思，她在等，等那个幕后主使人会不会出来。
　　眨眼之间那人就从原地消失不见，再出现已经离千夜只有两步远，手中的刀直取要害，千夜险险避过，那人手中的刀却速度极快转了方向千夜猝不及防胳膊就被砍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红色的血见到了那人脸上，那人好像激动至极马上舔掉了溅在自己身上的血，一脸贪婪的又朝千夜扑了过来，没想到竟然会被这种东西砍伤千夜出离愤怒的抽刀攻击，一刀砍在那人的前胸，结果果然像那天一样伤口迅速复原了，千夜感到自己没有耐心跟他耗下去了，正准备一刀了结了他，却有另外一把刀从他的背后捅进了心脏，那人倒下去了之后千夜才看到他背后那个人，那双狐狸般的眼睛里不再是促狭的光而是冷到了极点的漠然。
　　两人都把刀收入鞘中，再一看地上的人已经恢复成了黑色的头发。
　　“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声音其他人也赶到了，看到这幅情景山南先生问道。
　　总司走上前接过话来，“这个人突然冲进来，还砍伤了小夜，我就结果了他。”说着关切的看了眼千夜身上沾满血的衣服，千夜赶紧用手挡住被砍到的地方以免被其他人发现，那个伤口早已复原，手臂上的皮肤也光洁如初。
　　山南先生奇怪地看了眼倒在地上已经恢复了原状的人，略思考了一下，迟疑道“龙崎君，他是不是喝了你的血？”
　　“是。”千夜冷冷道。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面面相觑。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么？”千夜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又是千夜初来那日的议事厅。依然是没有点灯完全黑暗的深夜。依然是当日的那些人。甚至连那种沉闷的气氛都和那日如出一辙。
　　只是这一次却好像是千夜在审问在场的所有人一样。
　　最后在对峙良久之后，还是土方副长开了口，“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了，刚才袭击你的那个人，和你刚来的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三人……其实，都是一种名为‘罗刹’的改造人……”
　　“罗刹？”千夜疑惑的问道。
　　“事实上，有一种从西方传来的药水名叫‘变若水’，只要喝下那种药，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可以立刻痊愈，而且还可以得到数倍于从前的速度和力量，幕府打算用这种药进行研究和改进，试图利用它制造出一支无人能敌的不死军队，但是‘变若水’的缺点你也看到了，喝了那个东西的人情绪极度不稳定不是一般人能控制的，而且……对鲜血十分敏感，一点点血就可以让他们为之疯狂，所以幕府只能让我们新选组看管着这些失败品，并进行更多的研究和改进……”土方淡淡的说完这一大段话，整个屋子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千夜才悠悠的开口：“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成功……”
　　“什么？”山南先生似乎很不解千夜何出此言。
　　“为什么要妄图得到这些根本就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你们的贪婪只会招来更大的灾祸而已，为什么不明白……”千夜摇摇头，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然后迅速起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让千夜停了下来，身后传来的通透好听的声音带着担心，“小夜，你的伤要不要紧，要不叫山崎给你处理一下。”
　　千夜立即用手挡住了原本受伤的地方，冷声道：“没事。”然后又继续向前走去，想了想忽然又补了一句，“别跟过来。我不会走的，暂时……”
　　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千夜顺着墙滑坐在地上，心里简直要乱作一团，这些人在干什么，他们居然妄图做出鬼的复制品，但是现在他们做了什么，只是失败品，把好好的人变成那个样子，只是想得到鬼的速度力量恢复力？太可笑了……十几年前为了这个灭了雪村一族还不够么？所谓人，看来真的是比鬼还要恐怖啊……想到这儿，那日风间的话不禁又浮现在脑海中——“那些人会毁了你的……”
　　真的么……
　　这一夜不知是如何睡着的，第二日初阳照在脸上的时候千夜才悠悠醒来，昨天的一切简直像噩梦重现一般，而依然残留在地面上的大片干涸血迹清醒地告诉她这些都是真实的，太阳穴有微微的刺痛，千夜慢慢站起来，僵硬酸痛的腿很快就恢复了知觉，束起头发，套上浅葱色的羽织，拿起架子上的刀别入腰中，千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不正常的走向屯所大门口，今天还有巡逻的任务，随意矿工不是千夜的风格。
　　走出大门口千夜又一愣，棕发碧眼的美丽男子正好以整暇的抱着刀靠在墙上，看到千夜似乎也有些吃惊有些意料之中，他起身走到千夜面前，用一贯有些轻佻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小夜今天不会来了呢。”
　　“既然我还在新选组就要按时工作不是么？”
　　“说的也是呢……”

　　白天的巡逻任务结束，此时已是黄昏。
　　“你们先回屯所复命，我们稍后就回去。”总司对队士们说。
　　“是！”众人队列整齐地渐渐走远。
　　“单独留我，又有什么阴谋？”千夜撇了他一眼道。
　　“小夜还记得这个地方么？”总司随手一指左手边的建筑，千夜才发现这是数月前曾来过的那个小神社，如今再来似乎与那时的心境又有所不同，千夜望着山顶上的红色鸟居，没有说话。
　　在千夜还在愣神的空档，总司已经拉起千夜的手直奔山顶了。

　　两人坐在神社前的台阶上，看着那群小孩子玩着那好像永远也玩不腻的游戏，似乎是和数月前一样的光景，只是两人默默相对无言。
　　“我知道小夜在烦恼什么哦。”总司轻笑道，“是不是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美好，人也是很残忍啊……”
　　千夜把视线望向远方，淡淡道：“不要装的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知道什么？”
　　总司依然笑着，自顾自说道：“我小的时候在近藤先生的道场生活，九岁开始握刀，十二岁打败了白河番的剑术教练，十三岁第一次杀了人……那感觉真是不怎么好，不过想到我第一个杀的人是近藤先生的敌人还是很开心啊，”总司略微停了下继续说，“人们都觉得我是个杀人魔，确实自来京都这些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无论是同伴的血还是敌人的血我不知道我的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但是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我所能做的只有把挡在新选组面前的，威胁到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的人……都杀光……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这是唯一能做的事……所以小夜，我不希望你会因此怪大家，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对吧，我觉得，大家都不是坏人啊……”
　　千夜回过头看向他的眼睛，那双带着温柔笑意的双眼，此时也流转着浅浅的悲伤，这个喜欢小孩子又爱吃甜食总是笑着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他会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一阵风吹过，总司轻轻地咳起来，千夜伸出手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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