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之永夜

　　自土方寄出那封信，也就是三条制扎事件之后仅仅几天的京都。
　　之前毁坏告示牌的那伙人便再次现身。
　　那日的京都下着雨，不大，但是天阴沉沉的，让人觉得阴冷的感觉丝丝渗进身体里。
　　大约七八名浪士看了看左右没人便又准备将面前的告示牌拆下，此时一旁的小巷里才闲闲的走出一个人，穿着一袭浅葱色羽织，身后跟着一队穿着同样羽织的队士。
　　那群浪士中一人惊慌的喊道：“是新选组！”
　　“前几天作案的人就是你们啊……”通透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完全没有对敌时的紧张感，是属于总司独特的说话方式，“那么，还有同党的话就赶快招出来，我会让你们死的痛快一点。”
　　有几个人立马慌乱起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衣似乎是为首的中年男子大声道：“别慌，我们和他们人数差不多，未必会输，只要我们齐心还是可以突围出去的！”其他人听了这话果然振奋了很多纷纷抽出刀来准备迎战。
　　轻叹口气，依旧一副随意的样子，“真是，不准备听劝么……没办法呢……”身后的队士们也纷纷抽刀，总司只是淡淡的举起右手，“都不准出手，我一个人足够了……”说着便上前两步，桥上站着的浪士们看着下方纤瘦的青年似乎都觉他是傻了，嗤嗤笑起来。
　　为首的男子将刀指向总司居高临下的说：“我刀下不杀无名鼠辈，报上名来。”
　　“啊，那个啊……我叫总司，冲田总司……”依然是轻笑着，总司说着和那日在岛原一样的话。
　　而这个名字一说出口就好像在平静的水面丢了一块石头一样，对方的人中激起了不小的反应，以一个高大青年为首，几个人大喊着恨恨的举刀冲了过来，在那人的刀离自己仅有一米之时总司才把手搭在腰间的‘加贺清光’上，瞬间抽刀出鞘，那浪士手中的刀在几乎同时被打飞出去，没等他手触到腰间另一把刀的刀柄，‘加贺清光’便已没入他的腹部，然后总司将刀身整个翻转过来，反手一抬，那人的腹部到胸口几乎被一分两半。
　　鲜红色液体顺着巨大的刀口奔涌而出，连带着腹腔中的某些器官一起，无论是对方还是自己这边的队士看着地上死状如此惨烈的尸体都不禁浑身一颤，即使听无数人说过新选组的冲田总司杀人如麻手段残忍至极但亲眼看到却是另一番感受。
　　此时总司眼中的无谓和笑意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嗜血和冷漠。
　　浪士们虽然畏惧这样狠辣的杀人手法，但事情到了这地步也不能回头，于是便一窝蜂一起涌了上去。
　　……
　　仅仅一柱香的时间。
　　那些浪士们的尸体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流出的鲜血和着雨水在地面上蜿蜒流淌，一直到新选组队士们的脚下，而那些自诩平日里见惯了鲜血的新选组队士此时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这样残忍的手段，他们的队长，那个平时总是谈笑风生的人，实际上是这样一个鬼一样的人么？
　　最终只有那个头目样的男人还站在同伴的尸体中，双腿止不住的发抖，总司的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再说一遍，招出你同党的所在，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否则……”总司的视线微微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尸体，有些戏谑的一勾嘴角说道，“你的下场只会比他们更惨，而且……是生不如死……”那语气竟还是带着丝丝笑意的，而那双翡翠色的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冷漠。
　　“在……在六条的鸿泽屋……大概……有二十五人左右……”那人几乎是带着哭腔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这就对了，那么，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语气十分温柔，但话音未落手中的刀便已落下，干净利落，而桥下的队士们看到那具头和脖子只有一点皮肤相连的尸体从桥上滚落在他们面前，依然无法抑制的后退半步。
　　总司随手将刀上的血污甩在地上，收刀入鞘，然后便将身体靠在桥栏上视线望向远方不知何处，队士们看着这个情况都不知怎么办的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正在大家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又一队新选组的人马赶到了，领队的是斋藤一，当他看清一地的尸体后，又看了看自己身旁这些一副吓傻了似的一番队的队士，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缓缓走到桥上，走到那人面前。
　　总司全身上下已经被雨淋透，栗色的额发凌乱的沾在脸上，那双翡翠色的眸子中，有些迷离，斋藤微微皱了皱眉，用一向清冷的语气问道：“不是说了要留下活口么？”
　　“没关系的，该问的已经问到了，六条的鸿泽屋大约二十五人，一君回去请土方先生派人去就好了……”总司又回到了平时的样子笑的一脸随意的说道，看起来依然是那个爱开玩笑玩世不恭的他，如果忽视掉他衣服上沾的到处都是的血迹。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这么乱来？”斋藤的眉皱得更深了些，同时语气也不禁加重了。
　　“因为啊……这些脏手的事，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总司依然笑着，只是斋藤觉得那笑，很勉强。
　　“话说回来，一君真的准备跟伊东他们一伙么？总觉得……那不像你啊……”总司收回视线看向斋藤。
　　“如果是呢，你会杀了我？”话的意思是问句，但完全没有问的语气。
　　“也许会吧……”总司双手一撑站直身体，“好了，回去吧……迟了又要被土方先生骂了……”
　　没有了桥栏的支撑，总司忽然感觉脚下竟是如此虚浮，真是的，果然还是不行啊，这种天气跑出来淋雨什么的，这么想着，视线边缘的黑暗迅速覆盖了整个视野，身体则像是断线的木偶一般直直向前倒去。
　　“总司……”一旁的斋藤眼疾手快的马上扶住了总司摇摇欲坠的身体，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冷静如他也不禁吓了一跳，明明衣服全被冷雨浇湿了身体却依然是滚烫的，来不及多想，斋藤直接把总司打横抱起，往桥下快步走去，队士们完全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到看到这情况也都自觉让出一条通道。
　　向着屯所的方向片刻不停地快步走着，这家伙，明明比自己还高竟然这么轻，看着总司从刚才起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斋藤努力甩掉脑海中有的没的思绪，不禁再次加快了脚步。
　　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屯所，刚要进大门却不期然的与什么人撞了个满怀，好容易稳住身形的斋藤才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是近藤先生、土方先生和伊东先生，看样子正要出门。
　　“斋藤……总司？”看到浑身湿透一脸狼狈的斋藤已经让土方吃惊不已，但在看到斋藤怀里同样也是浑身湿透满身是血脸色惨白胸口几乎没有起伏的人的时候，土方甚至觉得心跳停了一拍，大概一想便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大声向斋藤身后的队士吩咐道：“立刻去把松本医生请来，快！马上！”
　　那名队士似乎被这样的副长吓到了，虽然平时土方就一直保持严肃状态但这么焦急的冲队士大吼还是第一次，反应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应道：“是……是！”然后片刻也不敢耽搁以最快速度跑出屯所。
　　“总司……斋藤君，这到底是怎么了？”近藤先生看到这情景也是心疼加焦急的问斋藤。
　　斋藤的气息还有些凌乱，“详细情形请容我稍后再禀，副长……”
　　虽然心急如焚，眉毛都皱成一团，土方还是尽量轻柔的小心翼翼接过斋藤怀里的人，不经意接触到总司露出的皮肤，一片像火团般滚烫，土方马上转身快步向总司房间走去，对身后的人撂下一句：“伊东先生，今天就先失陪了。”
　　“阿岁等等，我也去……”近藤先生说着也马上追上去。
　　“诶？近藤先生土方先生，松平大人可还在等着我们前去觐见呢！”看着局长副长都匆匆离去，伊东先生在后面喊了一声。
　　“这种时候哪顾得了这些？！改天我会自己去赔罪的！”近藤先生没有回头的抛下一句便立刻朝土方他们离开的方向跑去。
　　在场其他人也都呼啦一下全涌了过去。
　　“雪村呢？！快去准备干净的衣服，热水还有毛巾……”
　　“平间，去冰库取冰来！”
　　“斋藤，别让无关的人过来碍事！”
　　远处依然不断传来土方和近藤的声音。

　　直到人都走光了，只剩伊东先生还站在原地，他定定的看着众人离去的方向，似乎很不解局长、副长居然都为了区区一个番队的队长置上级命令于不顾，但最终也只能不满无奈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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