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负初心

　　季婈云不确定萧起邪的归程，故不敢怠慢，只用不到四日便返回了宁王府。
　　经过了几日的更迭，却依旧是下雨天，宁王府除了守卫的家丁，便少有人在外面，都躲进了屋内避雨。
　　季婈云暗暗潜回红袖的卧房，看到红袖正伏在桌上浅睡，她抬手便在红袖头上敲了下，“这种天气也能睡着，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红袖被冷不丁的一打，一个激灵，抬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看见一张微笑的脸，她兴奋地大叫：“小姐！”
　　“嘘，这么大声，想把全王府的人都叫来么。”
　　“红袖就是太高兴了，小姐，这几天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王爷回来露馅。”
　　“哦？你是说萧起邪要回来了？”
　　“嗯！我听小乙说。。。”
　　“小乙？你们的关系何时这般熟络？”
　　红袖的脸微泛桃色“小姐，你不说过宁王府小乙你看着最顺眼嘛。”
　　“可你别忘了他可是萧起邪身边之人，他说的话未必可信。”
　　“。。。。。。”
　　“说说吧，你这机灵鬼都打听到了什么。”看到红袖面露尴尬，季婈云不忍拂了她的情绪。
　　“宁王爷大胜后派人向宫中报捷，正巧那人是小乙的同乡好友，所以我从小乙口中套出好多。嗯，小姐，听我慢慢跟你说。”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季婈云就在雷声阵阵中第一次听说了萧起邪在战场上的无往不利与所向披靡。
　　天蓝地广，白雪皑皑更显清冷，只听得山风呜咽，来不及回声，就让下一场狂风包围，撞击着南北两军的营垒。
　　古越勾月之战已持续多天，这不出乎意料，勾月无论其国家实力还是人才储备虽都远远逊之，但就是横亘在勾月国境线的山岭易守难攻，这几年古越损兵折将，却迟迟未果。
　　如今，这烫手芋头到了萧起邪手里。
　　“萧兄，这战事再这么拖下去怕是不妙啊你赶紧想想辙，这抱红楼三月的‘花魁月’我可不能错过啊。”说话之人一双丹凤眼，高鼻朱唇。神清骨秀，风度翩翩。
　　沈方流语罢，斜靠在将军椅，一脸无辜遗憾。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本王耽误丞相的二公子寻欢作乐了？”萧起邪双眼微微眯着，似笑非笑，直至把那人看的从椅子上坐正，坐直，站起，开口讨饶：“行行行，我说王爷，原谅小的的胡言乱语，成吗，当初皇帝小子下旨命你前方征战，兄弟我二话不说请旨一同前去，此等江湖义气，真是可叹可敬！”
　　萧起邪拨掉搭在肩上的手，“刚才听人禀告，三皇叔的女儿又给你来信了，你确定随我出征不是为了躲她。。。”
　　“起邪”沈方流急忙转换话题，正色道；“我们认真讨论下战事吧，为了古越边境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前几日晚我看你营中烛火未灭，通宵达旦想必已有了对策。”
　　萧起邪不欲再争口舌之快，便将其所想之计和盘托出。
　　两人比比划划，一问一答，转眼已是晌午。
　　最后方案确定，沈方流兴奋站起。
　　“妙，真是妙！这样一来，便能引蛇出洞了。”
　　当天下午，古越大营外。狂风怒号，战旗抖动。
　　萧起邪命手下将领占青，将军中家住两国边境的古越士兵召集在一起，两国边境多为古越少数民族‘狄’，一番耳提面命，之后所有人滴血盟誓。
　　“弟兄们！今此一战，乃关键所在，赢，我方才能乘胜追击，直捣大营；输，则满盘皆输，你们的亲人朋友今后还将在边境遭受侵略，永无宁日！所以，只许胜不许败，我会命人烫好美酒，只等你们凯旋！”
　　“手下绝不负王爷之命！”五百余人齐齐扔掉瓷碗，打着古越.狄的旗号，策马扬尘，向对面杀去。
　　狄军出发后，沈方流带领二百余军中精英，匆匆离开大营。
　　勾月将军李德小寐，听得声响，派人前去查看，不出所料，又是‘古狄’军，对于这个套路，李德早习以为常，自己也有‘勾狄’军，即使相貌都认不全，但派出去，打打，打不过，以山岭为掩护，撤退，如此往复，古越必会撤军，这不是这些年的惯例么。
　　想到这，“来人，传令下去，依旧‘勾狄’军应战。”
　　“是！”
　　果然，几个时辰后，由头目狄舒带领，士兵顺利回到勾月大营，狄舒的报告是，一切如常，对方已显慌乱，李德听后，捋须大笑。
　　是夜，古越狄军再犯，李德不耐烦，打发勾月狄军前去，速战速决，怎料，一个时辰后，一士兵快马来报：“李将军，我们奉命迎战，但发现对方军中似乎发生异常，古狄军士气不佳，很多士兵不战且匆忙回撤，狄舒将军特来请示！”
　　“哦”微困的李德瞬间清醒，这是多少年没遇到的事啊，本来，这次出兵，上头的命令是照常应战，水到渠成就回来，但，从这情形看。。。加官进爵的画面扑扑袭来，李德坐不住了，“来人，传我命令，招齐两百名精英骑兵，随我前去查看！”
　　“是！”
　　夜里寒风更加刺骨，李德不由得加快速度，好在未行多远，就看到勾狄军排成两列，为首正是狄舒。
　　“参见李将军”
　　“情况怎样？敌军中是否出现叛乱”
　　“禀告将军，属下已派人前去打探，果然，敌军中已出现二心，古狄军因长期战事不利收到古越正统士兵侮辱，而后愈演愈烈，刀刃相向。请将军随我前去，一看究竟。”
　　李德不疑有他，策马随之，行进一会儿，便看到几百具尸体，从服装辨别，正是古越军中人，死状惨烈，面目全非。
　　李德满意的看着这场面，不住地点头，“狄舒，挑几个机灵的，继续打探，一个时辰入我营中一报。”
　　“狄舒遵命”
　　那一晚，对李德来说，注定是不寻常的，探子不断前来，消息都是利好的。
　　终于，天边鱼肚白。
　　“报告将军，敌军叛乱仍未停止，敌军总领萧起邪一面平乱，另一面已派人拔寨，似要撤走。”
　　李德起起坐坐，右手不断捋须，眉头紧锁，沉默不语。最后，手一使劲，下巴一痛，大声下令
　　“集合全军，向古越军，进攻！”
　　结果。。。。。。输了。。。
　　当李德对上萧起邪那双深邃自信的眼睛，然后看到对手的军队时他就知道，完了，那军队，真叫一个整齐划一，全军列队排开，就像张开怀抱，等他来自投罗网。
　　李德在被捆绑起来的时候，终于发自肺腑的向萧起邪发问：“我为什么输了？”
　　而萧起邪也没有吝惜口舌“李将军，你看看，你军中的勾狄军，全是你的人吗”
　　李德摇摇头，“原来的，我也不认识。。。”
　　萧起邪语塞。
　　“昨日下午，我在派出古狄军向你方进攻时，我的副将早已潜入你疏于防范的边境百姓家中，将你方狄人亲属抓了过来，并赶去与古狄军汇合，以人质威逼利诱，顺从的，加入我方，不从的，合力杀之，当然，狄舒，也是其中一个。”
　　李德听罢，望向狄舒，后者惭愧低头。
　　“那昨晚的尸体呢，怎么回事？”
　　“尸体？哦，那是你那些不聪明的勾狄军的尸首，我让人抬了回来，弄花了他们的脸，穿上我们的衣服，特意引你离开山岭。”
　　“唉！”李德无话可说，长叹一声，被押了下去。
　　萧起邪倒没在意，他的目光穿过士兵，看向仍在低头的狄舒。
　　“怎么，还在愧疚？”
　　“萧起邪，要不是你抓了我的母亲，不是不会就范的，现在遵守诺言放人，我将返回勾月谢罪！”
　　“别逗了”沈方流抢先回答。“你的国家打败，主将被俘，你是去替李德去死是吗，你以为这样忠孝两全，但你们皇上会放过你的亲人吗，到时别说你的母亲，你的祖祖祖祖母都得被从棺材里‘请出来’！”
　　狄舒听得双拳紧握，恨不得朝这人的脸猛击，但这拳却怎么抬不起。
　　萧起邪制止了说得正在兴头上的沈方流，看着狄舒：“我履行我的承诺，你的母亲我自会放了，但扪心自问，无辜冤死真是你想要的，你的身手智谋我在狄军中早有耳闻，若你追随我，打的一方天下，圆了男儿的英雄梦，到时海阔天空，我决不阻拦。”
　　“甚至。。。”萧起邪望向正得意的沈方流，“你打他几拳也无妨。”
　　见狄舒心中还在挣扎，萧起邪拉着有点儿怒了的沈方流向营中走去。
　　“给你一天时间仔细考虑，别留遗憾。”
　　轰隆，又一声雷响，给红袖的故事做了个结。
　　“小姐，当时听得我惊心动魄，如痴如醉啊，王爷这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双全。你说是不是？”
　　“是，好一个文武双全，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倒戈相向了。”
　　“哪有，我这是为小姐打探呢，我还听说王爷已经顺利班师回朝，算着，这两天怕是就要回来了，小姐，你要做好准备啊！”
　　“嗯。。。”
　　季婈云几天没怎么睡，撑得有些疲惫，嘱托了红袖几句，就准备回房。
　　一开门，暴雨狂风，雷电交加，一片红衰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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