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啊李刚

　　对于毛心怡这样的女人，林程书的经验是绝对不能跟她玩儿虚的，要想取得她的帮助，就必须言无不尽。所以他仔细地把和李刚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和盘托出，甚至把自己使的那些小手段也交代得清清楚楚。
　　毛心怡见他说得诚恳，浑身气场也不那么绷着了，语气渐渐软下来。
　　“你的那些手段，我就不从道德层面去评判了。”她说，“单以效果而言，你做得不错。李刚这个人，谁跟他相处起来都不难，但要真正走进他心里，只怕是他那几任男友都没做到。想你这样惹得他反感，如果不是用苦肉计逼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处到一块儿去的。”
　　林程书点头。越是老好人，内心越封闭，他是知道这点的。
　　“我问你句话，你对他，是不是有过玩够了就踢掉的想法？”毛心怡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以前……刚开始的时候，我承认，是这样的。”林程书斟酌着语言，“但后来就变了，现在我就怕他有一天不耐烦了我，不管我跳楼还是投湖，都不愿意跟我继续下去。”
　　“为什么变了？”
　　“我也不知道，坦白说，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怕……他不要我。”林程书说得很艰难，这种话不是随随便便能说出口的。
　　毛心怡沉吟了半晌，说：“我把李刚当成弟弟，我希望他的另一半是爱他的人，而不只是他爱的人。但是你，林程书，你的学校比他好，工作履历比他优秀，不可否认，你长得也比他好。对于各方面条件都比我这个弟弟要好的人，你让我怎么放心？”
　　“呵……”林程书牵了牵嘴角，“如果我说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你大概会觉得牙酸吧？我只能给你一个保证，不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他身边。”
　　“我信你。”毛心怡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她相信自己的判断，“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谢谢。”林程书由衷地说，他对这个漂亮且干练的女人也生出好感，“先问个最基本的问题吧。李刚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
　　“我是指，长相性格之类的……”
　　“性格我不确定，“毛心怡竭力忍住笑，“长相嘛，你百分之两百是他的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他前两任男友，长得都有几分像你。”
　　“是么……”林程书感觉自己跟中了彩票头奖一样，手都抖了一下，“他的前几任……都是什么样的人？”
　　“太早的我不知道，可据他自己说，他的第一段感情是在大三发生的，可是那个人不算是男朋友……第二段嘛，快毕业的时候，一个叫王什么远的男生，我见过照片，要是胖上二十斤肯定跟你挺像……第三段是在毕业以后吧，一个不靠谱的摄影师……第四段就是那个更不靠谱的处女座张宇星了……对了，你是什么星座？”毛心怡一八卦起来，完全变了一个人。
　　“……射手。”
　　“哈？！”毛心怡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拍着胸脯，“你居然跟李刚同一个星座？你上升是天蝎吧？我靠我的星座观又崩塌了……”
　　聊完时已经快十二点了，林程书帮毛心怡打了车回酒店，自己则点，抽完了才回家。
　　李刚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书。从不断耷拉的眼皮来看，是困得很了。见林程书进来，他抬了一下眼，说：“回来了。”
　　出去扔个垃圾花了仨小时。
　　林程书没吭声，走到卫生间洗脸刷牙。他不想解释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除非坦白告诉李刚他去见毛心怡了，否则任何编造的理由，都像是心虚的谎言。
　　洗漱完毕，他脱了衣服缩到李刚身边。对方也已放下书躺着，感觉到他躺下来，便侧过身抱住他。
　　还是一样的体温，一样的味道，一样的心跳，但林程书此刻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他翻了个身，正对着李刚，让对方的下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他睁着眼，手指在李刚的左胸上轻轻画着，描出一颗心脏的轮廓。
　　心是最脆弱的部位，也是最坚硬的地方。心门一旦关上，即便千军万马践踏而过，也不见得能留下半点伤痕。就像那颗炒不烂锤不扁的铜豌豆一样。
　　李刚被他勾得有些痒，闭着眼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摁到床上。
　　“睡觉吧，我叫了毛毛明天过来煮火锅。”李刚声音含糊地说。
　　“嗯。”林程书应声，毛心怡接李刚电话的时候，他就在对面。
　　“李刚，”林程书轻声问，“你喜欢我吗？”
　　李刚捏了捏他的手，没回答。
　　“别人对你好，你就会加倍对他好。如果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吗？”林程书觉得自己在小心翼翼地吹一个气泡，这个气泡一不小心就会破灭。
　　李刚圈住他的双臂紧了紧，依旧没有回答。
　　林程书亲了一下李刚心脏的位置，说：“李刚，我喜欢你。”
　　毛心怡周六到，当天就把计划中的几个项目跑完了，似乎不怎么看好。周日一早，李刚他们刚吃完早饭，她就提了行李过来。
　　“赶紧的买菜去！老娘下午的飞机，要吃过瘾了再走！”
　　李刚无奈地拿出一张便签，将三人提前想好要涮的菜都写上，免得到时候拿了香菇忘了木耳。
　　周末清晨的菜最全最新鲜，超市的人也最多。三人推着购物车一起逛了会儿，毛心怡就指令林程书独自完成火锅涮料的采购，自己则拽着李刚去逛零食区。
　　“那个林程书，好像很喜欢你。”毛心怡开口的第一句就这么说。
　　李刚知道她把林程书支开，是想单独跟自己说话。只是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这个。
　　“唔。”李刚不可置否，随手从货架上拿下一桶薯片。
　　“你不是不吃这种垃圾食品的吗？”毛心怡盯着他的手。
　　李刚愣了下，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薯片放回去，可顿了顿后还是觉得算了。
　　“他喜欢吃。”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林程书。
　　毛心怡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微笑：“你也喜欢他的吧？”
　　李刚也笑，晃晃手里的薯片：“这个不能说明什么吧？”
　　毛心怡掐了下他的手臂。“你这个对谁都能好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唔，毕竟现在算是在一起……”李刚摸摸额角。
　　“别什么都不放心上，谈恋爱就得有个谈恋爱的样子。我问你，你打算把这种状态继续到什么时候？”
　　“等他腻了呗，我无所谓。”
　　“如果他明天就腻了呢？”
　　李刚脚步滞了一下。他很想说“那就明天分手”，可这念头只是在心头闪过，怎么也说不出口。
　　毛心怡狠满意，拍拍他的肩膀：“姐姐我火眼金睛，能看不出来你喜欢他？”
　　“我也喜欢前几任啊……”李刚犹自嘴硬。
　　“他们是他们，林程书是林程书，你这次对林程书，不一样。”毛心怡说的胸有成竹，“我了解你，经过张宇星的事，你心里对林程书应该是很抵触的。他用跳楼逼你做男朋友，姑且算你是不得已吧。可在一起这段时间，你仍然会喜欢上他，会记住他的喜好。这要搁其他人身上，你觉得这可能吗？”
　　李刚沉默。
　　毛心怡知道他还在自我催眠，于是再撒一把催化剂。
　　“你要是真不愿和他过下去，现在倒是有个机会。集团销售中心那边缺人，我想跟领导力荐你过去。这小半年我累死累活的，总算在黄脸婆面前能说上话了。你要是想回集团，应该这月底就能走。”毛心怡边说边观察他的反应，“你回北京，林程书铁定要留在江隆。毕竟项目公司也不是随便捏的，不可能同意两个人同时调任再派个什么都不熟的新人过来。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毕竟离月底只有不到十天了，时间很紧，销售中心那边不能一直缺人。”
　　李刚沉思了好一会儿，说：“不用两天了，我现在就告诉你吧。还是我年初刚入职时的想法，盯着专业干，不盯着公司干。毕竟我专业底子太薄，要是去销售中心，可能以后一直都得吃着地产这块儿业务的饭。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地产，还是想趁这两年外派有空，把CFA考了，以后路子也广一些。”
　　“我懂。”毛心怡点头，又问，“真是这个原因？”
　　李刚当然知道她意指什么，笑道：“不然还有什么。对了，你怎么知道张宇星的事儿跟林程书有关？是张宇星还是……”
　　“昨晚跟那小子聊了仨小时。”毛心怡轻飘飘说道，“要不然我怎么会确定他对你是真心的？就他干的那些事儿，诓张宇星劈腿，趁你喝醉吃你豆腐，装醉骗你上床，还有跳楼威胁你跟他在一起……啧啧，这要是换成个女孩子，被一大帅哥这么追，早感动死了。哪有像你这样的啊……”
　　“原来他昨晚是见你去了啊……”李刚嘟哝一声，豁然抬头，“你说他那天跳楼是装的？”
　　毛心怡白他一眼：“你以为呢？”
　　“我靠那天我腿都吓软了好吗？！”
　　丫装得太TM像了！
　　“什么事儿能把你推吓软了？”
　　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两人的谈话。
　　“噢，木羽，好巧。”李刚笑着对来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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