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万里落孤雁

作者:亲亲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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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谋


      孔御把她放在帐篷口,伸出手指理她的鬓发,顺带着就又勾搭上平沙的耳朵。平沙早给他拨弄的恼了,伸手拨开他的手指,蹙眉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孔御收回手,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娶你。”平沙不自觉想象了一下孔御穿上新郎吉服的样子,定是凤眼含情,长身玉立……回神后还嘴道:“不嫁。”说着抬步就走。
      孔御紧紧跟上,无赖道:“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只能嫁给我。”平沙眼皮跳了跳,斩钉截铁道:“不。”平沙听见孔御在身后哧的笑出声,只想甩开他,就越走越快。哪知到了马车之后才发现,孔御真的没有跟上来。
      她心里些微的失望。车里俩人还在睡,平沙轻手轻脚地取了水盆等等,自己到离马车较远没人的地方洗漱去。昨晚太热,到现在凉风一吹虽然汗下去了,但处处黏糊不得劲儿,平沙都不想动弹,只想好好洗个澡。
      今时不同往日,平沙是既没人伺候,又没有换洗衣裳,洗澡离现实也太远了。
      平沙把一盆子水远远泼出去,心道罢了,逃婚总要付出点代价的。怎么能好事都让她占全呢?
      又想起孔御抱了她一晚上也不觉得热,而且她自己都闻着自己身上臭臭的,他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挑剔。她双手撑盆,蹲在地上发呆,嘴巴无意识一鼓一鼓的。不知道孔御去哪儿了?
      清晨阳光还不强烈,天上云彩是一缕一缕的游丝。鸟雀叽叽喳喳,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却不知它们落在何处。官道上一人也无,直直地伸向远方,像一只寂寞的手,舒展在原野上。沿着这条路,能走到繁华光鲜的叶城,这个世界上最壮丽的城市,闻名遐迩的齐都。那儿有朱漆华柱鎏金铜首的豪族高门,鲜衣怒马仆从如云的贵介公子,轻纱覆面腰肢细软的舞姬歌女,蓬门荆布衣食素淡的平头百姓,夙兴夜寐命如草芥的贩夫走卒。
      都道是锦屏春暖,华枝懒挂,宫灯万盏,朱门锁起贵女思,月上小楼自流转;也知晓北牖当风,墨色明灭,暗曳孤灯,桂月着意欺寒门,霜落破檐瓦菲冷。
      叶城的繁华到底怎样,天子脚下是什么样的气派,街角旧瓦里藏着的现今的落魄和旧时的辉煌,伶人嗓音带出的盛世浮华,都在这路的尽处候着来人。平沙也不禁有些动心。
      她突然听到草被压平的窸窣声音,回头看是孔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她端着盆子站起来,问:“二王子让拖着你的伤,你小心他。”孔御低头把她手里盆子拿过去端,道:“陆欢跟你说的?”“嗯。”平沙犹豫着收回手。孔御淡淡陈述:“你信他。”平沙斟酌道:“我跟他,算是旧识吧。”孔御瞟了她一眼说:“旧识也有好有坏。”平沙白了他一眼:“算起来还是比你可信。”
      孔御一手端着盆,一只手在袖子遮掩下捉住她的手,任她挣甩牢牢不放,面上还若无其事道:“你知道二王子为什么做了和亲使?”平沙想了想道:“他说他放下不下宣祜的安全。”孔御挑眉:“他说?”平沙蹙眉,晃了晃他的手,道:“快讲啦。”孔御很是受用,直言道:“他根本就不想宣祜和亲。”平沙惊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孔御微笑:“他要劫走宣祜。”平沙听得一愣,道:“监守自盗?怎么可能?”孔御道:“怎么不可能?他劫走你们俩,顶多自己受些罪。”平沙忧道:“些?这可是国婚,我本来就无关紧要,可要带走宣祜,他疯了吗?”
      孔御摇头说:“他只要伪装成是北疆人劫了公主,齐君受辱,必要和北疆决一雌雄。唯一的顾虑,就是段廷川可能借事发挥,重议战端,掌兵震慑王威。”平沙听得恍惚:“怪不得他疑心是段廷川的刺客……如果我和宣祜死在越国,不管是谁动的手,越国都要陷入内乱外患中。”孔御点头,又道:“外患都说不上,齐朝暂时不会动它。”平沙道:“的确不畏它坐大。本来和亲是缓兵,劫了亲是激怒敌人对敌,原来一样。那他要拖住你的伤,是防你真的见机杀了宣祜?”
      孔御在她分析的时候与她十指相扣,举起来看她的手指,莹白纤细,忍不住放到唇边轻吻,答非所问道:“趁那场混乱,咱们也走吧。”平沙一愣,恼道:“我在说正经事儿哪。”又翻了个白眼说,“不想跟你走。谁叫你那天在越王宫给我扯了一堆谎话。”孔御闷声笑道:“我句句不虚。北疆人有可能来刺杀,虽然无用,但齐帝究竟怎么计划的,他们不知道。”
      平沙哼一声:“那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真名,怎么说?”孔御松开她的手,食指在手心写了几个字,挠得平沙心里痒痒的,半点也没看进去。孔御见她迷惑样,笑道:“看不出算了,以后再告诉你。”写罢又攥住她的小手,牵着往马车上去。平沙走到一半就急着挣开,道:“都到了,快放开。”孔御又捏了捏她的指头,才放开她。
      车上陆欢还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宋白已经闹腾开了。见她二人一路回来,陆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平沙绷着脸只做没看见,瞟见孔御虽然没笑出来,脸上神情也柔和许多。
      宋白叫道:“平师弟回来啦!陆叔你赶紧起来。”说着在陆欢身后把他拱起身,推着往出走,“快出去洗洗。”
      平沙见陆欢被他拱出来,抿着嘴偷笑,孔御把水盆递给陆欢后,跟在平沙身后走上车,直接坐到平沙旁边,衣服都摩擦上,平沙似乎能感觉到他腿上传来的炙热。平沙别扭地往右边移了移,孔御含笑看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假作不知。
      宋白道:“孔大哥今天心情很好啊。”孔御牵牵嘴角,说:“昨晚睡得好。”平沙听了不知该羞该恼,咬着嘴唇不吱声。宋白嘻嘻笑着说:“昨天夜里我可没睡好,陆叔不知着了什么魔,一直翻来覆去,动静大的咯吱咯吱直往我耳朵里钻。”
      孔御淡笑着没说话。平沙说:“乱发脾气一点儿都不好,不理人自己生闷气就更不好了。”平沙早回过味来,孔御之前给她脸色看是气自己不出言承认身份,才一路不哼不哈的死人脸。她瞥了孔御一眼,不料孔御竟似受到了鼓励一般又往她这边挪了挪。炙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
      “我去看看早饭好了没。”宋白掀开帘子跑出去,又吼道,“陆叔你还不快点上来!”陆欢却没听到一样始终在外面。
      孔御道:“说我生闷气,你又何尝不爱生闷气?”平沙皱眉道:“我哪有……”孔御低下头吻在她眉心,柔声说:“平沙,你心悦我。为什么之前还躲着我?”平沙听到心悦二字,脸上一红,小声反驳道:“哪有躲你……”孔御搂住她的腰,低声说:“还在装。”平沙无奈地抬头看他。
      孔御摸着她的左手,道:“那日上庙,华胜去我房间找我,发现人不在。我只多说了两句,让她不往出说。”平沙抽手却被他拉住,不高兴地说:“你定是言辞暧昧,引她上当了。”孔御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三两句话就能让她上当?若真能如此,我都已经这样诱你了,怎还不见你倾心相待。”平沙嗤道:“她和我又不一样。”孔御靠近在她耳边,声音低沉:“是,你最薄情了。”平沙一边试着往右挪,一边道:“你最近怎么总是这样……”孔御对着她的眼睛,目光幽深,道:“我已身不由己。”平沙一愣,孔御已经松开她,过了两三秒,陆欢走上车来。
      陆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到他们的古怪,平沙反倒觉得更加难堪。

      中午时候马车上来了个不速之客。他掀也不掀帘子,帘子无风自动地让出一条路来。这身形,俨然是张海。他进来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细细的竹管递给孔御,眼睛瞟向平沙,又毫无波动地转回。
      孔御展开纸条一看,脸上立刻现出笑意。
      平沙瞟见他的反应,心里好奇什么好消息能让孔御这样喜形于色,可也猜到一定是他们间谍的密信,自己不便看。她一方面极期盼孔御能说给她听,证明他有多么真心,一方面又觉得无论古今,组织集体永远高于个人,孔御忠于职守,对她保密,才能知道他是怎么一个出类拔萃,值得器重,值得倾心的人。隐晦中还有点儿赌气的高傲,如果他不给她瞧,她也不屑于问,这便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她没半点干系。
      平沙偷偷咬着下嘴唇,无奈地想,自己已经完全沦陷了,现在只要有关孔御的事儿,她脑子里就反复地想,好像狗的尾巴永远摇的停不下来一样,是一半厌倦一半沉溺的热恋。她这条小命已经有大半都在他手心里了,却不知道他的心意究竟有多少。所以她的心晃悠悠地好像秋风过的梧桐叶,如临深渊,又不想舍弃,疯狂得像个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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