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恋三生

作者:那年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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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沈金宝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准了?自己这次打滚的效果也太卓著了!!
      众姨娘面面相觑,不知道沈员外这是闹得那一处。
      “四喜,汤圆,还不赶紧给你们主子收拾行李去!”沈员外呵斥。
      蒙了头的四喜和汤圆诺诺的撒丫子去了。
      “这么急?”沈金宝诧异的嘟囔句。他还没想好去哪座山学艺呢!
      “老爷!!!”七房妻妾开始求沈员外。
      沈员外没搭理,直接呵斥沈金宝,“你跟我过来!”
      沈金宝忙乖顺的过去,这么严厉的老爹他鲜少遇见,很犯憷。
      妻妾们攥着沈金宝不舍,畏惧于沈员外威慑只好恋恋放手,眼睁睁的看着父子二人离去。而后又是一个呼天抢地。
      外头几个仅存的丫头小厮们一头雾水:老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金宝跟着沈员外去了书房。说实在的五十多岁的老爹能如此轻易的放行真是太出乎意料。
      “身为男儿自当出去闯闯!想当年我这个年纪都名震一方了!”沈员外太师椅上陈述道。
      “爹爹厉害!”沈金宝九分真诚的赞了句。
      “你想好去哪个门派了吗?”沈员外询问。
      “青城派?!”沈金宝随口道。事实上他只知道这一个。
      沈员外颇感意外的笑了笑,在他看来不习武的儿子能知道武林门派已属不易,虽然青城派是如今的第一大门派,虽然青城派已经是常识一般的存在。
      沈金宝见老爹笑了也附和着挤了个笑脸。
      沈员外疼爱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首肯道:“青城派确实是最佳的选择。他广收天下弟子,只要不是十恶不赦者皆会接纳为徒。”
      沈轻离瘪了瘪嘴,暗自腹诽:爹爹你就直说门槛低就行了。
      沈员外继续说明,“青城派与其说是武林门派,不如说是镖局。它前身不过是凤屏山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自从武林第一的程天加入后方改镖局为门派。现如今依旧是做着镖局生意。而去他那里几乎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都是奔着做镖师去的。如今商贾繁忙,南来北往的,当个镖师总能混口饭吃。”
      沈金宝登时有些无趣。他对当镖师可没什么兴趣。若是他知道自己老爹想当年是响当当的威震镖局的大当家,估计压根就不想去了。
      “不过去青城派的可不是都能留下。门内弟子恒定的三千人,还没有一年加入的人数多。”沈员外提醒。
      “??”沈金宝忽然有些不会算账了,瞅着手指犯迷糊。
      沈员外好玩的哈哈笑了,“进不了门内就是门外弟子吗!”
      沈金宝嘴角抽了抽,很有听了冷笑话的感觉。
      沈员外安抚的拍了拍,说明道:“只有门内弟子才能接镖。门外的也就是学几年本事后自谋生路了。”
      “我要进门内!”沈金宝信口道,虽然依旧没什么兴趣。
      “我儿出息!”沈员外神采奕奕的赞赏。
      被夸了的沈金宝立马得意起来,“老爹当年那么威风,儿子能差了吗!”
      沈员外哈哈大笑。他这个宝贝疙瘩气人的时候能气死个人。偶尔嘴一甜也能甜死个人。
      沈金宝见老子高兴对青城派的三分兴趣登时涨到了七分。
      “去了好好练就行!咱家不用接镖挣钱!”沈员外叮嘱的鼓励。
      “嗯,等我练好了自立门户!”沈金宝干劲十足。
      一句话说到了沈镖头心坎里。狮子总归是留恋山林,纵然险恶。他动容的道:“我儿好志气!”
      呀,才一会儿工夫就被夸了这么多回,真是不适应啊!沈金宝笑的那叫一个美。
      沈员外了解儿子那点小心思,顿生怜惜。纵然留恋那种叱咤风云的生活,还是否定道:“习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镖局就算了吧。我的财产够你挥霍几辈子了!”为人父母的总是希望子女过的安稳安逸。
      “我可不想跟王家胖墩那么没出息!”沈金宝觉得应该靠自己的本事安身立命。
      沈员外欣赏这种自立的志气,为了避免影响儿子的斗志就没有再否定。毕竟在他看来,开镖局不是仅凭黄口小儿一句话就起来的,更何况儿子练武真的有些迟了。
      说实在的沈金宝至此依旧不明白老爹为何同意自己外出,明显的老爹没指望自己有什么作为。
      “一会儿就启程吧,能赶上青城派今年收徒的最后期限。”沈员外一锤定音。
      “哈?”沈金宝着实意外了一把。
      其实沈员外主要是怕自己改变主意,毕竟心底十万个不舍。
      自由冲昏了头脑,沈金宝只一瞬就大喜过望,毕竟他是沈员外的儿子,骨子里有不羁的基因。
      “快些回去收拾吧。”沈员外笑意的打发。
      “万岁!”沈金宝欣喜若狂的跑了出去。在他的身后是一声无言的叹息,以及埋在眼底的隐忧。
      “暂时不要告诉夫人。”沈员外叮嘱小厮。
      小厮谨慎的应下了。

      沈金宝离了书房,兴冲冲的回屋,踩在凳子上指挥,“书不用带!那些蝈蝈一只不落的全给我装起来!对,就用那个盒子!弹弓也给我装好了!弹珠给我装足了!不够!再去买十袋子!……鹦哥?我自己拎着就行!”
      小厮们黑线:少爷,您到底是干嘛去的?
      沈金宝满怀期待的摸起一个苹果开啃,早饭还没正经吃呢!边啃边时不时的吩咐几句。

      重要不重要的收拾了小山的一堆,压缩一下后依然装了满满两马车。
      瞅着沉淀的行囊,沈金宝很有种闯荡天下的期待。心情愉悦的爬上马车,惬意的搭起二郎腿。跟老爹挥手告别,意气风发的准备开路。
      一声“宝啊”打破平静。他一回头吓了一跳。
      六位姨娘哭的那是摧花折柳,小娘亲哭的更是惊天动地。
      一腔热血的沈金宝正迫不及待的希冀着旅程,耐着性子安抚了一群人后毫无效果。看着娘亲死抓着马车不撒手,眼看行程就要泡汤。
      沈员外挽救了局势。
      被放行的沈金宝好心情没了一多半。他有些烦躁,于是咬金断玉的道:“小爷我今天改名沈轻离!”说罢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三车六骑城西大道上奔驰。沈轻离没太有精神的望着那片花期遥遥的喜林草。
      “少爷今年没法赏花了。”四喜将一件披风给沈轻离披上。
      “咱们历封也就这里最出名。漫无边际的花海,蓝白相间的就跟开到了天上似的。”汤圆端出点心递到沈轻离面前。
      沈轻离有滋没味的吃几口。看惯了的景象他其实没什么感觉,不过是此刻多了分离殇罢了,毕竟叫轻离也斩不断血缘的羁绊。
      “少爷其实青城派不远,也就一天的车程。咱们慢着点走,吃吃玩玩,后天傍晚报名截止之前能报上名字就行了。”四喜提议的说明。
      “是啊,老爷估计也就是想让少爷玩玩才这么早让少爷出门的。”汤圆忖度的附和。
      玩吗,沈轻离当然没异议。
      “说起来,少爷您改的名字还真霸气!很有种大侠客的感觉!”四喜七分真诚的奉承。
      “咱们少爷可不光是名字霸气,功夫也肯定会顶尖高!四喜你就瞧好吧!”汤圆吹捧。
      沈轻离立马傲娇起来,“小爷我博学多识,潜力无限!”
      俩小厮见主子精神回来了,暗暗互相竖了竖大拇指。小孩子吗,就是这么好哄。

      没一会儿就出了城,视野顿时更加开阔。时值季春,草萌新碧,柳吐新绦,风过桃园,一阵英雪。
      沈轻离惬意的吸了口气,鼻息间还留有桃瓣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的舒服。这才是春天的味道。
      俩小厮边吃边赏景,时不时的做解说员。偶尔的一骑快马,飒爽而过,看得他们登时沸腾了一腔侠客血。
      景致依旧在蜿蜒,水墨丹青,如画的景致,惊喜不断。
      一段乡路,一个镇子,逢热闹处凑热闹,逢僻静处自得其乐。一路的欢畅,一路的收获。
      直到天擦黑,走了小半程的一行人住宿投店。

      伙计听见马车声忙出来迎接,见到赶车的戴了个柳条编夸张草帽暗笑:“嘿,这小哥有意思!”。
      “吁~”小厮停了车,车门打开出来两个戴着桃花编的花环的小厮。
      伙计脚步猛的一顿,硬着头皮刚要上前里面又下来个戴着钟馗面具的少爷。他眼皮抽了抽。这时又两辆马车驰来,他瞅了瞅前头车夫的迎春花草帽,果断的去迎第三辆。
      “我们是一起的。”赶车小厮嫌丢人的道。
      伙计尴尬的挤了个笑脸,几句场面话还没组织起来就听闻前面那群怪异的问“有上房吗?”,他忙道“有,有!顶好的乙字间!给爷您备着呢!”
      “怎不是甲字间?”四喜不悦。
      伙计忙赔了个笑脸,“爷,甲字间已经有贵客入住了。”
      汤圆瞅见沈轻离浑不在意就趾高气昂的接话,“乙字间就乙字间吧!我们少爷一向低调!带路吧!”
      伙计诺诺的应着,小心带路,心里嘀咕:低调……

      一行装扮怪异的大大方方的往里走。
      “有什么好吃的先各种各样的做上。”四喜吩咐。
      “没问题!保证让爷吃的称心!”伙计眉开笑颜。
      汤圆捡了个靠窗的位子恭敬的请沈轻离过去。一天没吃顿正儿八经的,还真有点饿,虽然杂七杂八的吃了不少。
      “先上壶好茶。”四喜吩咐。然后对沈轻离道:“少爷,我先去看看房间去。”
      沈轻离点了点头,悠哉的到桌子边坐下,搭起二郎腿,左瞅瞅右瞅瞅,惬意的晃脚丫子。
      伙计谄笑着领着四喜去了。
      食客们都好奇的瞅着一行人,不用问都知道是纨绔大少出行。
      “哗众取宠。”南首桌子上一位穿着葱绿花氅的英俊少年公子哥鄙夷的哼了声。
      沈轻离瞅见绿衣公子哥的时候视线停了停,那股子英气像极了方家二少让他恼火。
      感觉到不善的视线绿衣公子哥冷漠的瞪回去。
      汤圆见有人怒视自家公子忙助阵,撸起袖子叉腰,瞪!
      绿衣公子哥的随从也瞪。
      三个赶车的小厮瞅了瞅绿衣公子桌子上的剑,吞了吞唾沫。但输人不输阵,于是加入了瞪视行列。
      绿衣公子哥的小厮准备干架。
      “茶来咯。”小二端着茶盘笑吟吟的出现,“上好的碧螺春,神川洛河水浇灌出来的,爷您尝尝。”
      汤圆闻着茶香,满意的给沈轻离倒了杯。继续瞪!
      沈轻离渴得要命,掀起面具迫不及待的要喝。钟馗之下露出一张莹莹玉面,俊秀稚气。绿衣少年惊愕的心跳一滞,却很快的掩饰了。当看到沈轻离喝茶的样子时又鄙夷了句,“牛饮”。
      被骂的人浑然不觉,吹了吹忍着烫又接着喝第二杯。一不小心烫到了嘴角的淤青,忍不住嘶了口凉气。
      “哎吆少爷您小心着!”汤圆惶恐的伺候着。
      其他的食客一笑置之。当看到那张稚气的脸时之前的怪异行为也就理所应当的谅解了。

      好容易解了点渴。看完房间的四喜也回来了。菜陆陆续续的上齐,六人旁若无人的谈笑着吃饭。这又成了一景。
      “尊卑不分!”绿衣少年身边伺候着的小厮嫌恶的嘀咕句。
      绿衣少年听着沈轻离那边闹腾的心烦,拿起剑就回屋去了。
      眼尖的四喜第一时间发现,忍不住赞叹,“啧啧,人家年纪跟少爷差不多怎么就透着一股少侠英气。”刚说完被汤圆桌子底下踩了脚。
      沈轻离听闻爱搭不理的瞥了眼,嚼着吃的心不在焉的道:“是挺英武的。”
      吃痛的四喜埋怨的瞅向汤圆。
      汤圆咳了咳,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玩了一天终是有些累了,一行人风卷残云的吃完饭各自回房间睡了。

      第一回出远门,躺在床上的沈轻离瞅了瞅打地铺守着的汤圆四喜,还是闭上眼睛睡了。入梦的又是那抹模糊的淡雅明媚。看不清容颜,道不出姓名,不知道所在,甚至没有剧情。
      蓦地醒来,墨色浓郁,长夜漫漫。心头依旧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坚定,笃信着相遇,决绝着守护。
      浓郁如夜的疑惑,忍不住呢喃: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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