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夫人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一个恰到好处的曲字写出了鹅的神态，让它一下子鲜活了起来。后面两句又很对仗，白红，绿清，虽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淳朴自然，如果写这个不是五姐姐，我怕是很难相信会出自一个三岁女童的口中。”一说到五姑娘沈书瑶的诗词，书锦整个人兴奋了起来。

　　在荆州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听父母提到京城大伯家里面这位才学过人的姐姐，前几年启蒙之后她还拜托兄长弄来了沈书瑶曾经写下的诗词，亲自誊写装订了起来，在卧房里面好生研读琢磨。

　　“五姐姐不光是文采出众，也心灵手巧，我们在荆州时送来的牙膏牙刷，这些点子就是出自五姐姐那里。后来还是祖母的意思，只用了沈府的名头。”

　　书鸾明白自家这个妹妹对沈书瑶的崇拜，干脆顺着她的意思，讲了很多关于沈书瑶的事，后面的那个在沈府也不是什么秘密，倒也不怕讲出来。

　　老夫人虽说要下面不要声张，但京城这种地方，也怕是掩耳盗铃，稍微有些门路的人都清楚沈府藏在后面的幕后之人。当然这也有沈大夫人顺手推舟给沈书瑶助长声势的缘故。

　　“本来今日三哥也是要从学堂那边请假，没料到今日恰逢学堂那边小考，三哥不好耽误，估计晚饭的时候会提前从学堂那边赶回来。”看了看外面的时辰，书鸾起身准备告辞离开。书锦刚刚到沈府，车马劳顿，也要好好休整一下，差不多还有一个时辰就到用晚饭的时候，到时候她们还要去沈老夫人那里用饭。

　　沈府各房也有专门的小厨房，平日里面除了媳妇要伺候老夫人用饭之后，小辈全都可在自己院子用饭。但今日是沈三夫人初回沈府，自然要全家人在老夫人那里热闹热闹。

　　“兄长的学业为重，母亲也听祖母提到，兄长很是用功，半年没见，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清减了很多。”

　　书锦和沈三郎是同胞兄妹，感情很是深厚。相差六岁的年龄让书锦是在兄长照顾之下长大，从来没有分开的兄妹一下子就半年未见，书锦在荆州的时候就不止一次挂念这个兄长。沈三郎是沈三老爷的嫡长子，年幼的时候就由沈三老爷特意派人请来的大儒启蒙读书，十四岁那年通过乡试后，沈三老爷为了沈三郎接下来的科举着想，专门给京城的兄长书信一封，才有了接下来书鸾能跟着沈三郎一同进京的事出来。

　　白鹿书院是天下四大书院之首，处落在京城北郊，那里有名满天下的大儒，有众多状元探花榜眼出身于此书院。也是如此，白鹿书院成为天下读书人向往的地方。沈三郎能有机会到白鹿书院读书自然要越发的用功苦读。

　　说起来这次沈三郎能到白鹿书院读书还是依靠着沈二夫人娘家的关系。沈二夫人娘家姓方，方老爷是老翰林，虽说官位不显，但却也称得上清贵书香世家。方老爷和白鹿书院的院长交情匪浅，靠着方老爷出面，沈三郎也才能从报名的书生中脱颖而出。

　　远在京城之外的荆州，少年中举的沈三郎也称得上是一个神童，但在人才辈出的京城白鹿书院，沈三郎想要脱颖而出却不是容易之事。明白自身读书父辈在后面的努力，沈三郎越发用功刻苦，除了必要的日常，其余的时间全都放到了功课上去。

　　书鸾住的院子和沈三夫人眼下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沈三夫人未到京城之前，沈夫人他们住的地方还封着，书鸾被二夫人也就没有安排到这边。从书锦房中离开，看着经过或陌生或熟悉的下人，书鸾在心中权衡着今日的一言一行，是否有什么不道之处。

　　身为庶女，自然比不上有沈夫人亲自教导照拂的书锦，仅仅比着书锦大上一岁的书鸾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都靠着自身步步为营小心做人才换来的。姨娘是丫鬟出身，虽是花容月貌但却谈不上受宠，生性胆怯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认清本分，讨好太太，争取换来太太的庇护。

　　说起来这次跟着进京读书的嫡兄到京城沈府，是书鸾这辈子做的最大胆的决定，想到当时的一幕，再联想到如今，书鸾并不后悔。沈府可以说是人人都长了一双富贵人，下人们最是逢高踩低，身为庶出的她身边又没有长辈照拂，在沈府这半年来的日子可想而知。男女有别的缘由，沈三郎从到沈府就住在前院专心功课，对这个庶出妹妹的关照也很是有限。

　　“姑娘，这个是五姑娘送来的。五姑娘六日之后要去廉郡王府做客，拜托姑娘弄做一些胭脂出来，廉郡王府的郡主最是喜欢姑娘的淘的胭脂了。”一走进就看到小厅桌子堆的满满淘弄胭脂的用料，疑惑的看了一眼那边的紫鹃。

　　“紫鹃，你去五姐姐那边告诉一声，这个我会熬夜做出来，不会耽误五姐姐做客的行程。”看着堆得满满的桌子，书鸾微微皱了皱眉头，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那边被点到名字的大丫鬟，脸上一喜，脆声答应一声，就走了出去。要是去其他地方自然用不上身为大丫鬟的她，但五姑娘那里可不是别处，五姑娘出手大方，在沈府下人们可是众所周知的，这次又是讨好的差事，紫鹃自然不会错过便宜了其他的丫鬟。

　　紫鹃是府上的家生子，书鸾到沈府之后抬举成了书鸾房中的大丫鬟，当初书鸾上京的时候除了两个贴身的大丫鬟以外，其他的丫鬟并没有跟着到京。沈府的姑娘按照份额身边有四个大丫鬟，书鸾虽是庶出，沈二夫人照样一视同仁，这才有了紫鹃被提拔上来。

　　“姑娘，这么多，还只有几日的功夫，您怎么做的完呀！眼下夫人也回来了，姑娘还要去给夫人那里，更是没时间。姑娘的身体本就虚弱，不该直接答应下来。”红燕是跟着书鸾从荆州来到京城，比起其他的丫鬟要忠心太多。看到小丫鬟都在外面，房中只有她们二个从荆州带来的大丫鬟，红燕为自家姑娘抱起了委屈。

　　“那五姑娘不是心灵手巧，为什么中拿姑娘您的东西送人情。每次都要姑娘给她淘弄胭脂。姑娘每日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哪里有时间亲自去给她制胭脂出来。”反正房间里面也没有外人，红燕干脆直接抱怨起了五姑娘。

　　“姑娘就是好脾气，如今夫人回来了，那些人也不敢像是之前那样对待姑娘，倒不如这次我们去给五姑娘那边回个话，看能不能拖延几日，或者少做几盒，这姑娘也不会太过劳累。”

　　“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五姐姐结交全都是权贵人家，她们能看上我的胭脂也是我的福气。这次五姐姐要去廉郡王府，廉郡王简在帝心，他们府上的郡主能给五姐姐送帖子，是我们沈府的福气。今日我若是拒绝，不仅是拨了五姐姐的面子，也是扫了廉郡王府的脸面。到时候闹到夫人那边去，倒显得我不懂事了。”等到红燕抱怨了一番之后，书鸾放下手中的诗书，开口解释道。

　　“如今的沈府虽是二夫人当家，但五姐姐却是小辈之中第一得意之人，我特意和五姐姐交好，我们在府上的日子也能轻松一些。”

　　轻松一些，想到姑娘话语最后透露的无奈和心酸，红燕二人对视了一眼，全想到刚到沈府发生的一切。要不是她们姑娘的孝心感动了老夫人，她们主仆的日子也不会像是眼下这般。

　　“做胭脂最主要就是原材，五姐姐那边送来的全都是好东西，你们二人仔细一下，务必要精心，这些是送到郡王府的容不得半点闪失。”

　　身边二个丫鬟是当初在荆州时候就跟在身边帮着她做胭脂的，除了决不能透露出去的那些，其他的，苏鸾也没有藏奸全都传授给了身边这二个丫鬟，也是如此，这二人成了书鸾做胭脂最好的帮手。

　　“姑娘您放心好了，我们会小心的。”红燕二人答应一声，开始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要做出一盒上好的胭脂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里面好多种步骤，任何一步都不容有失。

　　“六妹妹答应了，这就好，这个是我这里新来的荔枝，你拿些给六妹妹那边送去。”

　　靠在美人榻上的少女听到下首丫鬟禀告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紫檀木桌上的果盘，柔声开口道。“这个荔枝是郡王府那边特意送来的。我这里孝敬了老太太和母亲之后也只剩下三盘，这盘你拿回去给六妹妹，就当是我这个姐姐酬谢六妹妹的辛苦了。”

　　下首的紫鹃装在牡丹盘子用冰块冰镇的荔枝，小心的接了过去，又拿着得到的红包退身离开了沈书瑶的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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