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作者:婉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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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又快是一年中秋满月,气侯稍有些寒凉,但夏府却比往日越发喜气洋洋起来,只因夏子闲娶妻的日子将近,府上府下忙成一团。

      而今又是王妍清当家主事,她此刻更比往常有手段,待下人也更严厉,与李氏的关系也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似是多了一分惺惺相惜。

      夏府重做了一块门匾,现由几个小厮爬上梯子更换,又挂上红绸装饰。

      此刻有一辆马车在门口缓缓停稳,原来是梅青来探,对门口家丁客气道:“麻烦帮忙通报一声,我是你们府上夫人的故友。”

      “哪位夫人的故友?”

      说这话之人正是王妍清,她今日袭一身橘紫色相间的长裙,不见滑胎的忧伤,只有趾高气扬的精气神,踱步往梅青面前来,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之色,轻叹:“这府里的夫人只有我,可我并不认得你啊。”

      梅青并未感到诧异,她早已耳闻顾昔娇犯了事,此番便是来确定一二的,眼下听王妍清如此言说便更笃定自己的揣测,却还是对她作答:“是侯爷的二夫人。”

      王妍清亦不过是明知故问,上下打量梅青周身,而后不冷不淡问:“你家夫君是几品官来着?”

      这一问,问的梅青尴尬万分,脸颊飞上一抹脂红,喉咙里如同堵着东西,怎样都说不出口。

      “你也知自己身份不贵,就不该来高攀。”王妍清的口气就如同在教训一个看院的婆子,她往前走两步,与梅青并肩而立,明眸正视前方带着些嘲讽,言,“她在侯府原就上不了台面,你再常来寻她,便越发叫人看不起她了。倘若真是好姐妹,就该有自知知明,与她与你都有益。况且人有命数一说,有些地方是注定你这辈子都到不了的。”

      梅青的胸口发闷,只觉着有气难顺,却还是客气微欠了欠身,道:“侯夫人说的是,我这就先告辞了。”

      王妍清嘴角微扬,冷眼看着梅青的马车渐行渐远,又对身边下人吩咐:“往后再见她来,只说府上没有她要找的人。”

      “想必是不敢再来了。”巧倚边出言边往王妍清身边去。

      “那可不一定,这厚脸皮之人就爱钻空子。”王妍清不屑,而后由下人扶着上了马车,刚坐稳又撩帘对巧倚吩咐,“去把顾昔娇院子里头的丫头都派去其它院子伺候,她如今使不着那些下人了。”

      巧倚点头,而后就往府里去吩咐,只留下顾昔娇从娘家带来的四个丫头,其余的都被派去了别处院子。

      虽说顾昔娇的院落屋饰一应未变,却比往日萧条,特别是秋风来袭之时,全然没了些朝气。

      彩君气不过却也无可奈何,而今她都别想往膳房拿些好的食物,只有这些简单的茶点,一一摆放在顾昔娇面前,劝道:“小姐先填些肚子吧,想来晚膳又该晚的。”

      “什么晚膳呐,压根就没吩咐做这院子的饭菜。”红玉一语中的,后又哼一声,“倒不如回去,谁稀罕呆在这里。”

      “都是出嫁之人了,哪能这样任性。”墨茶虽有不甘却也晓得其中道理,倒了一杯清水递到顾昔娇面前,抱怨道,“如今连口茶都不能喝了。”

      “从顾府带来的花茶都吃尽了?”尔香诧异。

      “原先的那些早就没了,也没地去讨茶喝,免得又叫人借题发挥说一通。”彩君的心情也很低落,此刻的局面怕是连顾夫人也料想不及的。

      “侯爷怎么也不管管呐。”墨茶很不服气,按理说这时候就该由夏子卿出来力挽狂澜,可他却是没任何表示,怎不叫屋里几个丫头生气。

      红玉冷笑,说:“大太太发了话,用人命官司要胁呢,况且这几日应付王府之人也够头痛的了。”

      “真是白费一场苦心。”墨茶指的是顾昔娇平日里对李氏的恭敬,此刻都成了泡影,早知如此又何必浪费那些精力呢。

      顾昔娇一言不发,手指在青瓷杯沿轻滑,忽而开口道:“或许......真相不是一定能浮出水面的。”

      “那该怎么办?”尔香急的不行,又问,“难道我们要背负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在此处一直呆下去?”

      一旁的红玉即刻接口:“怕是也呆不久,定会叫那人给活活逼死。”

      “如今那隔壁屋里人跟太太走的甚近,相处亦是欢畅,难保哪一日趁着侯爷不在找事,亦或是用别的法子对付我们。”墨茶越想越是惶恐,连连叫顾昔娇想个主意。

      顾昔娇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若是她在这府里落魄下去,那顾府也难东山再起,因此绞尽脑汁思量着该怎样,她觉着呆屋子里烦闷,便起身往外头去,停步在长廊上抬眸望天,突而见外头进来一个婆子,对那四个丫头极不客气的吩咐:“我说你们四个人也别闲着了,这处无事可做,就都去花园子里头帮衬吧,孙姨妈带着她们府上两位小姐过来了。”

      彩君她们不乐意,刚要推说一句,却听那个婆子阴阳怪气斥道:“叫你们过去伺候是大太太和夫人的意思,难不成你们都不想在这院子里头呆了?”

      彩君不放心顾昔娇,便对那婆子好言好语道:“我留下吧,万一这院里有什么事呢。”

      “能有什么事啊?”那婆子冷笑一声,她是王妍清身边亲信,因此见顾昔娇亦是不顺眼,冷嘲热讽轻嗤,“二夫人有手有脚,能出什么事呀?那一头花园子里的事被怠慢了才有罪可受了呢。”

      “你!”红玉气不过,刚要出言说教,却被彩君拉扯住,示意她不要在生事。

      “你们去吧,我这里确实没什么要紧事。”顾昔娇让几个丫头不必生恼,她方才听到孙姨妈三个字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在彩君耳边小声交待了几句。

      彩君蹙眉,似懂非懂,却对顾昔娇点了点,而即带着另外三个丫头跟随那个婆子一道离了院子。

      如今的顾昔娇似是被困在囚笼里的小鸟,半点都由不得她。但这样的情况已然算是最好的了结,若没有夏赫那头顶着,定要被李氏及王府之人收拾出去府外的。

      且,关于此事,李氏很不明白,故亲自去问夏赫:“老爷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她犯下不可原谅的大错,却还是要留她下来,王府那头还有气未平呢。”

      夏赫的脸拉的老长,暗想他也不愿管这档子事,但谁叫他有欠顾府,否则何必应下顾昔娇,抬眸往李氏那里打望一眼,而后放下手中书卷,不咸不淡道:“她到底是皇上下旨定的亲,况且顾府有恩与我,真休了她也叫他们府上颜面过不去,如今冷落她在院里也与被休没大不同,又何必计较这个。”

      “子卿的心依旧在她身上,到如今还是不信她本性恶毒。”李氏重哼一声。

      夏赫皱眉,低眸思量一番,后问李氏:“她平日里在府上温和谦逊,当真没半点冤枉的她?”

      “老爷这话问的。”李氏当下就有些不痛快起来,拿绢帕轻拭自己的鼻尖,缓缓道,“自她进府以来,我待她如何?反对她比对王府小姐更好些。再说她能害自己滑胎,未免可笑。”

      “先就这样吧。”夏赫不愿再谈及此事,他每日都有一大堆事要忙,哪里有空来管这事,只对李氏吩咐,“有些事也别太过。”

      李氏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道理,却未再细问,只应下。

      外头匆匆进来一位公公,那是跟随夏雪迎身边的亲信,他未有平日里的面如春风,却似苦恼的很,微福着身子对夏赫道:“国公......”

      夏赫赶紧起身,示意公公不必客气,笑问:“公公今日来府上所谓何事?”

      那公公满面愁容,略一停顿,终言:“娘娘被打进冷宫了。”

      李氏一听此言差点晕过去,幸而被夏赫扶住,他亦是一怔,忙问:“这是为何?”

      公公轻摇了摇头,后叹一句:“今日娘娘与皇上起了几句口角,而后皇上一怒之下就将娘娘打入了冷宫。”

      “为的何事?”夏赫又问。

      “这事不好说。”公公似有些为难,见李氏缓过气来请求自己言明才敢小声道,“好像是因府上另一位娘娘才起的争执。”

      李氏倒抽一口冷气,当即就放下了对顾昔娇的恨,转而愤起了夏雪芊,更迁怒在涂氏的身上,暗想这对母女不死真是碍眼。

      孙姨妈那里等的焦心,又派了人来请李氏过去。

      李氏虽心里烦燥却不好再耽误,况且事已至此,还是等夏子卿回府了再细问,便随丫头往花园去寻孙姨妈。

      姨妈并不知李氏的心事,见她终于姗姗而来便迎上去,玩笑打趣她:“姐姐有什么要紧话非说不可,害我等这半日。”

      “我这不是来了么。”李氏强颜欢笑,示意孙姨妈往水榭里头走,一面打量四周,问及身边丫头,“怎么你们大嫂子未在这里?”

      “嫂嫂去忙伙子闲哥哥之事了,说一会再来。”边上的夏雪飞接口。

      李氏一闻此言便未在计较,只对孙姨妈说:“今日留下用饭?”

      “不必了,我略坐坐就该回去了。”孙李氏推却,见李氏脸色不太好,便问,“姐姐是有心事?”

      李氏往四下打望一眼,见身边姊妹们自顾玩的有趣才忍不住小声对孙李氏含糊道:“是有两件不顺心之事。”后又嘴硬说,“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孙李氏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的姐姐是要强的性格便未在细问,只吩咐不远处的墨茶过来添水。

      彩君不动声色上前拉扯住墨茶,接过她手中茶壶替姨妈斟满,撇见她今日胸口正挂着那块雕刻特别精致的白脂玉,便出言讨好:“姨太太这块玉定是非比寻常,上头的雕刻花纹从未见过,像是符咒一样的图案,打的红绳结亦是用来招财纳福的吧。”

      孙李氏闻言就哈哈大笑起来,朝彩君说:“你一个丫头竟也知这样之事,倒是有几分聪慧呐。”

      “谢姨太太夸奖。”彩君浅笑,她并不知这玉的意思,只是将方才顾昔娇告之她的话借机说出来。

      孙李氏手捏那方玉饰,顺势对李氏说:“姐姐呀,你往日总说我太过迷信风水之说,但自我遇上那位先生之后,这府上就没再出过一件难事,即便有些小波折,也能逢凶化吉,且是越来越顺心,次番进京亦未能逃出他的掐指一算,这方玉就是他送我之物。”

      若换作是平时,李氏才不信此等鬼话,但眼下她愁伤夏雪迎往后前程,又懊恼王妍清滑胎一事,因此心急乱投医,当下就说:“我倒也不是不信,只是怕没遇上正经的,反倒被那些江湖术士讹了去。”

      “若是姐姐愿意见他,待过几日他再来我府上看风水之时,我便领了他过来。”孙李氏一本正经出言,又似话中有话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稍忌讳些也是应该的,谁不愿意事事顺心呢。”

      这话说到李氏的心坎上,朝孙李氏微点了点,算是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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