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作者:婉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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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灼阳灿灿,照耀的整座宅院都似镀了一层金,海棠院里传出阵阵婉转动听的戏曲声,伴着微风习过,吹的树叶轻颤像是在合拍,抑扬顿挫的一路飘到顾昔娇的院落里,宛如天籁之音。

      “都怪我,叫你没了一场好戏听。”梅青言语的似有些愧疚,却并不打算即刻就走人,只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又示意身边下人添茶。

      这几出戏是顾昔娇安排的,只因前两日姐妹们说要解闷,这才往外头去请了一个戏班子进院热闹,眼下已是唱了三出大戏,还叫众人都意犹未尽。

      原说顾昔娇也该过去作陪,却遇上梅青来府,况且她并不欢喜凑那场热闹,便吩咐彩君往那里伺候着,她留在院中陪客,故出言:“日日都能听戏,也不急着今日,倒不如咱们说会话的有趣。”

      梅青浅笑,说:“我近日里总来叨扰你,切莫嫌弃我。”

      “说的什么话,巴不得你天天来,就怕你未有这个空。”顾昔娇边言边往梅青面前端点心,又叫尔香去将里头的东西取出来,对她道,“近日得了匹好绸缎,我叫尔香裁出来做了两件披帛,你我各一件。”

      “总拿你的东西,怎叫我过意的去。”梅青一副难为情的形容,又轻捋衣袖叹气,“如今我也不知该送你些什么好,想来你都是齐全的,越发没个主意了。”

      顾昔娇觉着今日的梅青太客气,暗想这人到了京城就变了性子么,竟拿自己当个外人看,便说:“你今日这般客气倒叫我不自在了,还是往日要这要那的性子好。”

      “哎呀,你这人。”梅青听顾昔娇此言便噗嗤一声笑出来,拉起垂在她膝上的披帛道,“我这不是难为情么,每次来都是满手而归,我那夫君都说我快将这侯府搬尽了。”

      顾昔娇掩嘴轻笑,吩咐身边尔香添水,又说:“那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吧,全当是谢礼了。”

      “没人合,我可不弹。”梅青竟摆起了架子,往顾昔娇那里打望两眼,又试探道,“我许久未弹了,只因再遇不上能与我合曲之人,便不爱弹了。”讫语就是一阵长叹。

      顾昔娇知她所言是谁,却不言明,只道:“总还会遇上的。”

      “你说的是遇上故人,还是新人呐?”梅青盯着顾昔娇相问,见她低眸一言不发便起身牵起她的手直往屋子外头走,小声言,“你今日非与我说个真心话不可。”

      屋里几个伺候的丫头见势也想跟住却被顾昔娇吩咐不必,只带着梅青往书房去。

      新建的书房有两层,第一层的三面墙边依旧放着书架子,只是上头并未放满书册,中间是两张大长案几拼接,第二层作歇息之用,故顾昔娇将人带去了楼上。

      中间摆着一棋盘,上头零散落了几颗玉子,梅青提裙落坐,捏住一颗棋子,悠悠问:“你是真忘还是假忘?”

      顾昔娇与梅青对面而坐,轻答:“是真是假,都忘了。”顿一言,又说,“且往后莫提吧。”

      “提都不让我提,你是伤透了心?”梅青怎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挖空心思要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思量的,故一刻都不敢错过她脸上的神色。

      但顾昔娇却依旧平静的很,只说:“已是没大要紧了。”

      “我只觉着可惜。”梅青蹙眉,拿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盯着顾昔娇轻叹,“原是天作之合,有情一双,怎就落的两处各娶各嫁了,这其中到底是谁负了谁,亦或是原就有一层误会在。”

      顾昔娇因这句话而抬眸与梅青对视量久,她似有些恍惚,后又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你如今倒真成了一个冷心冷情之人了,反倒是我总替你们伤怀懊恼。”梅青这话说的似有讽刺之意,后又讪讪道,“一点都不像你。”

      “我无话可说。”顾昔娇边言边缓缓起身,往外头倚栏去,言,“我从小到大一直以为可以对自己主张,但后来发现命运岂容我说话,根本没有选择的资格。我能做的仅仅是在有限的境况之中尽量让自己过的好些。”

      梅青的双眸泛起精光,有懊恼有怨恨更有失落无奈,细细品味顾昔娇此言许久,终于说:“为何不能努力些,或许情景就不同了。”

      顾昔娇侧脸去看梅青,因见不得她那副苦大仇深的神情,便半开玩笑半认真言:“其实,移情别恋的感觉也不差啊。”

      梅青被这一言弄的身子一怔,之后歪着脑袋说:“确实,侯爷可比苏俊易好上许多倍呢,光看这份家势也是不能与之匹及的。”

      “你又胡说了,难道我是这样的人。”顾昔娇佯装生气的轻嗤她,但她并未有多想,只当梅青是玩笑话。

      突而,楼下有尔香过来唤:“小姐,侯爷派人送东西来了,让小姐即刻过目,若是觉着不好便叫他们拿回去改了。”

      “拿上来我瞧瞧吧。”顾昔娇边言边从倚栏那处往里屋去,只见已有丫头将东西端上来,是两块成对的镂空美玉。

      一方白玉上垂挂紫色流苏,另一方紫玉上垂挂着白色流苏,典雅精巧又大气,叫人爱不释手。

      “已是精美之物,何须再改,留下吧。”顾昔娇边言边伸手捏起白玉细看,而梅青则是拿着紫玉掂量,她嘴角微颤,暗想自己的命到底与顾昔娇大不同,她命不差故认个命又有何妨,可自己如何能认命。

      楼下急急走上来彩君,欠身禀报:“小姐,太太叫您过去呢。”

      顾昔娇闻言便先将玉佩交到彩君手上交待她收好,刚要对青梅抱歉,却听她体贴道:“我来了大半日,也该走了,你忙你的就好,不必在意我。”

      “我让尔香送你出去。”顾昔娇轻言。

      梅青点头,随尔香身后离了府,但她并未有回去自己府上,却是往另一条路走,那里正有一个人在等她。

      绿荫道上安静如厮,任性透过树叶的阳光不仅落在地上,也落在一位俊公子的身上,他高骑白色俊马,已在这处静守许久,时不时抬眸打望树叶,耳边听到有马车过来的声音便喝马掉头。

      梅青吩咐车夫将马车停稳,又叫他走远些,但她也并未有下车,只是在车里说话:“让你久等了。”

      “无妨。”苏俊易淡言,心里只关心一件事,“她有何表示?”

      “她似是忘了。”梅青边言边漫不经心的绕着手中绢帕,听外头之人未有出声,便又径自出言,“她既当初弃你择优,怕是心中就从未有过你吧,又何苦念念不忘呢。”

      “不可能!”苏俊易即刻否认,但他心中却信了梅青所言,只是他的自尊骄傲让他不能相信顾昔娇对自己只有虚情假意。

      梅青冷笑,缓缓道:“她方才说移情别恋的感觉甚好。”

      苏俊易蹙眉,双手紧拽着缰绳只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听马车里头的人儿继续说:“怪只怪你没权没势,否则她何必另攀高枝呢。”

      这一语后便是长长的一阵缄默,似是并未有谁在这绿荫道上,只有阳光依旧很肆意的在挠人的脸颊,晒的有些发烫。

      梅青心有好奇苏俊易的脸色,便提手撩帘往外头望去,却见他似雕像般的安静,阳光照耀着他的侧脸俊美非常,在他鼻尖处闪耀出一个光点,他的模样并不比夏子卿差,只是更有些冰冷之气,此刻更觉他周身起了一层冰冻,终于微启薄唇:“多谢了。”

      梅青倚在车窗边,一字一顿道:“她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就是负你,就该受到惩罚,整个夏府都该因她而衰亡,也这是你能抢过她的唯一之路。”

      苏俊易未有出言,只是喝马离去,在其身后扬起一路的灰。

      梅青放下纱帘,愤愤切齿道:“凭什么你顾昔娇就该好命,我却总是屈你之下,总有一日能叫你也羡慕起我来。”

      阳光依旧,照耀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同一种温度,但命运却各有各不同,恰似每片叶子都有差异。

      另一头的顾昔娇并不知道苏俊易与梅青之间有这样的联系,她此刻正在李氏屋里静听吩咐。

      原来是李氏之妹夫孙大人升迁调往京城就职,因此特来告之一声。

      来府上通报之人是孙李氏的嫡长子孙浩景,他正对李氏拱手作揖:“母亲大人吩咐我来京城告之姨母一声,下月入京后便来登门拜访。”

      “你母亲可好?”李氏心生欢喜,巴不得她这妹子早些进京。

      “我母亲大人一切安好,时常的挂念姨母呢,如今随父进京终能免些思亲之苦了。”孙浩景浅笑出言,又命身后下人将贺礼奉上,恭敬说,“这些东西都是母亲大人亲自挑选的,还望姨母莫要嫌弃。”

      “何必费这个心,我听她入京已是欢喜非常了。”李氏一脸笑意,示意顾昔娇都收下,又问他,“宅院按排在何处,可否都打点周全?”

      “府上宅院离姨母这里并不远,不过隔一条街,来往甚是便宜。”孙浩景一五一十告之,见李氏越发笑意盈盈便知他母亲未有说错,这位姨母是棵能靠的大树,又微福了福身子,道,“宅院那处已安排下人在打扫收拾,只是还要往锦州去请一位先生来瞧瞧风水才算妥当。”

      李氏晓得她那妹妹的性子,从小就迷信风水星相之说,想必请的定是有能耐的,她虽信一些却也不执著,笑言:“你母亲呀,最爱讲究这些,一点都未变。”

      孙浩景嘴角微提,他有时也觉着自家母亲大人太过了些,却也不敢违抗。

      “若是人手不够就大方同我说,自会遣人过去帮衬着。都是自家人,不必说两家话,我多照顾些亦是应该。”李氏在未出阁之前就极疼这位妹子,如今多年未见更是想念,此番听她进京如何不欢悦,连忙吩咐顾昔娇,“你寻两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再叫几个手脚麻利的婆子一道跟着公子过去打理,再来你也瞧瞧那边府上缺些什么,都给添上去,这些支出一概都到我这里来领。”

      孙浩景闻言便在心中暗暗偷乐,应他母亲要求并未推却,只说:“多谢姨母费心了。”

      顾昔娇见李氏这般殷勤也不敢耽误,当即就出去吩咐打点,路上竟遇到王妍清,带着些诧异问:“怎么出了屋子?”

      “我去瞧瞧这又是谁来攀亲了。”王妍清最烦外头这些不三不四之人来讨好,即便是李氏之妹也不能够,生怕要贴出去半点,便对顾昔娇提醒,“这份家业啊都是侯爷的,如今我怀有身孕多有不便,二夫人可要仔细些,可不能叫谁诓了去!”

      顾昔娇突然发现王妍清一个长处,无论她对自己如何,还是很护着夏子卿任何的,将这侯府守的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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