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作者:婉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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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顾昔乔身边只带了彩君一个贴身丫头就随着府上婆子往国公府去。

      国公府与侯府原就是一府,只不过外头两个不同门上挂着不同门匾罢了,就是一处院子,并不需要从外头坐马车过去,但新媳妇上门,走去不太妥当,况且昨夜已叫她没脸,故今日请她到侯府门口坐马车过去,后头女婢小厮随了近三十人。

      原说夏子卿成家后自立门户是理所应当,最初相中南面一座府邸,傍水而居很得他心,只是李氏不肯,非说一道住多些照应,来往亦是方便,若说有要紧事通传也可省些脚力。

      夏子卿虽不是言听计从之人,却也是个孝子,况且这不是什么大事,更未踩及他的要紧,便依了李氏,到皇上面前请旨搬宅。

      皇上夸他孝心一片,准他将国公府宅扩建,如此便有了夏国公府,夏侯府占一条街的由来。

      停车,美人落地。

      国公府门口有众婢女婆子上前相迎。

      无人不叹这位新夫人比先娶的那位有过之而无不无及,眉目婉转温和,嘴角那抹浅笑更是暖人心窝。

      只是门第差了些,身份不太配及。

      “给新夫人道喜。”众女婢婆子欠身作礼。

      其中一位年近五十的婆子往前走两步,往顾昔娇身后打望两眼,问:“侯爷呢?”

      知道亦说不知道,众人大眼瞪小眼,一字不提。

      这可真叫没脸,不牵着新夫人的手过来,却是往哪里去温旧人了。

      顾昔娇不以为然,反正她自踏上这京城后就没了脸,眼下又何必在意,冲着方才相问的婆子浅笑,语气温柔:“我们先进去吧,免得让公婆久等。”

      这婆子是李氏身边最贴近之人张妈,听顾昔娇此言便觉她懂事,应声后就领着她进了府里。

      国公府里气派非凡,与别处府邸自是不同,画阁朱楼,琼台玉宇真叫人赞叹。

      惹的彩君在心里头盘算着小姐嫁入此门亦不算太亏,再想那位侯爷俊眉朗目更是欢喜,倘若往后两人情深意重起来,不怕不是段好姻缘。

      此事,顾昔娇还未曾想到,她只念着挺过一日是一日。

      最靠西面的一处僻静厢院就是祠堂,夏府众人都已在那头等她。

      这进府的新媳妇首要之事是祭祖,她由皇上赐婚,身份又与正妻相当,自然要跪拜夏家先祖,载进祖谱。

      顾昔娇随婆子进了院内大厅便先欠身作礼:“儿媳拜见公公,婆婆。”

      李氏点头,往前细打量顾昔娇,虽说她妆扮艳丽却不显俗,一身红装亦是袭的端庄大气,明眸神采,眉间坦然,嘴角弯弯笑的适宜,确实像个有教养的女子。

      夏赫的脸色比李氏稍许难看些,却不是针对顾昔娇,只为夏子卿那厮,蹙眉对外头一干婆子下人问:“侯爷人呢?如何到眼下都不来。”见没人应他,就说,“去把满堂叫来。”

      满堂是夏子卿身边的侍从,随他左右出入,不是特别时候不会离开主子身边。

      这才刚有婆子要出去唤,却见夏子卿已阔步走进了院内,且身后还跟着正妻王妍清。

      王妍清是有心之人,见众人到齐便往前小碎一步跟上夏子卿,又在不经意间牵起他的手,与之十指紧扣,后扬起一个得意的笑。

      夏子卿一怔,却未有甩开,只由她牵着一道进了正厅。

      这未免太扇顾昔娇的嫩脸,但众人却不敢出声。

      李氏对王妍清平日里所言所行皆不太欢喜,只因她门第相当便从未多言,今日也未拿她当回事,只对夏子卿笑问:“跑去了哪里,让你父亲大人好等,这祭祖的时辰可不能晚。”

      “婆婆,方才檀郎在我屋里用早膳呢,说我做的小米粥好喝,故才多留了一会,并不能怪他的。”王妍清温婉可人,口气略带些撒娇之意,眼眸往顾昔娇那里扫去,当下就将她脸上的笑半僵住。

      遥想当初费了多大的劲才进的侯府穿的正红,还以为从此没人敢同她抢与她争,不想眼前这女子将这红穿的更是美艳动人,但见她鬓上正戴着自己送过去的纱花却好受些,眸眼之间闪过一丝狡黠。

      顾昔娇恭敬有礼,低眸轻唤:“侯爷,姐姐。”

      “二夫人果然生的国色天香,如水一般的人物。”王妍清虽说客气却并不愿以姐妹相称,这侯府上下有哪一个配做她妹妹的,一面又往夏子卿脸上撇,见他未有瞧顾昔娇一眼才稍觉安心。

      但哪个男人挡的住狂蜂浪蝶,只怕几次三番也就屈服了,何况有谁进宅子是不争不抢的,若她比自己早生下子嗣,那可就完了。

      顾昔娇不善夸赞,亦不习惯说些客套之语,更不会违心扯谎,只说:“谢姐姐。”

      王妍清将夏子卿的指尖抓的越发紧,纳闷她脸色依旧,暗想她怎么没点生气?

      我一点都不生气啊,顾昔娇眉眼弯弯,一派月朗风清。

      侯爷一早就去我那里用膳,你不气,他让你干等着,却牵着我的手进了院子,且一眼未瞧你,你不气?

      我非但没气,还要笑的越发灿烂。

      王妍清轻抚额头,稍倚在夏子卿的肩膀处,似是一副要晕过去的形容。

      夏子卿一见如此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腰际,关切问:“怎么了?”

      彩君瞧着一肚子火,敢情没将自家小姐放在眼里,这会子是谁在成亲呢。

      “稍有头晕,不妨事的。”王妍清正了正身子叫夏子卿放心,又往顾昔那里撇一眼,明眸之中似有不解,在心中腹诽:如此恩爱,你还无动于衷,嘴上还能挂着笑?

      秀恩爱也气不到我,我无视。

      装的吧,我就不信你真不生气,想来能耐很高啊。

      不知我这抹嘴角的笑怎样,是不是够体面,顾昔娇只想着自己的事,全然未挂念旁人一点。

      深藏情愫,面不露心事,好城府的女子啊。

      神态,动作,拿捏的恰到好处,演戏高手啊。

      “别误了时辰。”李氏在一旁催促,示意顾昔娇与夏子卿入内。

      夏子卿也想早早了事,丢开了王妍清的手便先提步走在前面,而顾昔娇则是不急不徐跟其身后。

      王妍清的脸色阴沉,她轻抚自己的脸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暗骂顾昔娇那桃花妆艳的跟个唱戏似的,是想勾引谁啊。

      彩君则是替自家小姐忧心,看来侯爷好疼这位大夫人呐。

      待顾昔娇祭拜过列祖列宗之后便是敬茶。

      这头一盏,自然是敬的夏老夫人。

      她慈眉善目,笑意满满,手拈一窜沉香佛珠轻转,见新孙媳生的貌美动人,举止又是得体大方的就欢喜,双手接过她递上来的茶浅抿,而后送一封红包给她,又叫身边丫头玲珑递上一件贺礼,那是一套翡翠首饰,与当日送及王妍清那件属同一系。

      如此便惹的某些人心中很是不快,暗忖这老太婆难不成是未卜先知,竟准备一模一样的一套,耳边又听她笑言:“早些替夏家开枝散叶,早些叫我抱上曾孙子。”

      此言尤如千万根刺,扎的王妍清生疼。

      想她进夏府整三年却还是一蛋未下,先还有李氏催促几次,望她可以大度一些,也该叫子卿往别处房里住几天,就算是平日里霸占着,但这有葵水之日也该放行吧,却偏不。

      夏子卿也不知怎滴,开始对她亦是冷冷落落,之后两年却似瞧出了些新滋味,竟对她宠起来,只帮衬着她讲话,因此闹的婆媳之间有些不快,好在脸面上未能怎样。

      而今夏老夫人这句话甚得李氏的心,她正愁不好提点些王妍清呢,伸手接过顾昔娇递上来的茶盏,嘱咐她:“从此姐妹之间和睦相处,好好服侍侯爷是正经。”一面送上红包,再是一套齐全的点翠金饰。

      她虽知她只是商户之女,可有老爷发话自然不能怠慢,且她那嫁妆殷实的叫人羡慕,院中成园的牡丹,屋内家什一概紫檀,茶具碗杯皆是青瓷,就连地上铺的地毯都是内造的。外头更有商铺,良田千亩,随嫁的婆子丫头独成一院。

      她自然不能给的寒酸,且往日里受了王妍清不少气,眼下说不定能遇上个有指望的。

      顾昔娇接下李氏的红包及物件,暗忖这里老夫人及公婆待自己倒是周全的。

      方才夏赫在接过顾昔娇茶盏时不自禁想这事情不知在往后是个什么结果,再瞧一眼依旧在屋外廊上同小厮讲话的儿子更是无奈。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嫡生的两个儿子总不太听话。

      可李氏却与夏赫的心境不同,她以为她那两个儿子很有出息,斜眸撇了一眼正接过顾昔娇手中杯盏的涂氏,却又为嫡孙焦急的起来,毕竟当妾的都有孙女可抱,她这头还悬空呢。

      涂氏虽只是个妾室,却仗着夏赫之宠而身板硬挺,且她娘家姨娘也是得宠的如夫人,况且眼前又有儿女投靠,更有孙女两个,不比李氏排场小,给的贺礼也未有马虎,一封红包外加两只玻璃种的翡翠镯子已然很体面,此刻正说笑着:“这江南女子就是水灵。”

      这话既夸了人亦未有得罪王妍清,叫众人也都一一点头应合。

      夏赫的另外几房妾室未来,一者李氏不喜见她们,二者她们也知自己上不了台面。

      故此顾昔娇端着茶就往王妍清那处去,微欠了欠身子,道:“姐姐,请喝茶。”

      王妍清脸上堆笑,她未接过杯子却是从衣袖中拿出一枝金步摇,笑言:“这枝钗是当日太后娘娘赏我之物,夸我王府教养有方,而今我送你,往后要与我一道尽心服伺侯爷才是。”

      “姐姐说的是,妹妹谨记在心。”顾昔娇从善如流,声音悦耳动听,叫屋里众人都听着舒心,只是涂氏不大甘心,暗想这天下什么好的都叫夏子卿得了,再来她亦是有些嫉妒,如何自己就得不到一个平妻之位呢。

      “我替二夫人戴上。”王妍清边说边作势要替顾昔娇戴上,却似乎够不着。

      顾昔娇不好拂她意,靠前微蹲下身子,而王妍清便趁势伸脚踩住她裙角,一面缓缓将钗插入她的发中,看着很小心翼翼。

      但自头皮传来的一阵痛意却叫顾昔娇顿时热泪盈眶,也只得含泪声称:“多谢姐姐。”讫语就要起身却差点要摔倒,幸而身边彩君眼疾手快扶住了,才未将茶杯打翻。

      李氏心里紧了紧,想这茶盏跌地可不吉利。

      而王妍清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收回了脚,暗忖她竟如此沉的住气忍的了痛,极不爽的端起茶盏小抿一口,只盘算着往后该如何待她。

      涂氏用绢帕轻拭鼻尖,估摸着日后有啥好戏可瞧,想必两只母虎终要干上几架的。

      顾昔娇并未生色,只将手中茶盘递予彩君。

      这时从外头进来一位年过三十的女子,她浓妆艳抹,装扮的极为富贵,穿的一身翠绿,满头的金钗比她还张扬,只是装扮的很没美感,乱七八糟的叫人看着膈眼。

      李氏为之一怔,不自觉站起了身,略有慌张的先往老太太那里瞧一眼,想说却未说,拈着绢帕轻拭自己的脸颊,显的有些不安。

      夏赫蹙眉,厉声问:“你不在屋里好生呆着,怎么跑出来吹风?”而后就吩咐起屋外几个下人,“快将她扶回屋里去。”

      “哥哥这是怎么了?”夏清是夏老太太最小的一个女儿,如今依旧在府上住着,她听夏赫这般赶自己走就有些不悦,还同他讲起了是非,“今日子卿娶妻,我来瞧瞧新媳妇有何不可?”边说边一脸笑意的往顾昔娇面前走近,道,“我亦是长辈,端杯茶来我喝亦是理所当然吧。”

      此言未差,是这个道理。

      夏赫见她言说的如此清朗也不好怎样,且又有老太太发话:“那你吃了孙媳妇的茶就早些回去歇息吧,仔细外头风吹久了身子抗不住。”

      顾昔娇只觉着新奇,却懒得揣测其中蹊跷,才刚侧身往彩君手上接茶便觉着有人重重推了她一把,稳不住身子就连同手上茶盘一道跌倒在地。

      耳边又传来夏清咬牙切齿的哭喊声:“你这个贱人戏子,竟敢抢我的夫君,我要刮花你的脸,剪断你的发,看你还会不会同我抢与我争,你害死你自己还不够,还要害死他!你还我,还我的夫君......”

      边上彩君吓的手忙脚乱,要去拉开夏清反被她狠扇了一记耳光,且又去扯顾昔娇的青丝,将她头上发饰一一抓落,散了一地。

      屋里瞬间乱作一团,倒只有王妍清与涂氏坐的安稳,对视一眼便各自乐各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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