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作者:婉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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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顾昔娇拿了信往府外去时候,已见雨渐下渐弱。

      外头已有南枝及尔香备好马车,红玉与墨茶一道扶她走上马车,耳边听她吩咐:“今日你们也同我一道出府往庄子上去瞧瞧,整里呆在府里也怪闷的。”

      丫头们自然高兴的很,只是彩君有些顾及,但见顾昔娇执意便也随尔香她们上了后头的马车。

      马车缓缓而行,顾昔娇连忙将信打开了细瞧。

      这是顾夫人亲笔书信,幸而抢的及时,未能叫王妍清偷看一个字。

      娇娇,你该用心在侯爷身上,并不需要挂念顾府上下,更无须费神其它。

      你父亲与我历经半生,早看透了这世间无常,此刻不过眼前困苦,若说妄自菲薄,自甘堕落才是中了旁人的诡计。

      母亲知晓你心有不甘,好自主命运,这门亲事叫你怨念,更知你为助顾府颇为费心,但你却忘了其中真知。

      娘娘倚重你并不是你绣艺高,亦不是顾府织造特别,只因你是侯爷之妻。

      若是无这一层,谁又肯待你好?

      你以为不依靠侯爷亦能一番作为,却恰恰是挂着侯府夫人这一身份地位在示人。

      黄金再多抵不过权势,是横亘不变的道理,且眼下顾府缺的并不是钱财,就怕金银财宝太多更惹是非,缺的是你夫君侯爷的拂照,若说肯与你一道归宁顾府,比的上千两黄金。

      再者,调换皇商进贡一事牵扯政治相争,后宫娘娘如何能干涉前朝之事,且与苏府知府一门权势相联者便是你侯府大夫人王氏之父。

      顾府受牵连与他王府亦是脱不了干系,既然夏国公未推却你进侯府为妻,便是在言表夏府与王府之间表里不一,你应知晓其中利害。

      你只道旧情难忘,与他分离是父母所为,可他娶妻之时未有刀架在他脖间,也未见苏府落败之势,分明就是他有意妥协,暗存攀权之心,否则连你都不顾及体面去私见他,为何却不见他踏进我顾府半步,这其中深意你不必视而不见。

      而今他苏府更是落井下石,此人还值得你念念不忘?

      侯爷虽说妻妾成群,心中却只记卦一人,近年才与王氏有了往来,亦不过感恩之心,且从未与一个妾室有染。听闻当年他不顾及身份颜面往蓝府提亲,大雨磅礴站了几个时辰,如此男儿若是放心在你身上,母亲才是欣慰。

      眼下你不信无关要紧,终有一日会明白谁才值得你去倾情一生。

      顾府上下安危未必重过于母亲对你之心,只是盼你能平安得宠一世,如此而已。

      望,我儿早日长大,切莫意气用事。

      千万珍重。

      顾昔娇眼眶红润,又将信上内容细瞧一遍才小心叠好,终是忍不住倾泪而下,头一次不再为自己及苏俊易编排借口,深觉往事已逝,再放不开才叫太过痴傻,后拿出绢帕轻拭,细想起当日夏子卿替自己解围之事便忍不住自我嘲讪,暗忖自己不愿靠他,却又是无时无刻不靠着他。

      母亲此言,未差。

      雨已然是停了,放出灿烂艳阳天,只一会功夫连地都干了,似是从未来过那场急雨。

      突而听得外头南枝道:“前些日子夫人吩咐我寻一处宅子,今儿个正巧路过,夫人要不要下来瞧一瞧,看看是否中意。”

      自顾昔娇定了酒楼之所后便又吩咐南枝四处寻宅,闻他此言便先撩帘打望,而即下了马车细看。

      这座宅院正是夏子卿原该住的府邸,只因常年空着可惜了,且李氏的意思是早些卖了也无妨,免得有谁生出个心思要过去住,因此叫人去打听有谁要置宅,且还对外隐瞒真正东家是谁,只说是祖上积下闲置的。

      彩君那四个丫头也下了马车左顾右盼,见守宅之人将门大开,便径自进去观赏。

      确实是座不可多得的良宅,院内装饰更是精致有品,顾昔娇不必入院细瞧便知这地方好,问及南枝:“要多少银子?”

      “这价码有些高,且这户东家说不讲价,要便要,不要就罢。”南枝福身告之,又加上自己一句揣测,“听那东家的口气似是不缺钱,故不急着卖。”

      “就是开价万两也不算高。”顾昔娇浅笑,暗忖自己顾府造宅亦是费了上万两银子,这地方绝佳,抬个高价亦是情有可愿。

      南枝点头,说:“东家便是开价的一万两,夫人慧眼。”

      顾昔娇浅笑着微点了点头,盯着门内竖着的影壁略作思量,暗忖宅院是不能少的,往后父母亲来京也有地方歇脚,况且明年哥哥科考,也该备座院子给他,故对南枝吩咐:“你明日与东家商议个日子一手银子一手房契。”

      “是。”南枝恭敬应诺下,又请顾昔娇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稳妥妥的行驶,顾昔娇轻摇着团扇在车里闭目养神,暗暗着急酒楼一事该由谁来主张,难不成真要去请夏子卿帮忖。

      思量过深,以至马车停下都不知,听外头彩君唤她才知已到了地方。

      顾昔娇稍整容妆,提手扶了扶金钗,而即缓缓走下马车,只因外头烈日炎炎便拿扇半掩额头,放眼望去是无边田顷便微扬了扬嘴角,而即往庄内走。

      庄内赵当家的及几位下人婆子纷纷出来相迎,恭敬道:“不知东家今日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赵庄主客气了,是我来的唐突。”顾昔娇浅笑,边言边往里屋去,落坐高位,又道,“原该早些过来瞧瞧,只因有事走不开,这才等到今日。”

      赵当家的一直在等顾昔娇前来,先吩咐两个婆子泡茶,又端上了果子,笑脸道:“近两年的帐目都整理齐全了,夫人今日便能拿府上细瞧。”

      “辛苦了。”顾昔娇客气答言,接过婆子手中的青瓷杯盏浅抿一口就放置案几上,抬眸便见外头进来三个人,正是那日撞上马车的婆子及两个男孩,齐齐对着她行礼,道:“见过夫人。”

      “在这里可是住的习惯?”顾昔娇一面问及一面打量这三人的形容,比前次见着精神许久,且身上衣物亦是干净体面,想来赵当家的待他们周到。

      那婆子微福了福身,感激不尽,道:“多谢夫人大恩大德,这里有吃有喝,当家的更是待我们不
      薄。”

      顾昔娇点头,轻摇了摇手中团扇,打望赵当家一眼,便说:“呆在此处终不是长久之计,待我买了新宅子就替我去看家护院,且他俩也该去上学堂,不学无术总归不妥。”

      严之如一听顾昔娇所言,竟有些小激动,连忙作了一揖:“多谢夫人。”立在他身边的弟弟虽懵懂却也依样作了一礼言谢。

      “待你高中再谢不迟。”顾昔娇冲他一个浅笑,竟叫他脸红不止,越发将头埋在胸前,惹的尔香忍不住对着墨茶咬耳朵。

      彩君见此便使了眼色让她俩出去,别杵在这里没大没小傻笑多嘴。

      尔香到了院子就问及也跟着她一道出来的严之如,说:“喂,你方才脸红什么呀。”

      “我哪有。”严之如嘴上虽如此说,但脸色却越发绯红起来。

      “要不要我拿出镜子来对你照照啊。”墨茶跟着也打趣起来,后又一本正经道,“我说你可别忘恩负义啊,那日我家夫人救你可是连腿都伤了,如今还有一个疤呢。”

      “疤?”严之如蹙眉,着急问,“严不严重?”

      尔香与墨茶对视一眼,而后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不必你操心,你还是好好念书吧。”

      严之如低头,并不在言其它,侧脸见顾昔娇从里屋出来便急急跑进自己屋里,却又透过窗户瞧她,眼眸里闪烁着敬慕。

      顾昔娇已与赵当家的谈妥酒楼开张便从庄子上拿粮米及蔬菜瓜果一事,此刻便要回去。

      红玉远远的跑来,道:“小姐,那一头有好大的一片荷花池,我们要不要往那里去赏荷?”

      “自家院里也有荷花,且这毒日头底下晒出病来如何是好,还是早些回府周全。”彩君没有玩心,只怕累着顾昔娇。

      “我们院里的可比不得那一处的,整整大了好许多呢,且那头有凉亭阁楼,晒不着太阳。”红玉一面出言一面往顾昔娇那里打望,一脸的期待。

      顾昔娇以为散散心也好,便说:“那就去瞧瞧。”

      几个丫头当下便欢天喜地拥着她往那头去了,而赵当家的则是吩咐底下人拿些茶水瓜果过去伺候着。

      满池荷花曳曳,粉色玫色尽绽妩媚,被烈阳拂照的似闪着一层金光。

      “那楼里似是有人,小姐便在亭里坐吧。”彩君边言边扶着顾昔娇进了凉亭,先用手中绢帕将倚栏处轻拭,才叫她就坐。

      顾昔娇一扫方才心中郁结,接过茶盏浅抿,瞧着那三个丫头一道划着小船直往荷花丛中去,边上彩君又端过来一道果盘,说:“小姐,吃片西瓜解解暑。”

      “你也去玩罢,无须陪我。”顾昔娇轻推开果盘,又将手中茶盏递予她,只摇着手中团扇。

      彩君不肯,道:“我才不同她们一道,还是留在这里瞧瞧的好。”

      顾昔娇轻笑,说:“这一片荷花池确实比我院子里的要好,我那处毕竟是小了些。”又道,“忽想起妹妹做的藕蒸糯米,竟有些馋了。”

      彩君未有多言,只是在心中暗暗记下,瞧见外头荷花池里三个丫头争抢着采荷便不自禁笑出声,佯装嗔怪道:“疯乐成那样也不怕失了体统。”

      “不怕,尽兴就好。”顾昔娇反倒觉着真性情。

      且这般欢愉的笑声确实引来了旁人的注意,正是不远处楼阁上的几位公子。

      苏离提盏倚在窗口打望,暗笑哪里来的疯丫头,目光顺着一路荷花到了凉亭,便瞧见了倚在栏边的顾昔娇,口气很是惊诧:“林风兄快来看,那女子似曾相识。”

      “哪个?”赵林风闻言便即刻放下手中杯盏往苏离身边去,往他所指之处打量,便“哎呀”一声叫出来,无不欣喜道,“不就是那日从马车上跌落下来的女子么,她如何来了此处?”

      “有缘有缘。”苏离哈哈一笑。

      “听林风兄连着叨叨了几日,我倒是想见一见是怎样的女子。”白曲相笑的意味深长,也跟着起身往窗口去看,却见有一身袭橙色长裙的女子坐靠在倚栏边,手执薄扇一摇一摇的甚是优雅,便转过身去对面无声色的夏子卿道:“侯爷不来瞧瞧么,是位妙佳人。”

      夏子卿不必瞧也知是谁,却不戳穿,只听赵林风兴致勃勃道:“我去请她上来。”

      “从未见你去请一位女子,想必今日是想破例?”白曲相浅笑,一面又坐回原位。

      “我自然不会亲自去,叫我的下人去。”赵林风嘴角轻扬。

      苏离忽生起一个主意,道:“我们来点有趣的,若说她来,我们就替你作了这个媒,管她是谁的夫人谁的妾,替你挖了这个墙角,但若说不来,这一年内你都不能再纳妾,如何?”

      “报上我赵某的大名。”赵林风似有得意,而即又从袖中拿出一枝镶了五彩珠玉的金钗摆在托盘里叫身边人端着去请,只说这是见面礼。

      原本这钗是要送及自己府上夫人的,眼下却成了请人的筹码。

      夏子卿斜目撇了那枝金钗一眼,而后拈起玉杯一饮而尽。

      “我不信她不来,今日她非来不可。”赵林风一副胜券在握的形容,讫语将杯中酒饮尽,又说,“我从未见过不爱珠钗的女子,更未见过听我大名却无动于衷的女子,她必来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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