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今儿个气侯怡人，但王妍清却在屋里劝慰蓝晓晓，说：“你也别太气馁，至少太太那边向着我们，虽说兄妹的身份不太近人意却也因此能正大光明留在府上，况且她顾昔娇再寻不出什么理由赶你，即便是侯爷也不能。”

　　“话是这样说，但终究不太合适。”蓝晓晓并不甘心，妹妹能爬上兄长的榻嘛，明显不能够，后又对王妍清小有抱怨，“你不是说太太答应让我为妾，怎么突然又变了卦。”
　　王妍清终究比蓝晓晓知道些，端起茶盏悠悠说：“前日太太被唤进宫，想必就是你不能为妾的原因了。”

　　“此话怎讲？”蓝晓晓不解。

　　“你是不知道我们那位二夫人的能耐，宫里那位娘娘待她好的如同是亲生姐妹一般，又岂会答应让你为妾，自然不肯。”王妍清轻嗤。

　　她所料不错。原本李氏就想让蓝晓晓为妾的，旧情虽逝但也有过曾经，谁知不能复燃，但夏雪迎十万个不答应，只说夏子卿未有这个意思，且对顾昔娇也不公平，这才将她认成了干女儿。

　　“她凭什么呀。”蓝晓晓心有不快。

　　“这我就不晓得了，想必她手段高明吧。自我进府以来都没待我怎样好，偏生她一进府就花样颇多，不是赏这件就是赐那样的，好没意思。”王妍清的口气略有些酸意，又指了指身边站着的巧倚说，“我原说让侯爷收了她做房里人，无奈却被那女人摆了一道，注定也只能是个丫头了。”

　　蓝晓晓对此事不理会，她以为巧倚还配不上，只思量着如何让夏子卿回心转意，耳边又听王妍清说：“走吧，我们外头转转去，整日呆在屋里也闷的很。”

　　巧倚听王妍清这样说便去吩咐丫头们照应，而她则是扶着自己主子起来，轻言：“我让下人往园子里打扫，一会去亭里歇息。”

　　“也不必，我们走一路看一路的好。”王妍清示意蓝晓晓起身，冲她笑言：“风水轮流转，前途怎样大家都未可知。何况你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了，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又有我在一旁帮衬着，没有你不如愿的。”

　　“那我可要倚仗你了。”蓝晓晓皮笑肉不笑接言，而即随王妍清身后出了屋子。

　　王妍清没带蓝晓晓直往园子里去，而是绕着几位小妾的院子走，一面出言：“要我说呀，还是这样好，你瞧瞧这些小妾们都不敢怎样，往后她若是要挑你的错，你也不能如何。而今只有太太才能管着你，她若敢稍碰你一点便是自找麻烦。”

　　这话极是，外头女子谁都要挤破脑袋进来侯府，但又有谁知道做候爷的小妾根本就是守活寡，到不如外头的自在。

　　蓝晓晓不去揣测王妍清是何用意，却在一处院子门口停住，脸上带起半喜半忧。

　　王妍清瞧见她这样神色便轻描淡写出言：“这是素禾的院子，她足不出园，在里头种菜养花。名为小妾，其实也不过就是个看院子的，没多大的气侯。”

　　“他对我还是未曾忘情的。”蓝晓晓边言边往内走，眼眸里朦胧一片，忆起当初与夏子卿种种更是又怨又悔，低低切齿道，“她顾昔娇算个什么，子卿心里还是有我一席之地。”

　　里头素禾看见有人过来便上前作礼，轻唤：“大夫人。”

　　“这没你的事，我们只是随意瞧瞧，不必伺候了。”王妍清一派清高之色，又上前扯了扯蓝晓晓的衣袖，说，“走吧，再往前头去瞧瞧。”

　　蓝晓晓不肯走，她只在心里畅想起与夏子卿在这院子里种种恩爱的形容，越发不服气起来，侧目问及王妍清：“我方才听人说侯爷今日要留在院子里用晚饭，是真是假？”

　　“那也是留在她那里用饭，与我们......”王妍清略有些尴尬，抚了抚发髻后才又说，“与我不大相干的。”

　　“今儿个我就为他做一桌好菜去。”蓝晓晓边言边往膳房走，叫她身后的王妍清有些不知所措，耳边听得巧倚低声笑言，“她这是忍不住要去邀宠了。”

　　王妍清嘴角微扬，轻摇了摇扇子后便紧随她。

　　今儿个侯爷有口福，两个女人为他做饭膳，不晓得能不能都吃全了。

　　夏子卿方才外出了一趟，因此不晓得有这样的好事，回来时候看到摆了一桌菜又是心疼又是诧异，暗想这几道菜式好久未曾吃过，且还是他几年前的口味，难为顾昔娇竟做的这样齐全，只是现下更爱吃她时常做的那几道，先是问及尔香：“夫人呢？”

　　“夫人在膳房呢。”尔香如实禀报，边言边上前替夏子卿倒了一杯清茶。

　　夏子卿微蹙眉，道：“这几个菜不够嘛，还要忙什么，你去唤她回来，不必再做了。”

　　尔香点头，刚要出去却见顾昔娇已是回来了，她身后跟着几个丫头端着菜，墨茶手里还拿着一杯小酒，但见一桌子的菜便傻了眼，忍不住替自家主子问：“这是谁做的菜？”

　　“都是丫头们端进来的呀。”尔香有些不明所以，又往顾昔娇脸上打望，小心翼翼问，“难道不是小姐做的？”

　　顾昔娇打量桌上菜式，都是些她见所未见的，冲夏子卿露出一个笑，不咸不淡说：“看来是另有其人，想必侯爷心里比我清楚。”

　　若不是顾昔娇，那就是蓝晓晓无疑，她此刻正端着茶款款过来，看见正主也没拿她当回事，只对夏子卿笑言：“我呆在府里也是闲着，因此做了几样侯爷爱吃的小菜，想必也是许久未尝过的，旁人未必会做。”

　　夏子卿微蹙眉，盯着顾昔娇的脸庞一派无奈之色，见蓝晓晓过来替自己倒茶便推却，说：“我如今已不爱吃这些了，住后也不必再做。”

　　“自欺欺人也会伤身的。”蓝晓晓柔声细语，又言，“除了我也没人会做，且谁又会晓得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尝尝看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味道了。”讫语还夹了一口菜放到夏子卿的嘴边，惹的他即刻起身，对墨茶吩咐，“将夫人的菜摆到书房，我去书房吃。”

　　“夏子卿！”蓝晓晓不服气，她原想发怒却还是忍住，丢下筷子缓了缓情绪后说，“爱之切恨之切，你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

　　夏子卿不愿多言，刚要提步走却被顾昔娇拉扯住衣袖，她眼神示意他解决完了再走，否则有一就有二，这样之事往后不会少。

　　墨茶打望一眼顾昔娇的脸色，再去看夏子卿，又移目盯住那只扯住衣袖的纤纤玉手似是用尽了力气，即刻递了一个眼神给身边丫头，示意她们将菜摆去书房，而自己也识趣退下，只留那里三人说话。

　　“我何曾逃避了？”夏子卿终于转过身子正对蓝晓晓。

　　“你若不是逃，又为何急着要走？”蓝晓晓挑眉问他，又扫过一眼立在一旁面无声色的顾昔娇，尽带得意道，“素禾打理的那间院子是为我造的吧，当初我们共作一副画，羡慕山野人家那样的男耕女织，一生一世相好白头到老，是与否？”

　　顾昔娇还不曾晓得这事，虽有些闲言碎语听进耳朵却并不当真，没想到那间院子果然是个旧誓约。

　　夏子卿很是尴尬，忙解释：“那是当初......”

　　“当初的誓言，今日的约守，侯爷未曾负我，我自然也要回报的。”蓝晓晓说完就要投进夏子卿的怀里，却被他躲开，只对顾昔娇表白，“我此刻并无二心......”

　　但蓝晓晓还未等夏子卿说完就抢白他，说：“并无二心就不会藏我的画，更不会为我这个已嫁为人妇的女人造园子！”

　　“那是当初，与现下全无干系！”夏子卿一脸愠恼，要牵起顾昔娇的手却又听见蓝晓晓火上烧油道，“你都造了还不承认，你根本心心念念盼着我进夏府，既然有我一席之地，那园子就该我来住！”又手指顾昔娇对她张扬道，“这也由不得你不答应。”

　　“我答应给你住。”顾昔娇沉着脸应诺下，惊住了夏子卿，也让蓝晓晓诧异，只听她即刻又对彩君吩咐，“让素禾收拾收拾先住进我的院子，将那地方腾出来给蓝姑娘住。”

　　“昔娇！”夏子卿心有惶恐，他心知肚明她已生恼，她嘴角常带的那抹笑早已不见，又听她出言，“将这桌子的菜也端过去。”后对蓝晓晓直言，“往那里重温旧梦比在这里要好，你只往那头去等便是，侯爷就去了。”

　　蓝晓晓盯住夏子卿，似要他给自己答复，但他却一言不发，看见顾昔娇直往内屋去，也跟着一道进去。

　　顾昔娇气极，又酸又恼滋味纷杂，绕过屏风就开始宽衣解带，对墨茶吩咐：“替我更衣。”

　　夏子卿接过墨茶手上的新衣裳，眼神示意她退下，一面亲自替顾昔娇穿上，轻言：“过往之事如云烟已散，原是想封了那院子，但无缘无故反到以为我有什么，如今我赌咒发誓也惶恐你不信，明儿个就让满堂烧了那间院子。”

　　顾昔娇满腔怒火，原本是想对夏子卿来顿闹架，突然想起母亲信中所言便硬生生忍了下来，转过身子时已是浅笑嫣然，轻言：“侯爷如今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人？”

　　“只怕你不信。”夏子卿笃定出言，一手捏着顾昔娇的指尖不敢松，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际，又靠近她的耳际问，“你想让我如何证明才肯放心？”

　　为一时之气推开眼前人不值当，顾昔娇细想那蓝晓晓不过是在激怒自己，她可不是当初的王妍清，偏生要以柔克刚，待冷静下后便轻笑：“妹妹近日来信说是有件流行事，让我与侯爷也时常的顽乐顽乐，不仅可强身健体还有益心情。”

　　“哦？”夏子卿搞不懂顾昔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问，“是什么流行事？”

　　“秀恩爱啊。”顾昔娇边笑边拉着夏子卿的手往外头走，只见蓝晓晓还在，那就更好了，她挽上身边人儿的臂膀，大方问底下人，“你们说我这身衣裳跟侯爷的配不配？”

　　“配极。”众人齐齐应声，却让蓝晓晓气伤。

　　夏子卿低眸去瞧顾昔娇的脸色，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因此甚为配合，当即便牵住她的手。

　　“不仅衣裳配，人更配。”墨茶边言边调皮一笑。

　　彩君已将饭菜摆好，眯着眼笑说：“天下间还没有如此相配的呢。”

　　顾昔娇往蓝晓晓那里打望，温声和气道：“我并不介意姑娘留下一道用饭......”讫语对墨茶言，“多摆双碗筷出来。”

　　蓝晓晓未料到顾昔娇忍功这样好，竟不与夏子卿翻脸，略作思量后便带些楚楚可怜问：“侯爷往我那里去用吧，都是我辛苦做的。”

　　顾昔娇似没事人一般端了饭摆到夏子卿面前，突而盯住他瞧，说：“侯爷别动，脸上似有个脏东西，我替你擦擦。”边言边靠近他用绢帕去轻拭，谁知却让眼前人在自己脸颊上小啄了一口，慌的她怔住，脸烧红一片。

　　底下丫头婆子见着了都低头偷笑，但蓝晓晓却再看不下去，只含着泪转身大步离去。

　　“侯爷也该放尊重些，屋里院内大把人呢。”顾昔娇见蓝晓晓已走便又恢复往常一样。

　　“我依着你的意思，怎么还不乐意了？”夏子卿一脸无辜形容，又轻声问，“我这样做还不够？”

　　“王妍清这招也没多大的意思。”顾昔娇轻哼一声，但心里却是满意夏子卿方才的回应，想当初她刚进府时候亦是受过这招的。

　　“我以为这招很好，要发扬光大，以后我们天天这样。”夏子卿言说的一本正经，却让顾昔娇很是难为情，不自禁提手轻捶下他的胸口，反倒更让底下人觉着这两人快甜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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