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舞

　　天一早，郑嫙就从床上懒洋洋地坐了起来，身边的高长恭还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微乱的刘海儿下是一张娇美绝世的容颜。一头长发有的披散在脑后，有的散下铺在中衣上，好像白色的岩石间顺势泻下的墨色瀑布。
　　一双褐琥珀色的瞳孔里是掩盖不住的疲倦神情，郑嫙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睛。
　　随后又乖乖躺回他的怀里接着睡觉。反正天色还早，多睡一会儿也没有关系。郑嫙心想。

　　待卯时三分的时候，郑嫙才再次睁开眼睛。这次是真的睡醒了。
　　伸手一探，身边的床榻凉了有一会儿了，想必是枕边人早就睡醒，出去查看军纪了。
　　“啊--”郑嫙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呵欠。
　　“醒了？”一边的桌子前面传来高长恭的声音。
　　郑嫙拨开紫纱帐，楠木桌子上摆着几道可口的小菜，桌边的圆椅上坐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年轻白衣男子。
　　“早饭才送来，你先梳洗，今天陆大人要过来的。”高长恭和她说。
　　“陆大人？”郑嫙穿上那件浅粉色绣红色菖蒲的衣裙问，“哪个陆大人？”
　　“忘了你不记得了…”高长恭轻笑，“就是对你的才华赞赏有加的那位当朝二品女侍中的陆令萱陆大人啊！”
　　“女官？”郑嫙洗了脸说。
　　接过高长恭递过来的药盐水，郑嫙仔细漱了口，又将盐水吐在了瓷瓶里。
　　“她来做什么？”郑嫙坐在梳妆台前拿起紫檀木梳子问。
　　她一边梳头一边听高长恭说话。
　　“说是替九皇叔查看军情军纪，但实际上应该是过来拉拢人才的。”高长恭也拿过梳子替她理着头发说，“你不记得了呢…这几年她可从没放弃过你。”随后，他给郑嫙绾了一个简单的偏髻，用素银的梅花簪子替她别好头发。
　　“你是说，她很希望我投入到她的门下？”郑嫙戴上耳坠说。即使是失忆后的她，也依旧聪明得可怕，“是因为你和我父亲手里握着的军权吧？”
　　高长恭跟她说了，她的父亲可是当今功名赫赫的武侯，郑老将军。
　　“这几年在她的手下培养了一大批奸邪之臣，他们私自亏空国库，搜刮百姓，诋毁忠贤…”高长恭说到最后，竟叹了口气。才慢慢将金步摇给郑嫙插在偏髻上。
　　步摇坠子上的玉珠轻轻擦碰着郑嫙的脸，带着她颊边一阵冰凉的奇妙感觉。
　　“长恭的立场，就是嫙儿的立场。”郑嫙打扮好了之后转过身抱着高长恭说。
　　所谓“打扮好了”，不过是盘好了头发，戴上钗环耳坠而已，她是从来不会用那些古代的化妆品的。顶多…会在宫宴上在眉间贴一只淡红色的花钿。
　　花黄的装饰…在她眼里很老土。尽管那是这个年代的女子们最热衷的打扮。
　　郑嫙不喜欢那种…老土的花鸟装饰贴在自己脸上。
　　吃过早饭之后，兰陵王夫妻、安德王夫妻都在正堂的院子里等着陆令萱的车辇过来。
　　上午有些微冷，风一直在吹。尽管风不怎么大，但是有些秋的萧瑟，让人觉得清寒。

　　不久，一辆华贵的青骢车辇停在洛阳郡府的门口。
　　车辇里下来一位穿着宫织锦绣的女子官服的四十岁左右风韵犹存的妇人。她就是当今太子高纬的教习乳母，官位等同丞相的女侍中陆令萱。
　　“下官参见兰陵王殿下，安德王殿下。见过兰陵王妃，安德王妃。”陆令萱笑吟吟地行礼说。
　　“陆大人。”高长恭兄弟拱手行礼说。
　　“见过陆大人。”随后这两名年轻的王妃也行了礼。
　　“既是陆大人前来查看军纪，那妾身和安德王妃我们两个妇人家就理当回避了。”郑嫙浅笑着说。
　　“兰陵王妃过谦了，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您兰陵王妃才学过人，连男子都要礼让三分，王妃这么说，还是给下官面子了呢！”陆令萱搭着客套话说。
　　“妾身同安德王妃尚且有事要做，就先不打扰你们去军营里了。”郑嫙再次行礼对陆令萱说，随后示意娇奴离开。
　　“妾身还要陪同四嫂，就先失陪陆大人了。这军营里的事，妾身和四嫂可是不能插嘴的。”娇奴行礼说。
　　郑嫙向娇奴投了个赞许的眼神。娇奴会意，眨眨眼睛对着郑嫙一笑。
　　这两个小妮子已经把话挑开了，军营里的事我们可没有参与，有事问他们，要拉拢人，拉拢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去。
　　想必今天早上高延宗也和娇奴说明白了陆令萱此行来洛阳的目的。
　　陆氏自然不加挽留。

　　郑嫙和娇奴窝到了书房里待着。倒是省得有人来烦。
　　“四嫂，你说，陆大人为何这般拉拢四殿下和延宗？”娇奴握着手里的书卷问。
　　“因为军权吧…”郑嫙漫不经心翻了一页书说，“长恭和五弟统领军队数年，我又是将门之后，自然在她笼络的范围之内。”郑嫙分析得很入微。
　　“之前听延宗说过，她在朝中培养了一批颇有权术手段的党羽来控制内政…想来，她只差拥有军权，然后一统内外朝政纲要…如此妇人…不得小视啊…”娇奴感叹说。
　　“人家自是有人家的高明所在，哪是我们能猜得到的。”郑嫙说着，合上书卷，“娇奴，你昨天不是说要教我绣功的吗？莫不如趁现在有时间，去你房里教我。”
　　“好啊，难得四嫂还会这样有兴致。”娇奴笑着说。
　　两个人一出书房门，就看见了恭恭敬敬等在门口的萧殷。
　　“你是谁啊，干嘛杵在这里？”郑嫙问他。
　　“…”萧殷被郑嫙这一问给问愣住了。
　　“四嫂你可真是不记得了…”娇奴摇摇头说，“萧殷可是四殿下和你一起给你挑的贴身侍从啊…”
　　“哦…原来你叫萧殷，是我的侍从，那谁负责保护娇奴你啊？”郑嫙问。
　　“娇奴只是住在郡府里陪着延宗，哪里像四嫂一样随着四殿下征战沙场呢？”娇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四殿下说得没错…四嫂她…在战场上受到了重创，忘记了之前的全部事情。娇奴惋惜。
　　“末将萧殷…愿追随郑王妃！生死左右！”萧殷单膝跪下说，对郑嫙。
　　“能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再追随本妃也不迟。”郑嫙拉起跪着的萧殷说。
　　“末将明白，一年前末将决定追随王妃左右时，王妃就和末将说过同样的话。”萧殷说。
　　娇奴拉着郑嫙：“四嫂，别乱想了，你会记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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