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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旧识
是夜,突厥营。
夜已阑珊,除了巡夜的士兵还在巡察,剩下众多将士大都已经睡了。
主帐内,榻上躺着已经醉倒的佗钵。
帐里是浓浓的酒气,坐在榻边的一名营妓呆呆地看着大醉之后熟睡的佗钵。
刚刚可汗是叫自己来陪他饮酒,可是他却满怀心事的先醉倒了,刚刚他明明搂着她的腰将她压在榻上的,他明明那般肆虐的啃噬着她艳红的唇,可是他的嘴里却念着另一个名字:“兰儿…回来,兰儿。”
再转眼看他的时候,可汗早已酒醉睡着了!
原来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前一阵子掳来军营里的那个女子。
他没有要了她,因为即使酒醉后的他潜意识里也能够分明白谁才是兰泽兰姑娘。
他喜欢的兰泽绝对不会任由他强势地将她压在身下,由着他带着恨意地肆意吻着她的双唇!
若是她的话,一定会在他刚刚碰到她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推开他,然后,离他尽量地保持远一些的距离。
她的手轻轻伸向他如同天之子一般贵隽的脸庞,却停住了,她不过是个卑微的妓女,而他却是高高在上的突厥东可汗。他根本就不是她配得上去奢望的。
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营妓而已,一个如同草芥一般下贱的妓女,哪里配得上他突厥的佗钵可汗呢?
莫不如不奢望。
她站起,转身出帐。
帐内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渐渐清晰。
是个女子,她的脸上戴着白色的面纱,只能看到一双漂亮的、魅惑的、幽绿色的丹凤眼,古井无波的丹凤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神秘女子踱步至榻前,看着大醉睡着的佗钵。
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水蓝色的匕首,想刺向佗钵的胸口!可那匕首的刀尖却在离他的胸口还有两寸的地方停住了。
她的眼里忽然有了盈盈的泪光闪烁。
刚刚那一瞬,她是多想直接杀了他,免得他再爱上郑嫙,继续犯那个同样错----可她终究不忍下手。
她伸手给他抚平他额前的碎发,将它们规整到抹额的一侧,不让酒醉后的他看起来很颓废。
你怎么会错成这个样子呢…飒?这还是你么…神秘女子抚着他的头发轻轻叹息。
佗钵偏过头,发出极轻的鼾声。
他玄色的衣袍上还绣着狂傲不羁的腾蛟和狼纹。
神秘女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她的眼中仍旧被她掩饰得古井无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年那场战争,她是唯一的旁观者。
她见证了所有人的对错与否。但自始至终她都不敢相信飒会爱上嫙,爱得还是那样深入骨血。
不然她也不会在刚刚产生了想要杀掉佗钵的念头。
令人惊讶却又意料之中的是她居然没有真的杀掉他。
是啊,她怎么会忍心杀了他呢?只是因为他再度错爱嫙儿么…好决绝的理由啊…
任何理由,在事实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树林里,神秘女子抬头看着未圆的半月,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御…我终究不能像你一样狠下心来呢…”她轻叹,幽绿色的眸子里隐约透出一股并不明显的柔情,“那我该怎么办呢?飒不能再错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会铸成生生世世都无法挽回、无可避免的遗恨的错…”
回答她的,只有一阵带着秋夜萧瑟的微风。
“你不觉得后悔吗?”身后多出一位华服的女子,女子美艳的容貌中带着威严,“刚刚没有亲手杀掉帝飒转世的佗钵?”
“常羲,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办?”神秘女子转过身来问,脸上依旧戴着面纱。
“我…”常羲竟也犹豫了,沉吟了许久才说,“其实我也做不到去亲手杀了他。”
“看吧…所有人都是这样呢…”神秘女子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羲和当年那九个儿子的死…应该都是你主谋的吧…若不是你向天帝禀告,天帝也不会令羿用凤翎箭射杀了天帝自己的儿子吧…”
“你知道?!”常羲大惊:她怎会知道当年羿射九日的幕后实情!这件事她没有理由会知道啊!
“放心,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再和天帝说明又有何用?莫不如让这些旧事烂掉好了。”神秘女子说。
“当年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常羲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若我想知道,我自会知道。”神秘女子说。
“以前真是小看了你…”常羲抬头看着夜空说,“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为了纵横千年尚未了结的事情过来人间。”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你常羲站在我的立场上呢?”女子支着下巴反问说。
“若换作是我常羲,我宁可不去插手,亦正亦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常羲接住一片落下的叶子说。
女子低头看着自己的修长十指,缓缓开口:“原来我还是做不到你那样的冷血无情。”
“不是冷血无情,而是早已学会把自己的心藏起来。”常羲感叹说。
“不过…你也很可笑呢…常羲。”女子讥讽地笑着说。
“怎么可笑了?”常羲看着她幽绿色的双眼,问。
“你和羲和同为天帝之妃,又同为创世之神,竟然为了一个天后的位置明争暗斗了几千年仍没有定数。”女子说道,“这难道…还不可笑么?”
“哼…”常羲冷哼,“那你呢?两世都是冷眼看着帝飒错爱一个不该爱上的女人,刚刚想要杀掉他却最终没有忍心下手,你的心里,好受过么?”
“看来是有相同感触呢…”女子轻轻笑出声音,说。
“我和你可不能完全算是同一路人。”常羲抬起头说。
“是吗?”女子再次笑了,“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常羲看着她,“你是个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女人。”
“过奖了呢…”女子手心里泛出水蓝色的光彩,“若非这力量,我也绝对不敢跻身于中立的态度。”
“看来你也很快就不会保持中立了…”常羲说。
“我不在乎,何况这不同于当年,这次我必须出面阻止!不能再让飒错下去了!”女子收回掌心晶莹的水蓝色光,满怀可惜地说。
“你觉得你能挽救得了么?他都已经错了两世了。”
“即使挽救不回来,也要尽力去挽救。”女子说。
“值得吗?”常羲蹙着眉问。
“值得。”说完,女子就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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