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没那么容易

　　收到五月的短信时，世界还在M记忙里忙外的打工还债，为了能买下那双于她而言根本就是天价的球鞋，本来就是健太郎好友的町田经理，在帮忙聘用她这个国中生之外，还额外多预支了两个月的薪酬给她。

　　所以说，真是必须要努力工作到死才行啊。

　　世界歪头用肩膀抹汗，从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现在能够自如地炸薯条、做出漂亮的冰淇淋还有收银工作，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才学会的，如鱼得水的同时，小女生也是皱着眉头严肃又谨慎的深怕做错事。

　　立在员工通道入口的町田经理赞赏欣慰地点点头。

　　直到休息时间，回到员工休息室里，世界才有空关注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桃井五月:2条未读信息】，世界点开信息，在最新的那一栏里显示【在哪里，地址发我吧】，时间恰好正是一分钟前，她眨眨黑眼睛，有些疑惑地嘀咕：“五月还有时间来找我么...”

　　到底还是编辑了地址发过去，指头再向上持续点击，大约两个小时前的信息终于印入眼帘，是张彩信图片，点开来正是排排坐在长凳上，关注着场内比赛的正选们。

　　看来"奇迹的世代"应该还在场上比赛，照片里只有黑子哲也在场下替补，一脸平淡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内赛况。

　　她合上手机，不知为什么在心底松了口气，又有些自暴自弃地使劲鼓起腮帮子，后脑勺下意识轻靠在储物柜的门上。

　　只要闭上眼睛，那些恼人的画面就开始浮现，少女疲惫地捏捏鼻梁，头疼地捂住额头想让自己好受些，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能睡好，今天又临时答应M记的同事换班的请求。

　　其实原本她也是预备好了空出今天的时间，去为帝光篮球部加油的说。

　　迟钝木然地盯着一处发呆，过了会儿才发现那些灰色负面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世界懊恼地叹口气拍拍脸颊，让自己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一点，以过去的经验来说现在的她绝对不适合想太多。

　　看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世界深吸口气，转移注意力是最好的办法，她甩甩酸痛的手关节走出休息室，舞着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没问题的，初鹿野世界加油加油！！”

　　作为知名连锁店的M记，尽管世界所在的这一家店面并不位于市中心的位置，但一到就餐时间还是会有用餐人数暴增的情况，尤其今天又是假日，往来在附近商店街的人们总是会愿意进来坐坐休息会的。

　　接下来就该轮到她去点餐台收银了，世界整理下身上的制服，因为身材娇小，领用的这套M记员工制服已经是女士制服里最小的码数了，但也还是会有种像是穿着偷来的衣服的感觉。

　　再累也还是要让自己干净整洁些才对，世界双手捂上脸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点朝气，这才走到点餐台后就位。

　　不过咖啡色围裙的位置好像还是不对，趁着空闲世界垂着头把手背过去，想要解开然后重新打结。

　　有个浅薄的阴影，被天花板上的明亮吊灯映到点餐台乳白色的大理石面上，世界赶忙抬起脑袋念叨着M记的规定欢迎语：“欢迎光临M记，请让我为您...”

　　她停顿下来，站在点餐台前的人身形清隽，斜垮帝光定制白色运动包，穿着白底浅蓝纹边缘的帝光篮球部队服，外套从最底下那颗白色扣子一路规矩清爽地沿至领口，世界突地很想问一句：这种天气真的不热吗？

　　一滴汗都没有，白皙到快要发光的皮肤清爽干净，蔷薇红色的碎发温顺地搭在他饱满的额前，一金一赤的眸子正垂下认真地阅览着点餐台上的菜单。

　　慢条斯理的模样一点都不像身处快餐店，更像是在那些高级安静的餐厅里。

　　世界下意识张合着嘴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语气干瘪地憋出句：“你怎么来了...”

　　赤司头也不抬：“来快餐店除了用餐还能干吗。”

　　世界抽下嘴角，赤司淡定的好像真的只是来就餐而已，她不由地有些气短，只能闷闷道：“哦，那你现在要点餐吗？”

　　赤司轻笑出声，不紧不慢地放开菜单，抬起视线问道：“还有多久下班？”

　　此时傍晚已过，M记餐厅里三三两两坐着顾客，台前倒也并没有很多客人点餐，不少走上前想要点餐的人，都奇怪地看向他俩，看见对持中的少年少女都长得漂亮标致，也就会心一笑，选择到另外的服务员面前点餐。

　　面对一旁同事瞟来的目光，世界有点不好意思，局促地低头小声回应着"大概还有一会吧"。

　　赤司旁若无人地点点头，轻抬指尖点在菜单上一处：“知道了，那就来份简餐吧，等你下班再说。”

　　再说？说什么？世界懵地一下抬头看他，下意识慌张地道：“我我..我突然想起来我没空...有什么话还是..”

　　赤司已经从运动包里掏出短夹钱包，抽出一张三千円递到她面前，笑容温柔平和：“没空也得有空，结账吧。”

　　世界：“....”

　　她不情不愿地伸手，有点委屈地嘟囔"都说没空了"，赤司恍若未闻的笑看着她，递钱的动作让他轻触到她的指尖，少年忽地转而用力握住她的手心，纸币孤零零地掉落到台面上。

　　世界吓了一跳：“怎么了？”

　　赤司缓缓收起笑容，平静地反问：“你在发烧还来打工？”

　　世界莫名其妙：“发烧？我哪有...”

　　她想起什么似的噎住嗓音，却让少年红色的眼睛更加暗沉，这次直接换成另只手抚上她额头，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好了，现在就下班。”赤司松开她：“给你五分钟换衣服，我会去找这里的主管协商。”

　　协商...你这幅瘆人的表情确定不是去吃人？世界连忙迭声阻拦道"不用了不用了"，表示她能搞定后转身就朝更衣室跑。

　　她实在害怕等得不耐烦后赤司会直接闯进来逮人，匆忙换好衣服，再去町田经理的办公室请假，作为叔叔辈的町田经理对生病请假倒是很通情达理，让她多注意身体，关怀她几句后就放行了，半点耽搁都不敢有，世界小跑着冲到他面前。

　　还喘着粗气：“来了来了。”

　　店里有不少人从刚才开始就在朝这边张望，世界熟悉的几个同事也好奇地探头看过来，小女生不受控制地红了脸，低下头局促道：“我们快走吧。”

　　赤司看一眼她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皱眉牵过她，两人总算走出了M记。

　　一前一后地牵手走着，世界不由地垂眸看向和赤司交握的手，视线不安分地聚焦到他走动前行的双脚，那双白黑相间的Asics球鞋终于以她想要的方式展现在她眼前。

　　“今天...比赛顺利吗？”她开始有些鼻音了，说不清是因为发烧还是其他的原因，赤司"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

　　“我们先去医院。”

　　世界：“不要，我想回家。”

　　“听话。”赤司的语气强硬，"不受控制"这件事一向和他的生活不搭边，偏偏就有个人总是轻而易举触及到他的底线，看见那双Asics的球鞋时，他就知道价格一定不菲，有那么段交换身体的经历，他当然知道初鹿野家的状况也是富裕有余的，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世界几乎没有金钱方面的概念，可赤司更清楚初鹿野夫妇对她的教育方式，用家里的钱去给男朋友送奢侈礼物这种事她不可能会做，所以除了打工兼职以外根本不做他想。

　　赤司紧抿嘴角，脸色隐隐有些难看起来。

　　“我会替你处理掉这份兼职，以后不必再来了。”

　　世界低着头，闷不吭声地一直跟着他走，薄暮消散的天空逐渐暗淡下来，开着店铺的街道上，不少人在晚餐后与家人结伴出门，悠闲地散步遛狗。

　　当世界的意识回笼时，她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死死地不肯再挪动一步。

　　然后有些话就顺理成章地到了嘴边，世界轻微的鼻音让语调奶声奶气，不明所以的情绪被压抑住，明亮的黑眼睛染上模糊的血丝，疲惫地看着他。

　　“我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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