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没那么容易

　　“呐，阿大。”

　　“啊？”

　　“今天....你没有觉得世界很奇怪吗？”

　　“啊——”青峰挠挠眼皮，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回答：“真是，我怎么知道，这种问题….”

　　“麽，你能不能晚上早点睡啊？天天都这么没精神。”

　　五月理一理胸口的深蓝色丝带，天气越来越热，少女叹了口气，总觉得胸口又紧了几分....

　　她又想起今天午餐时，饭桌上世界那不太明朗的神情。

　　国二对于很多学生而言，算得上是分水岭的一个学期，有的学生不会那么早考虑今后的事情，但毕竟帝光作为私立中学，并没有设立高中，如果想要在以后读到好的大学，就应该要尽早选择一个目标高中，这样在学分上才好早做计划。

　　五月原本也只是想在饭桌上找一个可以闲聊的话题。

　　绿间君她是知道的，早在国一下半学期时，奇迹的世代就已经去绿间家里做过客，绿间家是东京当地有名的旧式家族，在现在这种家族更多被称为书香世家，所以在父亲的指导下，他更有可能选择东京本地的学校，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天生富有责任感的绿间君也不太可能在太远的地方读书。

　　至于其他的几个人，五月瞅一眼身旁平均三秒一个哈欠的大笨蛋，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就没有想过高中要在哪里念吗？”

　　“没有。”

　　“.......”

　　好吧，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比起奇迹的世代另几个家伙，这个回答的气人程度简直相形见拙了。

　　五月微微垂下头，有点忧心，她习惯性地用指腹摩擦下巴。

　　果然，世界那时候的表情太让她在意了。

　　听见紫原那一句“哪里好吃去哪里”，五月抽抽嘴角，懒得再理这群不靠谱的人，转向身边的世界和坐在黑发少女对面的赤司。

　　“世界呢，高中想去哪里读？”

　　一直埋头吃饭的少女听见问话，她抬起头，好像想随意的回答这个问题，但她的眼瞳下意识朝对面的赤司瞟去，犹疑两三秒后，世界这样回答：

　　“看情况吧，多半，还是留东京.....”

　　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五月和世界的闺蜜关系突飞猛进，虽然五月说不出为什么总会对世界有种熟悉感，但这段时间她已经很清楚，这个全校默认最漂亮的女孩，并不像很多小道消息所描述的那样，相反，世界和她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一样的见解和坚持，虽然有时候，五月也会为世界跳脱的神经线和大大咧咧、不会说话的性子憋得说不出话，但这并不妨碍两人成为好朋友。

　　所以，此刻的五月一眼就看穿了世界的心里话。

　　玫红色的眼瞳骨碌碌地转一下，五月继续低头用餐，状似无意地问道：“呐，赤司君呢~会想去哪个高中念书呢？”

　　埋着脑袋的世界，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耳朵。

　　少年正端起味增汤，抵在唇边，听见五月的询问，他的神情和动作都没有任何改变，喝下一口温度适宜的味增汤，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看看世界的表情。

　　赤司垂着头没有回答，片刻的沉默让桌上变得有点尴尬，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冒出来。

　　“去哪？肯定留在东京啊。”一只手随着声音响起，已经伸向了黑子的餐盘，他眼尾的余光在一瞬间抓住了餐桌边上，那两个人的表情。

　　他像是有点玩味的弯起唇角，状似无意地继续说着：“毕竟，女朋友不是都在东京嘛~”

　　“真是，说了多少次，你就不能自己去买来吃嘛！”

　　“那当然，别人的东西最好吃啊。”

　　灰崎和青峰的打闹，时不时地就会在午餐聚会上演，灰崎舔一舔手指，又一次抢了黑子的炸鸡块，看样子很满足，他扫视一圈桌上，紫原懒洋洋地神情立马变得危险戒备。

　　灰崎勾起唇角，瞟一眼坐在黑子对面的黄濑凉太，再低头看一眼他的餐盘。

　　“嗤——”

　　黄濑凉太垂下眸子，表情一瞬间染上了寒意，再抬起头，又是灿烂如阳光的笑容。

　　然而旁边的闹剧并没有过多地愉悦到世界的情绪，她始终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米饭，好像在发呆，又好像在想心事。

　　赤司也同样没有过多的关注身旁，他虽然一直在认真用餐，但所有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对面的少女身上。

　　不看她，也知道她肯定在发呆。

　　向上的余光能看见她没怎么动过的菜色，赤司无痕迹地皱下眉，压下心底提醒她多吃点菜，这样可笑的念头。

　　这个话题好像就这样被带过了，一旁的打闹还在继续，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这张餐桌上，白色的桌面光滑干净，世界的饭菜有点凉掉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快把米饭吃光了，其他的食物却基本没怎么动过。

　　不自觉地轻抿嘴唇，世界觉得沉积太久的心底有一股冲动，其实不过几秒而已，她听见自己问出了这句话。

　　“高中，在哪读呢。”

　　原来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久了，真的会有同化一说，除了家人以外，他是她第一个如此亲密的人。

　　亲密到想要一直走下去，想要有未来。

　　少女问话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餐桌安静了下来，明明是问句，世界却是陈述的语气，她好像是一时冲动，但这句话又像是从她心底钻出来的。

　　在这安静地片刻时间里，世界直直地正视着赤司，她觉得心里还有什么在殷殷期待，说不清是这个问题的回答，还是些什么别的东西，让她犹如黑钻石一样的眼睛闪着璀璨的亮光。

　　等待回答的时间好像很长，又好像不过一瞬。

　　“洛山。”

　　“.....”

　　“欸——那不是京都的学校吗？！”

　　五月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很快她着急起来，瞟一眼世界还没来得及变化的表情，就算一直都是圆场小能手，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五月想伸手先抓住世界的手，却只来得及触碰到她渐渐冰凉的手背。

　　世界忽然笑了。

　　她一直都很美，就算近日没能好好地休息，还有不断萦绕心头的烦心事，但那姣好地面容此刻却像清晨的一滴露珠，霎时就绽放出朝阳的光芒。

　　她的笑容像以往一样明媚灿烂，柔顺的黑色碎发乖巧地散落在白嫩的脸颊两旁，清澈纯净的黑眸还看着那个垂眸的红发少年，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但又像有什么东西落进了她的眼睛里，让这个漂亮至极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在五月拦住她之前，世界端起餐盘站了起来，已经收回笑容的小脸紧紧绷着，她垂眸最后扫一眼赤司，少年因为她的动作，总算抬起了头。

　　就在两人将要对视的那一瞬间，世界转身走到餐盘回收处，动作斯文地放好餐盘，然后直接走出食堂。

　　还坐在原位的五月呆住了，不光是他们这张餐桌，就连临近几张餐桌旁就餐的学生，也因为这古怪地气氛，还有世界站起来的时候，椅子在地板上擦出一声刺耳的响声，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边投来好奇的视线。

　　打破沉默地是一声怪笑。

　　灰崎又像是感到抱歉一样，夸张地捂住嘴。

　　“哎呀，不好意思，一下子没忍住。”

　　没人搭话，因为还坐在那里的少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赤红色的眼睛还看着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

　　他们之中，从来没有人见过赤司吃瘪，但显然现在这个场景也没有让人觉得多好笑，还一样坐在原位的几个少年都没有动作，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朝这边看来，像是在等待什么的样子。

　　然而片刻后，赤司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从容地垂眸，继续食用餐盘里的午餐。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那双剔透明亮的赤红色眼瞳，像是燃起了一团黑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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