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医仙

作者:翦花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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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脱逃反而遇险


      善清剑仙与善清宫,于紫曈脑中,一直是飘渺遥远的字眼。她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与它们搭上干系。

      那还是在两年之前,紫曈首次从赵锦絮口中听说了“善清宫”三个字。

      为了给紫曈解释善清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门派,赵锦絮着实犯了一阵的难。说它是个门派,可它不像普通门派那样是一个师父带领一群徒弟的关系;说它是个教派,又从没听说他们信了什么教;大概说是帮派还稍稍贴谱,可若与盐帮漕帮那样的帮派相比,他们也不大近似。

      紫曈为赵妈妈的一问三不知很是不满:讲故事居然还要讲个不明不白,没头没尾。

      赵妈妈委屈的很:外间本就没人说得清善清宫是怎么回事呀!

      这个四不像的帮派貌似已成立多年,只因门人一直深居简出,既不行侠仗义,也不为非作歹,故而不为世人注意。他们默默无闻了许久,直到两年前。

      说起善清宫的出名,先要提起一位闻名于世的美人,“六宫无色”李花凝。这位李大小姐出身于富庶的武林世家,又生了上天也嫉妒的容貌,裙下之臣不计其数。两年前李家摆下了比武招亲的擂台,引得无数豪侠赶来一展身手,以期抱得美人归。而最后拔得头筹、娶了李小姐的,竟然是善清宫宫主吴千钧。

      江湖中一片哗然,善清宫由此引发众人关注。谁也不曾想到,这个被他们无视多年的帮派中,竟会有吴千钧这样出类拔萃的高手。而他们又很快见识到,另一个人的武功更在吴千钧之上,那就是他的结义兄弟,善清宫少主秦皓白。

      一旦吸引了众人瞩目,许多秘密也就再也藏不下去。人们很快获知,他们之所以武功奇高,是因为善清宫掌握着一部秘笈,这秘笈有一个拗口奇怪的名字:《上善录》。秘笈上所载的武功并非他们独创,而是来源于江湖中各大门派,其中还不乏那些门派业已失传的绝招。

      没人清楚善清宫的来路,也没人清楚他们如何获取了这部秘笈。善清宫也不去解释,更不会大发善心将失传绝招还给别门别派。坐拥秘笈已经足够招惹武林中人艳羡嫉妒,更不必说,秘笈上的武功还曾经是其他门派的不传之秘。谁知道他们的高明武功是偷来的,抢来的,还是骗来的?反正人们愿意相信,绝非正道而来。其余门派对善清宫的敌意就在这两年间迅速滋生。

      而这些敌意至少还没有事实根基。真正给了外人由头来仇视善清宫的,还是那桩让剑仙变身为魔头的血案。少主秦皓白一向狂傲不羁,横行无忌,早已声名不佳,只是尚未有过什么重大劣迹,直至今年二月。

      据说事发当日,有外人见到他出入苍龙岭汇贤居,事后便见到汇贤居上火光烛天。等到人们聚了过去扑灭大火,昔日名噪一时的汇贤居已成了一片废墟焦土,数十具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当日汇贤居上除了主人张文啸及其几十名亲眷弟子之外,还有另外五大门派的掌门在那里做客。这场大火之后,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来向人述说当日情景。

      事后善清宫对外宣称,只因汇贤居主人张文啸谋害了吴夫人李花凝的家人,秦皓白出手代嫂夫人寻仇,才诛杀了张文啸。至于那五大门派的掌门是何下落,又是谁放火烧毁汇贤居,善清宫一方并不知晓。可外人自然而然地推测,是秦皓白杀人放火,也将那五位掌门一并杀害。

      秦少侠本人却对外人不做一字辩解。他是唯一亲历了汇贤居事件的活口,旁人说他杀人放火,他却不做辩解,外人理所当然地将他这态度视作了默认,还是将那五位掌门的血债一并算在了他头上。五大门派的门人纷纷前赴善清宫讨要说法,无奈没人拿得出有力证据,动武又斗不过对方,事情就此僵持无果。没人有能耐杀秦皓白报仇,只好将他视作仇敌,为他扣上嗜杀魔头的名头。

      今年早春时的一天,赵锦絮手脚麻利地打扫着竹屋,为紫曈讲述了汇贤居事件始末,最后说:“秦皓白这回可是捅了大娄子,一口气得罪了五大门派。”

      紫曈手持瓷锤,慢慢研磨着青瓷研钵里的药草,将这故事的前后琢磨了一遍:“赵妈妈你曾说过,那秦皓白从前还有个光明磊落、一诺千金的名声,对么?”

      “正是,‘善清剑仙一诺千金,言出必践。’这话是许多人都说过的。”

      去年曾出过一件事,一个江湖中的三流小脚色为挣些名声而找上秦皓白,一上来便话赶话地引秦皓白答应不来伤他,之后那人频频向他挑衅,言行极尽无赖,一向阴戾的秦皓白居然按捺下了性子,遵守信诺没去伤他。那人确实因此出了名,而这事也成就了秦皓白极重信诺、言出必践的名声。众人也留意到,他与人约定了何事,必会按时履约。“一诺千金,言出必践。”算得上外间对他唯一的好评了。

      “既然他是个重信诺的人,他没有直承,应该就是真的没有杀害那五位掌门。他没做辩解,不是默认,而是觉得自己没做那些事,不屑于向人辩解。他有着剑仙美誉,武功天下第一,自然有恃无恐,如果真犯下什么案子,一定不会没胆承认。而他去杀张文啸是为他嫂子报仇,这本是寻常的江湖仇杀,也算不得什么劣迹。这么说来,只因汇贤居这一件事就将他视作嗜杀魔头,归为武林公敌,怕是有些冤枉他了。”紫曈侃侃而谈,头头是道地分析,语气神态理智老道,显得与她的年纪极不相符。

      赵锦絮笑着抚摸她的长发:“我家曈儿果然是个顶聪明的孩子,遇事从不人云亦云。即便这些年都被关在这里,未去亲眼见识世面,光是听我这样说说,也能做得出自己的判断。”

      紫曈将研磨好的药末倒在白纸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拨弄着,自嘲地一笑:“我说这些话,都是纸上谈兵,是闲人闲话。我替他分辩开脱,不过是因为他于我而言,只是个故事里的人物,飘渺遥远,不会与我扯上关系,更不会来得罪我。若是有朝一日,他真来惹到我头上,我又哪里还会这么冷静地为他讲理了?”

      ……

      紫曈被秦皓白点穴昏睡,再次醒来之前,于梦中回想起了上述一幕,才发觉自己竟还有些未卜先知、一语成真的能耐。这位善清剑仙果然有朝一日,惹到了她头上,与她扯上了关系。

      她睁开双目,见到的还是那座山洞,洞壁上映出了天光,可见天已大亮。那堆篝火只剩下了一堆余烬,洞外洒着一片艳阳光芒,一身墨色的秦皓白背对着这边坐在洞外不远处的槐树下,不知在做着什么。

      紫曈觉得头脑比夜间要清醒了许多。望着外面那个背影,想到自己还曾为他分辨开脱,而今却落到了他的手里,还被他封了穴道,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真真是事不关己,才能将话说得那么冷静凉薄。

      忽见秦皓白站起转身,朝这边走来。紫曈慌忙看看四下,捡了一根树枝藏进衣袖,躺了回去,紧紧闭起双目。

      耳听得秦皓白的脚步声迫近,紫曈紧张得一塌糊涂,手里握着那根树枝,不禁暗暗自嘲:方才一时心慌,居然想要拿这玩意偷袭善清剑仙,何其荒诞可笑?忽听见格格轻响,才发觉自己牙齿不住打颤,赶忙咬紧了牙关,想到这声响一定已被秦皓白听了去,便在心里向他默默分辩:“昏睡的人也会磨牙出声,我牙齿出声也不证明我已醒来,你可不要因此疑心。”牙齿打颤是控制住了,身体却又在发抖,着实无法控制,只能暗恨自己身子不争气,竟如此胆小。

      练武之人往往内力越强,耳力也就越强。秦皓白坐在树下时就已清楚听出紫曈醒来坐起的动静,这时见她吓得浑身发抖,还要强装昏迷未醒妄图骗过他,真不知是该好气还是好笑。

      紫曈闭眼忍了一阵,一直没再听到声音,终于忍不下去,睁眼看去,见周围空无一人,再起身走去洞口看看外面,只见到一片青翠稀疏的山林,没有半个人影。

      紫曈茫然不解:“难道他擒了我出来,并没什么企图,就此将我丢下了么?还是说……他这会儿要去做什么,以为我还未醒来,就放松了警惕?”

      夜间虽然与秦皓白说了不少话,却没有一句涉及到他的目的,他究竟为什么来玉柳苑找她,紫曈尚不明确。一番迷惑之后,重获自由的欣喜涌上心头,于是她打定主意:不管怎样,赶紧趁此机会逃走才最重要。

      想罢快步穿入树林,不辨方向地逃了开去。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树林中跑着,隔一会儿就回头去望一眼。见秦皓白一直没再出现,那座山洞也渐渐消失于树丛之后,才稍稍安下心来,放慢了脚步。又走了好一阵子,树林渐疏,脚下的乱草接上了一片碎石滩涂,前方出现一弯青碧色的河水。

      来到河边茫然四顾,见不远处有个木板钉成的小小渡口,渡口边停着一条竹棚木船。紫曈一心觉得只要能远离秦皓白就是上策,也就起了渡河的心思,朝那渡口快步走去。

      一名身形瘦小的船夫脸上扣着草帽,懒洋洋地倚在船头。听到紫曈过来的脚步声,掀开草帽看过来,见到来人是个身形窈窕、容貌清丽的少女,登时两眼放光。

      紫曈自知奇缺待人接物的经验,暗暗盘算了一下如何开口说话,才过来试探道:“师……师傅,你能送我过河么?”

      船夫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在她胸前破损的衣襟上尤其多瞄了几眼。紫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低头看看,见自己衣襟虽然破了一道口子,因里面贴肉裹了绷带,未露肌肤,只是衣衫上染了不少血迹,便解释道:“我昨晚遇见了强人,这是被他所伤。”

      船夫咧嘴一笑:“这世道不好,幸而小娘子你没将性命伤在他手里。你要去对岸,那就上来吧,哥哥这就送你过去。”

      紫曈大喜,登上船道:“那就多谢了。”

      船夫拿起竹篙支开了船:“小娘子你是哪里人?要到哪里去?用不用哥哥多送你一程?”

      紫曈在船篷边坐定,闻言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一心想着逃离秦皓白,却尚未对去向做个打算,信口答道:“我本来是芜州玉柳苑的人,现在要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

      “玉柳苑可是个大户,这么说你是郁先生府上的人了,莫非你竟是从他家里逃出来的丫鬟?”船夫手上撑船不停,目光瞄着紫曈。

      紫曈回想着昨晚情景,心里一阵哀伤,幽幽说道:“我还不如丫鬟,丫鬟尚且有亲人有家,我却没有亲人,也没有家,根本不知该何去何从。”

      船夫面露喜色:“这么说来,你竟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了。”

      紫曈对他的神色浑然未觉,垂泪点头道:“正是如此。”

      船夫将竹篙放下,凑到她身边,嬉皮笑脸道:“既然这样,小娘子你就跟了我好了。我正缺个媳妇,你这么如花似玉,做了我媳妇,我一定好好待你。”说着就亟不可待地朝她伸过手来。

      紫曈万料不到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竟会对自己起这心思,大惊失色地退后躲避。她身后即是船篷,这一退便进到了船篷里。

      “你还有什么可莫不开的?”船夫一把扯住她的衣袖。

      紫曈衣襟已被划破,被他一扯衣袖,破口便“嘶”地一声被撕扯开来,露出她半边雪白的肩膀。船夫更是两眼发直,发疯一般地朝她扑来。

      紫曈直吓得魂飞魄散,想不到自己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这“虎”虽然比那“龙”本事小了太多,可也足够威胁她,而且威胁还更大更紧迫。怎想得到,随便遇见一个坏人,就比那魔头更要坏了多了。

      一个墨色身影如兀鹰般自岸边飞跃而来,此时船离岸边已有三丈余远,他却直接飞越而过,轻而易举。待他双足踏上船头,猿臂一探,揪住船夫背后,朝一旁丢了开去。

      船夫全未明白出了何事,就发出长长的一声惊呼,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噗通”一声坠入了河水。

      紫曈慌忙拉起衣衫盖住肩膀,惊魂未定地全身颤抖,泪眼朦胧中,见到一身墨色的秦皓白正立于船头,才明白竟是他及时赶来,才让自己免遭侮辱。陡然间觉得,这个凶神恶煞看起来可比那船夫顺眼得多了,落在他手里也比落在那船夫手里幸运得多了。

      秦皓白朝她望了一眼,转而看向河里的船夫,冷然道:“借你的船一用,自己到下游渡口来取。”说着以脚尖挑起竹篙,接在手里,信手向河里一撑,就令小船很快地漂动了起来。

      那船夫是个不识时务的粗人,于水面上露出头,朝他大骂道:“你敢来抢大爷的船和媳妇,大爷日后定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再去将那小娘子抢回来,痛痛快快玩个三天三夜!”

      紫曈头一次听见这样恐怖恶毒的咒骂,直惊得浑身一抖,仿佛真见到自己落在了他手里,任其蹂躏泄愤。

      秦皓白紧紧蹙起双眉,嫌恶之情溢于言表,冷冷道:“罢了,这样的性命,留着何用。”言毕将手中竹篙一掰。那鸡蛋粗细的竹篙竟“咔嚓”一声被他轻易掰断,他双手一拧,崩断一根根竹纤,取下了尺余长的一截,一甩手丢了出去。

      那截竹篙如飞箭般激射而出,正戳中河里的船夫咽喉。他只发出低哑的一声叫唤,就此没了声息,青碧水面上迅速散开一片嫣红血迹。

      紫曈刚才还对那船夫深恶痛绝,几乎也有杀他之心,哪知眨眼间就真的见他殒命。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杀人场面,即便死者为她痛恨厌恶,还是将她震慑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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