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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璨感觉自己胸膛下的心脏猛地扑腾了两下，整个人都愣住了，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意思？”语气有些控制不住的慌张，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慕云森的眼睛。

　　慕云森看着司璨受到惊吓连耳朵也略微有些发红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刚才那些愠怒的情绪瞬间就不翼而飞了，他深深看了司璨一眼，接着微微扬起嘴角，心中的不安也随之散去。

　　再度开口，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优雅，语气沉着温缓，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因为我很欣赏你。”他像是故意停顿了会儿，才接着开口：“欣赏你作为一个演员的状态，也非常愿意和你合作。”

　　听到这儿，司璨只是保持着原本微微低着头的姿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感觉突然裂了一道大口子，那道口子化作了一个可怖的笑容，在自己体内肆意地嘲笑着自己：“你看你看，又自作多情了吧？这老毛病啊怎么总改不掉呢？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哈哈，真是个不知悔改的自恋狂！”

　　是啊，怎么总是自作多情呢？这么多年自己怎么会一点儿也没有改变？难道长在自己身上的年龄都被狗吃了吗？

　　“你刚刚才开始演戏，我并不能说你的演技如何精湛，但我看得到你身上的天赋，你有领悟角色的灵性，也有为全情投入角色而忘记自我的意识，还有，我感受到了你愿意努力的心。”慕云森不急不缓地说着，声音清冽又带着磁性，听上去就像是一种诱导，站在天堂与地狱交界处的某个入口，只是在那儿等待着，就会有人主动投怀送抱。

　　随而，他又补充道：“作为你的朋友，我也想为你留住这个机会。”

　　司璨抬起头，却忍不住拿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顺着脑袋往后撸了一把，像是利用这个动作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放下手，他扯开一个近乎爽朗的笑：“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再过几天拿到《爵迹风云》的片酬之后，我也不是很缺钱了，你知道的，有五百万这么多呢。”

　　说到这儿，司璨笑的更夸张了一些，慕云森却在看到他眼珠子里晶亮的反光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司璨接着说着：“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能挣这么多钱，还这么轻易，心里其实挺不安的，我知道，五百万这个数字对于我给剧组提供的价值来说，根本就是不合理的，所以我才想以后才依靠自己……”

　　“司璨。”慕云森突然打断了他：“你想要依靠自己，其实并不需要拘泥于得到机会的形式，而是要证明你有把握机会的能力，你的价值……”他顿了顿随即微笑道：“应该是无限的……”

　　“无限的”三个字从慕云森的嘴里吐出来，仿佛也拥有无穷无尽的延绵空间，回音不断在司璨耳旁重复，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虚幻的泡沫，转瞬即破。

　　我的价值是无限的？司璨在心里好笑地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想在你面前撒一次谎，却能立刻被你的三言两语打消得无法反驳，说什么想要靠自己，其实想要离你远一点才是真正的原因，只有那样我才能认清自己，才不会难受……仅仅只是想这样我都做不到，我的价值怎么可能是无限的？

　　“你说的对……我会把握这次机会的。”司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放弃了某种抵抗。

　　也许该用更不禁察觉的方式去疏远彼此的关系吧，时间久了，他总会淡忘自己这个可有可无的朋友的吧，毕竟，他的身边已经有……

　　慕云森看着司璨低垂的长睫毛一副认了输情绪低落的模样，丝毫没有感受到说服了一个人的满足感，心里却莫名生起一股想紧紧抱住他的冲动，想用自己的体温来告诉他，深藏在胸口的某种道不明的想法，那是和他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的情绪。

　　“各位乘客下午好，请麻烦在走道上的乘客让一下路哦，有餐车经过这里。”女乘务员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司璨发着呆，看着不远处正在售卖食物的乘务员，像是终于找到了喘息的机会。

　　慕云森则凝视着正在发呆的司璨，狭长的眼睛深邃的像是一潭幽暗而无法触底的湖水。

　　直到身边响起女性惊讶的吸气声，慕云森才回过神来，缓缓转过头，看着整低头盯着自己的女乘务员，乘务员根本掩饰不住脸上的激动，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神，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慕云森的脸上，瞳孔里甚至泛起了些水光。

　　司璨也注意到了，他顿时有些紧张，万一乘务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所有人都发现慕云森在这里，光是想象一下也觉得事态会很严重。

　　而下一刻，慕云森带着三分笑意地看着那位女乘务员，缓缓竖起他的食指抵在了唇边，轻轻点了点头，他的声音轻而缓：“对，我是。”细微的气声像是带了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给我两瓶水，可以吗？”

　　那女乘务员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从餐车上拿了两瓶水递给慕云森。

　　慕云森接过水，道了声“谢谢”，接着从内侧口袋掏出一只黑色钱夹，拿出一张价值远大于两瓶水的纸币和一支笔，拿起笔在纸币上犹如行云流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乘务员，柔声说：“请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好吗？”他用眼神指了指司璨，为难地说：“这里还有我的朋友。”

　　司璨感觉心脏还是不争气地抖了一下，他看到女乘务员的脸瞬间就红了，然后迅速点了点头连说了两声“好的”便配合地把车推走了。

　　不愧是慕云森呀，魅力覆盖面真广，喜欢他的人是这么的多。

　　“吓了我一跳，我以为要暴露了。”慕云森看向司璨，笑的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容里甚至隐约带着一丝调皮的味道。

　　司璨看了慕云森的笑容一秒就感觉浑身都僵住了，他迅速点了点头，并匆匆把头转向窗外，思考怎么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火车一个小时便到了A市，两人留到车厢里人差不多都走完了才下车，这时候，站台上也基本没什么人了。

　　“你回去吧。”司璨喊住正在往前走的慕云森：“对了，别再坐火车了，人太多了。”

　　慕云森回过头来：“好久没来A市了，我想去你家坐坐，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不回家。”别再试图靠近了。

　　慕云森好看的眉毛皱了皱：“那你去哪里？”

　　“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司璨从来没有觉得慕云森竟然是这样一个麻烦的人：“去看我妈。”

　　慕云森忽然上前一步，看着司璨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言语中透露着关切：“你妈生病了吗？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司璨想说我妈已经在那张病床上一动不动躺了九年了，而且你已经帮了我最大的忙了，可他突然觉得他并不需要和慕云森解释这些，一段只会越走越远的关系，根本用不着再加深更多的了解。

　　他回答道：“没事，只是小病而已，你还是回去吧。”

　　慕云森眉头蹙了蹙，他突然握住了司璨的手腕，语气冷了几分：“可是我想陪你。”

　　慕云森仅仅只是握着自己的手腕，却让司璨吓了一跳，那种害怕的心情，几乎想要抽出手腕转身就逃，这时候，慕云森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慕云森平时不轻易显露情绪的眉宇间竟透露出一股明显的不耐烦，他松开司璨的手腕，侧过身走了几步，接了那通电话。

　　慕云森背过身去的一刹那，司璨就好像是刚被从溺水中拯救的人，狼狈地大口喘着气，司璨很想趁现在逃走，但他居然不敢。

　　慕云森打完了那通电话，背着阳光缓步朝司璨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司璨看着慕云森颀长而优雅的身形，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等待宣布审判结果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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